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時清歡慌亂的點頭，接過車鑰匙，去替楮墨把車開過來。她的腳傷，還沒完全康復，踩著油門、剎車，還是隱隱作痛的，可是，也顧不得了。

楮墨抱著唐綿綿小心翼翼的上了車，替她系好安全帶。

嘴裡喃喃著，綿綿、綿綿……

時清歡看的心驚，楮墨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唐綿綿啊，這副緊張的樣子，原來都是屬於唐綿綿的。

楮墨看了她一眼，「清歡，麻煩你跟我一起去。」

時清歡愣愣的點點頭，她明白楮墨的意思。她跟著一起去，到了醫院，還能幫忙登記、跑跑腿，現在容曜不在他身邊，這裡又不是荔都，終究不是那麼方便。

「好。」

時清歡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後座。

車子開出，時清歡驀地，捂住了心口。

她蹙眉，暗自搖頭。這個心痛的毛病，查不出來緣由，總是莫名發作……也真是無從解釋。

前座上，楮墨一心開車，還要分神照看唐綿綿，竟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後面時清歡的異樣。

時清歡苦澀的扯扯嘴角，應該的，她……算什麼呢？不過是個替身，不小心的闖入了他們之間而已。

趕到醫院，楮墨抱著唐綿綿下車，匆匆趕往內科樓。

時清歡跟在他身後，幫著辦手續。

很快，唐綿綿在病房躺下，接受治療。

裡面，醫生在對楮墨說話。

「楮總，不必過於擔心，這次是……血壓有點低。」

楮墨蹙眉，「血壓低？怎麼會？」

「這個各種可能都有……至於這一次血壓驟降的原因，還不好說，可能是情緒原因，也可能是治療過程中藥物的副作用。」醫生解釋著。

「她這個心漏症，還是要小心為好。目前控制的還算穩定，楮總不必過於擔心。」

楮墨眉頭緊鎖，聽著醫生的話，又陷入了自責中。

不管原因是什麼，總之，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辛苦了。」

楮墨微一頷首。

「您客氣。」醫生躬身，退了出去。

病房裡安靜下來，唐綿綿在輸液，都安置妥了。

到了這個時候，楮墨才猛然想起來，清歡呢？

此刻，時清歡辦理好了手續，正準備離開。這裡，已經不需要她了。

愛情，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三個人……會太擁擠。

病房門開開，楮墨走了出來。「清歡。」

時清歡一回頭，愣了一下，隨即對楮墨露出了笑容。「楮墨。」

楮墨擰眉，喉頭髮硬，「我們，去花園坐坐。」

彷彿料到他要說什麼，時清歡笑著，點點頭，「好啊。」

……

花園裡。

石椅有點臟，楮墨準備脫下外套，給時清歡鋪著坐。

「別……」

時清歡卻阻止了他，四目相視的瞬間，兩個人都紅了眼。

曾經刻骨相愛的戀人，不需要太多語言，瞬間已經能夠明白彼此。

時清歡揚唇，笑了，「楮墨，這些習慣……以後都改了吧。」

這些習慣……

楮墨默然，明白她什麼意思。這是他對清歡的習慣，愛她的習慣，疼她的習慣，下意識的對她好的習慣……

「楮墨……」

時清歡哽咽，紅著眼。

「你沒有來得及對我說的話，現在，都好好的說吧。你，認錯了人……你，愛的不是我。我，長了一張和你的妻子一模一樣的臉！這不是你的錯……」

頃刻間，楮墨閉了閉眼，淚水掉下來。

身高几近一米九的男人，也有潸然淚下的時候！

楮墨慚愧，對綿綿慚愧，對清歡，也慚愧！

他哽咽，「清歡，對不起。」

時清歡哭著笑，搖搖頭，「楮墨，不要哭。從我們第一次遇見，你就在找綿綿，現在，你終於找到了，我……我……」

時清歡幾度哽咽，說的斷斷續續。

「我也，替你高興。」

楮墨胸口鈍痛，清歡啊，如此善良的清歡！受了這樣的委屈，卻還在寬容別人！

時清歡哭著笑，「我不怪你……真的，我愛過你，我為我愛的人，是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而感到驕傲！我不後悔，曾經和你在一起。但是……」

她哽咽著，頓了頓。

「楮墨，我們不能再有任何牽扯了，那樣，我們都不會快樂，還會傷害了無辜的唐綿綿。她太苦了，失去你五年，她以後的人生，應該享受你的寵愛，好好過這一生！」

「清歡！」

楮墨低喝著，上前兩步，張開雙臂，緊緊將時清歡抱進懷裡。

時清歡知道，這就是他們的永別……

她，沒有推開他。

「楚楚……」

楮墨渾身一震，想起了在寧城的時家老宅閣樓上，她第一次這樣喊他！

楮墨潸然淚下，哽咽答應，「嗯。」

時清歡抬起手，牢牢將他抱住，「你能不能告訴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真正喜歡過我？喜歡我，就因為以為我是唐綿綿嗎？」

楮墨捧著她的臉，搖頭。

「不，不是……」

他雙眸赤紅，心痛，是真的。

「我喜歡你，是真的。你善良、堅強，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嗚嗚……」

時清歡咬著下唇，拚命忍住眼淚。可是，淚水還是簌簌往下掉。

她點著頭，「好，這樣，我就安心了。楮墨，我們一直沒有好好分手……現在，我們好好的、正式分手吧，不要有抱怨、不要有遺憾。」

楮墨薄唇開合，他想要說什麼，可是，除了答應，他還能說什麼？

「楚楚！」

時清歡張開雙臂，主動將他抱住，「最後一次了，我這樣擁抱你……我曾經的愛人，我祝福你，和相愛的人，一輩子幸福、白頭到老。」

而後，她踮起腳，吻在了楮墨唇上。

唇齒相依的那一刻，無關任何風月。

兩個人都閉上眼，淚水簌簌滾落，滑入嘴裡，是苦澀的、無奈的……

「楚楚……」

時清歡鬆開他，努力笑著。

「就到這裡為止，我們分手了。楚楚，你要幸福啊。」

說完，鬆開楮墨，轉身要走。

楮墨握住她的手，捨不得，可是……不能不捨得。

她的手，一點點從他掌心滑落。

時清歡一狠心，邁開步子往前奔跑！

楮墨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疾步追上去。可是，他最終只能停下，對著她的背影大喊，「清歡！再見……再見！」

他們原本以為，他們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卻沒有想到，這一生……竟然如此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