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楮墨。」

時清歡哽咽著，喃喃，一遍又一遍，叫著楮墨的名字。

楮墨，我的愛人……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等了六年！讓你找了六年！

時清歡抬起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指尖描摹著他的五官……

現在她還沒有完全記起的六年前的事，可是，他就是她的愛人啊。

時清歡不禁想起，他們在海城的重逢……

那個時候，見到自己的楮墨，該是多恨啊！

六年啊，一個男人，要有著怎樣深刻的愛戀，才會那樣惦記著……自己離家的妻子？那個時候的楮墨，是矛盾的，一邊愛著，一邊恨著！

可是最終，他的愛意還是戰勝了恨意。

楮墨，楮墨……

時清歡默默，念著他名字。

多好的楮墨啊，單純的義無反顧。六年啊，一個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六年？

六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城市改變！足以讓一個人忘卻一個人，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是，她的愛人，她的楮墨，卻在愛恨間煎熬了……足足六年啊。

此刻，對於她的心思，楮墨完全不知。

楮墨看著她，祈求道，「清歡，看醫生，看更好的醫生，好不好……求求你。」

「……」

時清歡哽咽，幾乎要透不過來氣。

最終還是只能說到，「對不起，楮墨……對不起。」

「……」

楮墨怔愣，沉默許久。

眼底紅了，眼角沁出一點點晶亮的水滴。

他極力剋制著，可是怎麼忍得住？錯了嗎？終究，還是錯了嗎？

「清歡……」

楮墨看著她，艱難的開口，「不是嗎？真的……不是嗎？」

時清歡哽咽著，搖頭。「對不起……」

她只有說對不起！不是……這兩個字，她沒有勇氣再說出口啊！她的楮墨啊！她的愛人啊……在她忘記他的六年裡，他過得好嗎？

「……」

楮墨怔愣，重重的閉上眼。

原來，真的不是啊。

那些他自以為的蛛絲馬跡，當真是他多想了？

楮墨咬咬牙，「好，不是就不是……不是也沒有關係，不是的話，你還是清歡啊，還是我喜歡的清歡。」

「……不。」

時清歡紅著眼，搖頭。

「楮墨，我們……不能在一起。」

「……」

楮墨語滯，眼神暗了。

「為什麼？」

楮墨急急握住她的手，「清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在一起的……我說過，我會安排好綿綿的，她馬上就要手術了，我會安排好她的！」

「楮墨！」

時清歡搖頭，低喝。

「不行，不可以……」

「為什麼？」

楮墨嗓子眼哽的厲害。

「你不要跟我提道德！我當初，就是因為背負這個，才跟你分手的！我一點也不想跟你分手！好，我拋棄前妻，我不道德！那是我的錯！我不是好人，我承認，可以了嗎？如果，有什麼懲罰，我都接受！但是，我不能和你分開！我喜歡你，清歡！」

時清歡無聲落淚，怎麼辦啊？

楮墨，好可憐啊。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現在……她卻在折磨他！

但是，楮墨沒有她，也只是痛苦。唐綿綿沒了楮墨，卻是會拒絕手術……那樣，她會沒命的！

她怎麼能？怎麼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從小被家人拋棄的妹妹，沒了命？

「楮墨……」

時清歡艱難的張著嘴，卻難受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清歡！」

楮墨看著她的眼神，感到恐懼。

「你別這樣……我們不是好好的嗎？你不是綿綿，對我們也不會有影響的。」

「不是……」

時清歡搖著頭，把心裡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我想起來了，我其實……是有丈夫的。」

什麼？

楮墨驚愕，愣住了，臉色一點點灰敗。

時清歡心痛難當，接著說道。

「所以，楮墨，對不起……我們不可能了。你應該回去，陪著綿綿，而我……也要去找我的丈夫，我離開他很多年了，我不能就這樣放下他。」

「不！」

楮墨爆喝一聲，眼底赤紅。

他委屈的像個孩子，像是個被人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

「那我呢？清歡，我呢？清歡，你愛我了嗎？」

她說過的，她說過愛他……這才幾天？她就要拋棄他了嗎？她，不要他了嗎？

「楮墨……」

時清歡哽咽著，強自忍著淚水，「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所以，你是要拋棄我！」

楮墨盯著她，再次問道。

「……」時清歡嘴巴動了動，說到，「對不起，楮墨……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要這樣，親手把你……推給我妹妹！可是，我沒有辦法，她需要你！她從小到大，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我們見面了……

我才知道，我竟然還有這個妹妹！

身世可憐的妹妹，開口朝我要的、唯一的……便是你！我要怎麼不給她？

「時清歡！」

楮墨咬牙，「你好狠！你為什麼這麼狠？」

「……」

時清歡怔愣，面對他的控訴，她無話可說。

「你知道嗎？你給了我多大的希望？你知道，我聽到你說……你愛我，我有多高興嗎？」

楮墨擰眉，淚水從眼角沁出。

男人不是不會哭……而是，輕易並沒有能讓他們落淚的事情。

「所以，你為什麼要想起來？你的記憶里沒有我，就不要想起來！我寧願你一輩子，都過得稀里糊塗！你的眼裡，永遠只看著我，只想著我！」

楮墨低吼著，「時清歡，我再問你一次……要分手嗎？」

時清歡重重的閉上眼，「對不起，楮墨，對不起——」

「啊——」

楮墨爆喝一聲，抬起手來，將桌子上的茶具盡數潑到了地上！

登時，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時清歡，你別逼我……你不要逼我！」

楮墨摁住時清歡的肩膀，瞪著她。

「時清歡，你不能拋棄我！不能！」

時清歡愣愣的看著他，哭到，「楮墨，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分手……

終於從她口中，清晰無比的說了出來。

登時，楮墨感覺劇痛襲來，讓他疼的，整個身體好像要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