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順聽完哭了，抹著眼淚說道：「我知道是我娘不好，村裡人都在罵她，我也不想認她了，可是她總來找我，嗚嗚嗚嗚……」

姜采月心疼地把他摟在懷裡，說道：「姑知道，這幾天你不開心，姑都看出來了，她讓你做壞事，你沒做，很好，順順懂事了，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順順窩在她懷裡抹眼淚，之前他擔心許春姑讓他偷錢的事被大人知道了會責怪他，可是現在姑姑知道了，卻在表揚他，孩子心裡踏實了。

姜采月摸著他的臉又說道：「你見她一次傷心一次，以後就不要見她了，她再來找你就躲開她，是回到家裡，還是到學堂找先生，她都不敢再找你……」

順順點頭嗯了一聲。

姜采月低頭看了看他，見孩子情緒比剛才好一點，說道：「雖然她是你親娘，你有義務孝敬她，但她不教你好事，一直在挑拔你和家裡的關第，這樣會對你有影響的，她任何東西也給不了你，不能像其他母親一樣疼愛你，這樣做是想用你報復咱家人，你懂嗎？」

順順在她懷裡嘟囔道：「反正我知道她不是好心。」

「嗯，就是，她這樣做並不是在為你著想，她想讓你和我們做對，讓我們難受，她卻不想這樣對你有什麼影響，一個完全不為兒子考慮的娘，沒資格再當娘……」

「你以後的日子要和現的娘在一起，她也很疼你，想把你當親兒子，所以你不能和她分心，知道么？」

順順乖乖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娘對我很好，有好吃的全都給我，爹罵我她也幫著我，我會好好對她的，以後長大養她的老。」

姜采月點頭：「嗯，這就對了，不管你親娘說什麼，跟這個娘還是要好好相處，從心而論，她一點對不起你的事情沒做過，一直對你好來著不是么。」

「是，我知道。」

姑侄倆說著話，張湘語竟然把一小串菇蔦都吃完，扔了手裡的皮子，站起來拍拍小手，說道：「娘娘，我要拉粑粑……」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順順被她逗樂了，指著她說道：「她吃那麼多，都撐出屎來了！」

姜采月連忙鬆開順順過來幫張湘語脫褲子，又從灶下弄了些灰出來鋪在地上準備著，心裡暗暗後悔，只顧和順順說話了，讓這小丫頭一口氣吃那麼多菇蔦，別再弄壞肚子了。

給張湘語收拾完，又給兩個離都洗完手，把灶里的火都點起來燒著，周六紅便也回來了，進門說道：「月兒你點火了，我不是說等我來弄么。」

姜采月道：「這點事還用你做，只是點個火，又不用劈柴，還能累到咋的。」

「那也不行，蹲下起來的，抻到怎麼辦……」

她正說著，順順揪了一個金黃飽滿的菇蔦跑過來，塞到她嘴裡說道：「娘，吃菇蔦，姑家的菇蔦可甜了！」

周六紅被他撲得一愣，張嘴接住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了，從前沒跟姜盛喜過日子的時候以為只是多順順一個小孩子，直到成親才知道，原來後娘不好當，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孩子不是自己的，和自己分心，突然見到順順這樣哄自己，她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嗯，好，好，順順的菇蔦真甜。」

順順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讓繼母多暖心，指著張湘語又嘲笑：「娘，語兒可沒出息了，吃了一整串，撐出屎來了！」

周六紅也笑，悄悄抹去眼角的淚花兒，說道：「小孩子就這樣，這大冷天，難得吃到水靈的東西，肯定吃起來沒完。」

看著兩個孩子和大肚子的姜采月她忽然在想，為什麼別人都有孩子，自己卻沒有呢，哪怕只給自己一個女兒也好，等到老的那一天，好歹也有人惦記自己。

姜采月見她發獃，問道：「嫂子你怎麼了，臉色那麼不好，衣服穿少了么？」

周六紅道：「沒事，我就這樣，每天冬天就手腳發涼，像冰的似的，打小我娘就說我是死人手。」

姜采月道：「也是，我也覺得你手特別涼，估計是寒氣太大了，沒準不容易懷孕就和這個有關，改天我陪你到鎮里，找大夫看看吧。」

周六紅道：「不用了吧，打小的毛病治不好，應該就這樣了。」

「你怎麼就知道治不好，你又不是郎中。」

兩人說著話，張氏又推門進來了，手裡還拿著給東子織的毛褲，說道：「我看煙囪冒煙，估計是你們回來了，月兒，你快教教我褲腿咋收邊，我能起頭卻不會收了。」

姜采月道：「起邊和收邊完全不是樣，你沒學過當然不會了，走吧，進屋，我教你……」

教完張氏，屋子裡燒暖了，周六紅又把幾個灶都架滿柴禾，把嚕嚕也餵了，幾人從屋裡出來，又回到村西。

剛進村西的院子里，便聽到屋裡有人說話，姜采月聽著有點熟悉，進屋一看，竟然是田桂芹回來了，還把她的男人和女兒都帶過來了。

姜采月驚訝地叫道：「田姐？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田桂芹說道：「哪有，我回去我家這丫頭就一直生病來著，我們等著她病好，還要把家裡的房子賣了，就耽誤了些日子，直到現在才過來。」

姜采月道：「怎麼，你把房子都賣了？」

田桂芹說道：「是啊，你不是讓老爺跟我說，如果願意過來，就讓我們一家都過來么，都來當然要賣房子，咋的，是不是又沒有我們的活兒幹了？」

姜采月忙道：「怎麼會呢，我家裡這麼多事情，哪會沒活兒干，現在我在我娘家住，那邊的房子就沒人照看呢，還有羊圈那邊，冬天全都靠人喂，又是清圈又是打水運草的，需要的人手多了，你家大哥正好去那邊。」

田桂芹開心，說道：「那好那好，我家這丫頭也十來歲了，你也給派點活兒，不能讓她白吃飯啊。」

姜采月道：「看你說的，這麼小的孩子，幹什麼活啊，這樣吧，讓她也到學堂念書吧，正好和我侄子差不多大，倆也有個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