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川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沒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長流愣了一秒後,夢然轉頭看向他。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若是遲一步,所有大小世界都將走向滅亡,再也無法挽救,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昊川低頭不語。
「就算我求你了,救世,是你當初存在的意義,難道你真的無動於衷嗎?」
長流懇求,可昊川依然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開闢出那一方星界,是想將親近之人都接過去。可那一座小島,能容納多少人?一千?還是一萬?有什麼用?!如此冷血心狠,你如何對得起信仰你的凡人?!」 🄼
長流怒罵道。
昊川微微抬頭,目光中清淨一片。
「你當初分化出我時,為了方便掌控,抽走了我的情絲,可還記得?雖然在我飛升前,你將情絲還給了我,但從前過往造成的影響,並未因此消退。我本就是個無情冷血之人,你現在才來罵我,又有何用?」
若非附身於百里空時,經歷了和蔚染雪的種種,萌發了他的情愫,如今的他,依然只會呆在星界,萬事不管。
什麼世界末日、什麼諸天毀滅,又與他何干?
他會走出星界,在星界預留了一座島,準備把雪兒親近的人都接來,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事了。
他的情絲很細,只能夠產生一份感情。
他的心又很小,只裝得下一個人。
裝不下整個世界。
昊川有些遺憾,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長流,世間生靈,有生便有死,世界也是如此,既有誕生,就會有滅亡的一日。不管你稱它為因果循環,還是世界本質,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滅亡是它的宿命,就算強行阻止,又能如何?最終它還是會走向滅亡。」
生死,才是天道萬千大道中,最核心的一條。
昊川本想著,等佟念的死道修煉大成,融合守道留下來的生道,可使天道重新煥發生機,萌生出一個新的世界來。
新生的世界,將會比現在的世界更完善。
可長流卻不這麼認為,他固執地要將死去的世界留住。
他陰沉著臉,眼中的光開始寂滅。
「既然你不肯聽我的,那就只能用另一種法子了。」
他托起手,手掌上方漂浮著無數神紋。
忽然,其中一道神紋驟然大亮,凝聚出一束白光。
白光向兩邊蔓延,像極了在慢慢打開一扇門。
當「門」終於成型時,一道身影,突然憑空出現在白光之中。
他似乎有些茫然,抬頭看著四周,正要開口說話,倏地表情一僵,眼神變得漠然,如同死物。
長流屈指一動,一道白光,從他胸口顯現,和那人的心口相連。
昊川呼吸一滯。
「蔚然風?你把他煉成了化身?」
這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蔚然風。
籠罩在他周圍的白光如潮水般褪去,顯露出他真正的樣子來。
他衣袍損毀,臉上沾了些灰,形容狼狽,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一物。
被他的外裳裹著的,小小的一團。
長流操控著蔚然風,將外裳抖落,露出了裡面包著的真容。
粉嫩的小臉、緊閉的雙眸,柔軟得如同一團棉花。
「雪兒!」
昊川怒極,雙手齊齊揮動,一道接著一道銀光,出現在蔚然風的身上,眨眼間將他碾碎。
可長流表情不變,抬手一揮,時間倒流,蔚然風立刻恢復原狀。
昊川眼中光芒吞吐不定,銀光自背後亮起,他的身影變得模糊、虛幻,緊接著,分化出十幾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將蔚然風圍住。
而每一個他,背後的空間,悄然撕裂出一條縫隙。
所有的空間力量都匯聚而來,從裂縫中湧出,沒入每一個他體內。
緊接著,每一個昊川,同時抬起了手。
蔚然風周身的空間一震。
嗡!
十幾道裂空輪從每一個昊川體內飛出,彼此連接、重疊,凝聚出一輪巨大的彎月,斬向了長流。
長流卻沒有反擊。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蔚然風,以及他懷中的蔚染雪。
一掌穿過虛空,拍在了二人身上。
截然不同的道力氣息,從二人體內湧出,在時間力量的控制下,開始彼此融合。
七情六慾道種,亦可稱之為有情道。
有情道,與無情道,本就是一條完整大道的兩面。
而二者的融合,不像生死、五行等大道那麼麻煩,需要種種條件。
因為蔚染雪和蔚然風,本就是同胞所出,一胎雙生,天生的完美融合體。
此時此刻,昊川才終於明白了長流的計劃。
為什麼他要特意傳授蔚然風無情道……原來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巨大的裂空輪,毫無意外地將長流的身軀一斬為二。
但長流卻沒那麼容易死。
白光蔓延,將那兩半身軀再次融合。
斬不斷、殺不死,甚至也困不住。
這就是掌控時間的仙尊,最可怕之處。
「你就算融合了情道又如何?情道根本無法支撐整個世界!」
昊川怒吼道。
長流冰冷的聲音響起。
「但能延長世界的崩碎,它至少能維持一千年現狀。」
長流看也不看昊川一眼,專心致志運轉神紋,加速著情道的融合。
蔚染雪和蔚然風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虛幻。
長流收回了蔚染雪身上逆光神紋的力量。
那小小的身軀,眨眼間變大。
恢復了原樣的蔚染雪,隨即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周圍的情形,不由驚呼。
「這是哪兒?」
明明之前她還在百里界,因幼小的身體太容易疲倦,被蔚然風抱著抱著,就睡了過去。
怎麼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
「怎麼有這麼多個昊川?」
蔚染雪看著圍繞著自己的昊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雪兒!快收斂道種力量,穩固肉身!」
昊川見她醒來,驚喜之餘,急切地出聲提醒。
蔚染雪沒搞清楚狀況,但還是點了點頭,將逸散的力量回收。
可回收回來的,除了她自己的情種力量外,還有另一種力量。
「沒用的,融合已經開啟,再過一炷香時間,融合完成,他們都會融入天道之中。」
長流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儘管因消耗太多而臉色蒼白,但一雙眼睛卻是散發著狂熱的光芒。
他霍地扭頭,盯著昊川的本體,露出了森森冷笑。
「如今,你是救,還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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