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歡靠在車窗上，這句話也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語，還是對楮墨說的。

但總歸，楮墨是聽見了。

他注意著車窗外，到了下一站。楮墨握住時清歡的手，「走了……」

「嗯？」

時清歡懵懂的抬頭看他，他為什麼握住她的手？他要帶她去哪裡啊。

哎……

楮墨無聲嘆息，剛才她那麼說……果然是在發獃嗎？可是，即使是發獃時說的話，那也是她心中所想。楮墨抬起手，揉揉她的腦袋。

「帶你去遊樂場。」

遊樂場？

時清歡心上一痛，就這麼跟著楮墨下了車。

這個時間，遊樂場還沒有關門，正是夜遊最熱鬧的時候。

楮墨一手牽著她，一手去買票。

「兩張VIP成人票。」

「好的，先生拿好。」

楮墨接過票，拉著時清歡往裡走。

時清歡始終懵懵的，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被楮墨牽著。

裡面，更是熱鬧。

楮墨低頭看她，柔聲說到，「想玩兒什麼？我買的是VIP票，不用排隊……想玩哪個，直接過去就可以。」

「嗯。」

時清歡嗓子啞了，哽咽著點頭，沒有掉眼淚，可是，眼眶卻始終是紅彤彤的。

「我想，坐纜車。」

這遊樂園，是依山而建，所以，有索道纜車的項目。

楮墨聽了，點頭，「好。」

他緊了緊掌心，無論她要做什麼……他都願意陪著她。

楮墨帶著她，往纜車那邊走。

沿途，有各色的小店，販賣著各種小吃，飄散著誘人的香氣。

楮墨倒是沒有在意，只是，手裡牽著的人卻停下了。

楮墨看過去，時清歡站在那裡，定定的看著那些小吃。

他不由失笑，揉揉她的腦袋，「餓了嗎？」

「……嗯。」時清歡啞著嗓子，點頭。

算起來，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連口水也沒喝。

楮墨一聽，高興極了，「走，過去給你買。」

「……嗯。」

時清歡木木的，被他牽著往前走。站在一排小吃店面前，楮墨一手拉著她，一手去掏錢包，「想吃什麼？快選……」

時清歡點著下頜，「要雞排、要炸串，要……」

她亂七八糟的點了很多，楮墨失笑，笑容中透著幾分縱容和寵溺。

「你啊，仗著我寵你……算了，今天特殊，你想吃什麼吃什麼。以後可不行，這種路邊攤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知道沒有？」

時清歡哪裡聽了？

「姑娘，給。」

店老闆，已經將她點的，一一遞到她手上。

時清歡甩開楮墨，低頭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時清歡大眼睛眨著，「老闆，不夠辣……我能加點辣醬嗎？」

「可以的，就在這裡，你自己加。」

「嗯，謝謝。」

時清歡接過辣醬罐子，倒了一大坨。

「喂！」楮墨看見了，倒吸口涼氣，伸手要阻止，「清歡！不能吃這麼辣！」

「……」

時清歡對著他，大眼睛無辜的眨呀眨。

委屈的口吻，「你剛才不是說，我今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嗎？」

「……」

楮墨語滯，他剛才為什麼要這麼說？此刻，看著時清歡辣的通紅的嘴巴、小臉也漲的通紅，卻是無可反駁。只能咬牙點頭，「好，想吃就吃吧。」

「唔——」

時清歡一低頭，又咬了一大口。

因為太辣了，嘴裡還吸著氣。「嘶啊——」

看著她這樣，楮墨心抽著疼，非要吃這麼辣嗎？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時清歡手裡的東西還沒有吃完，可是，還接著要。

「奶茶。」

「好。」

「棉花糖。」

「好。」

「這個蚵仔煎，這個烤玉米……」

「……好。」

楮墨也不問，她要就給她買。

前面，就是纜車入口了。

楮墨低頭看看她，「清歡，到了。」

「嗯。」時清歡還在往嘴裡塞著，腮幫子鼓鼓的，「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

楮墨伸手，扶著她，「你在吃東西，危險，我扶著你……可以嗎？」

「……哦。」

時清歡怔怔的，任由他扶著。

從入口進去，站在等候區，纜車從軌道過來，停在他們面前，楮墨牽著時清歡，走了上去。纜車門關上，緩緩移動。從這邊出發，要到那邊的山頭，然後再回來，算是一趟。

夜晚，坐在纜車裡，往下看，風景很美。

可是，此刻。

楮墨眼裡只有時清歡，哪裡看得到其他？

時清歡跪在座椅上，往窗外看。「哇……好漂亮啊，你看，下面好多燈、好多人，都變得好小好小……」

「嗯。」

楮墨點點頭，一錯不錯的看著她。

他在等，等著清歡爆發的那一刻……

或者應該說，他在期待著她的爆發！這樣的清歡，太讓他心疼了，他也擔心……她明明是很不開心，可是，卻一直不發泄出來。

這樣，只會讓她憋的難受。

可是，要怎麼樣做，清歡才會開口？

楮墨擰眉，他不知道，也不敢逼她。

他能做的，就只有陪著她、守著她……

時清歡嘴裡咬著食物，楮墨眉頭越皺越緊，她這樣吃了多少了？吃的又多、又雜，會不會吃出問題來？

擔心她的健康，楮墨終究是開口，「清歡，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不吃了，好不好？」

他是這樣溫柔，聽上去，就是在哄一個孩子。

「嗯？」

時清歡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臉懵懂。

「為什麼？我還沒有吃飽呢。」

「……」楮墨語滯，只好無奈點頭，「那好，接著吃吧。」

「唔——」

時清歡笑嘻嘻的，趴在玻璃上，「你看，那裡是不是有座塔啊。」

楮墨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是齊雲寺……你看到的，是佛塔。」

「啊？」

時清歡詫異，嘀咕著，「原來是齊雲寺啊，它變得好小啊……像個玩具，是不是？」

「是。」

楮墨點頭，附和著。

突然，吱嘎一聲，纜車明顯的晃動了一下……

「清歡！」

楮墨一驚，猛地抬起手，將時清歡攔腰抱進懷裡！

「……」

時清歡迷迷糊糊，趴在楮墨胸膛上，「發生了什麼事？」

她驀地發現，她嘴上的油，都蹭到了楮墨襯衣上。

頓時慌了，抬起手來要替他擦，「對不起、對不起……弄髒你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