蔚染雪喘了口氣，轉頭看去。

  只見那煞魂的左右兩具身體變得模糊，一眨眼，就回到了本體，再次變回了那個三個腦袋、六條手臂的怪物。

  它劇烈掙扎著，可不管怎麼掙扎，都無法從死氣中逃脫。

  「師父你怎麼遇到一隻這麼厲害的煞魂？」

  佟念從蒲牢背上跳下來，隔了老遠的距離，打量著那隻怒吼不斷的煞魂。

  蔚染雪吞了兩顆丹藥，待五臟六腑的傷勢漸漸癒合，才說起了事情經過。

  「一段時間不見，實力進步不小啊！虛空海煞魂很多嗎？」

  蔚染雪眯著眼打量著佟念。 🄼

  連蒲牢這樣膽小的傢伙，都能輕鬆對付煞魂，可見他們平時都習以為常了。

  佟念點了點頭「一開始沒有，最近兩個月越來越多了。要不是我的死氣能克制，恐怕這會兒仙界的人都要頭痛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隻煞魂漸漸被死氣絞殺殆盡，最後被蒲牢一口吞下。

  它咂吧了兩下，跳了回來，蹲在兩人身邊，乖巧得像只貓。

  蔚染雪掃了它兩眼，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就你一個人？」

  「倒不是。」佟念搔了搔頭髮，「這幾個月來，陸續有鬼族被送回來，我讓肥遺重新組建了軍隊，把他們打發出去對付煞魂了。」

  「萬界會那邊動作倒是挺快……」

  蔚染雪嘀咕了一句。

  不過，她沒想到，原本的目的是讓佟念吸收那些鬼族，增強實力，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沒這麼做。

  算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如此想著，蔚染雪便釋然了，隨即起身掠起，朝骨山飛去。

  骨山依舊如上次所見那般，沒什麼變化。

  可等到蔚染雪抵達山頂，進入那巨骨搭建成的宮殿內後，她才驚覺。

  體內的道種，敏銳地感應到了一股活躍的情緒波動。

  帶著淡淡的好奇，又有些牴觸。

  蔚染雪腳步一頓，忽地想起佟念先前說過的話。

  這座骨山，是活的。

  它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

  蔚染雪有一瞬間的驚奇，但很快就恢復如初。

  畢竟，劍有劍靈、器有器靈，就連清風，原本只是一陣風，都能化成人形，眼前這座龐大的骨山，能產生靈智，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謹慎起見，蔚染雪還是低聲問向佟念。

  「你現在能控制它嗎？」

  誰知，佟念的眉頭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

  「其實是反過來了……我得看它的臉色行事。」

  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可顯然，那骨山之靈仍然聽得見。

  蔚染雪就感覺到腳下地面一震。

  這傢伙，不高興了。

  佟念雙手合十，連連告饒。

  「行行行，你是大佬，我都聽你的行了吧？難得我師父來，你能不能給我個面子啊？」

  腳下的震動漸漸平息了。

  蔚染雪深深地看了佟念一眼。

  「你見過這骨山的靈體了嗎？」

  佟念搖搖頭，一臉懵懂。

  蔚染雪抿著嘴角，輕笑了一下。

  「但凡器物產生了靈智，就會逐漸產生靈體，比如我的紫霜劍，劍靈，或者說靈體是一條紫色的小蛇。這座骨山存在的年歲，比紫霜劍久遠得多，以萬年計，它應該早就有靈體了。」

  佟念聽了半懂不懂，忍不住問道。

  「靈體什麼的，有什麼關係嗎？」

  蔚染雪微微挑眉，笑意加深了幾分。

  「靈體是有男女之分的，你難道就不好奇，這骨山之靈，是男是女嗎？」

  佟念呆了一下，面露遲疑「這麼大一座骨山，它產生的靈體，應該是男的吧？」

  他不太確定。

  下一刻，腳下再次傳來了震動。

  不僅如此，就連頭頂的骨架穹頂，也開始彼此敲擊，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聽的人頭皮發麻。

  這傢伙，更生氣了。

  蔚染雪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猜錯了哦！」

  佟念傻眼了。

  「所以，它是個女的？」

  蔚染雪蹲下身，輕撫著腳下的地面，體內的情道氣息沒入其中，很快，就將生氣的骨山之靈，安撫住了。

  「是個有點性子的小姑娘呢！」

  蔚染雪輕聲說著，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地面，就像是在撫摸著一頭靈獸。

  方才走進殿內時，她就從那情緒波動之中，發現了骨山之靈的特殊。

  情緒波動是有男女之別的，她感應吸收過那麼多的情緒，早就能分辨出來了。

  這骨山之靈的情緒波動，和冰靈有些類似，但明顯脾氣火爆些。

  它，不，應該稱之為她。

  她之所以不讓佟念離開，恐怕是另有意思。

  蔚染雪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關鍵。

  安撫好骨山之靈後，蔚染雪站起身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轉頭看到佟念跟個呆頭鵝一樣站著，蔚染雪決定，還是別告訴他了，讓他自己琢磨吧！

  佟念還在糾結，一抬頭，卻發現蔚染雪已經走向了宮殿的深處。

  「師父小心，那裡危險。」

  蔚染雪頭也不回，只朝他揮了揮手。

  「沒事。」

  說話間，她面前的一面牆壁忽然向四周散去，露出了一個幽深漆黑的洞。

  蔚染雪一腳踏入，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後，眼前視野恢復。

  蔚染雪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這裡似乎是個獨立的空間，雖不如昊川的星界那般浩瀚，也不如守道的建木空間生機勃勃，但卻散發著熒綠的淡淡光芒。

  不是她想像中的死寂和恐怖氛圍，反而讓人身心都平靜了下來。

  蔚染雪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開口。

  「你叫我來，不打算見我嗎？」

  話音一落，一道人影，倏地出現在她面前。

  可讓蔚染雪驚訝的是，這人影，竟然和她十分相似！

  同樣的眉眼、同樣的五官，就連發色也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她的眼中不像蔚染雪自己那般平靜，而是帶著好奇和……一絲敵視。

  還是不放心啊！

  蔚染雪心中感慨，清了清嗓子，問道。

  「你就是骨山之靈？你可有名字？」

  對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以前的老傢伙叫我骨頭，可我不喜歡。你是小傢伙的什麼人？」

  老傢伙，說的是以前那位鬼王，小傢伙，自然是指佟念了。

  「我是佟念的師父，是長輩。嗯，你可以理解為跟他爹娘一樣的人。」

  蔚染雪一臉嚴肅地說完，就見對方眼底的敵視消散了。

  「你是來帶走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