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連夜回了聊城，回到聊城時，天都亮了。他把車子開進了別墅區，不過，沒有進他和楮景博住的那一棟，而是停在了邊上的一棟。

這是他幾個小時前，才匆匆買下的。

這世上，有錢……很多事情就很容易。想當初，他想給綿綿一個不漏雨的家，都那麼困難。

車子停下，唐綿綿幽幽醒來，揉著眼睛。

楮墨已經下車，繞到她這邊，「綿綿，到了。」

他彎腰，將唐綿綿抱了出來。唐綿綿眼中一片茫然，比劃著，「這是……哪裡啊？」

楮墨簡單回答，「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唐綿綿惶惑，住在這裡嗎？她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好的房子。

楮墨抱著唐綿綿，進了院子、踏進玄關。

因為是剛買的房子，雖然已經讓人來收拾過了，但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還是顯得空蕩蕩的。

楮墨抱著她，徑直上了二樓主卧，他把唐綿綿放在沙發上，「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唐綿綿點點頭。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唐綿綿抬起手，環視著這間卧室，眼裡有驚嘆也有欣喜。以後，她就住在這裡了嗎？那麼，楮墨還會趕她走嗎？

楮墨今天救了她，以後是怎麼樣打算的？那個時清歡呢？他打算怎麼對待她們兩個？

正想著，楮墨出來了。

他彎腰，把人抱了起來，「水放好了，進去洗澡。」

「……」唐綿綿臉頰微熱，圈住楮墨的脖頸。

進了浴室，楮墨把唐綿綿放在了椅子上，指了指浴缸，「自己可以嗎？」

唐綿綿愣了下，怔怔的點頭。

「那……」

楮墨默了默，「洗澡吧。」

「……」唐綿綿依舊點頭。

空氣里，突然有尷尬的沉默。

楮墨想到了，這若是以前，他是一定會替她洗的。

唐綿綿性格內斂，容易害羞。倒是楮墨，經常找各種理由，要和她一起洗澡……當然了，洗澡並不是他的目的，情趣才是他想要的。

時隔五年，面對她，楮墨卻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喉結滾了滾，楮墨清清嗓子，「咳，你先洗澡……房子剛買的，還沒來得及配傭人，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說完，人轉身出去了。

「……」

靠在浴室的門上，楮墨長長吐了口氣。

來不及想太多，他下了樓，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食材，開始做飯。

這麼一刻，他們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

唐綿綿不會做飯，要麼是割傷了手，要麼是煮生了，菜肴也是各種黑暗料理。所以，楮墨禁止她做飯，在家裡，都是他下廚。

想到這裡，楮墨的心尖又猛的揪了下。

時清歡不是啞巴，她有一把好聽的嗓音……

時清歡會做飯，而且，她的廚藝，是師承她那個頂級大廚的祖母……

這麼多的不一樣，他卻僅憑著一樣的外貌，就認定了她是綿綿……如今，釀成大錯！這後果，要他如何面對？

米飯煮上了，湯在爐子上咕嘟嘟的冒著泡，簡單炒了兩個菜，已經放在了餐桌上。

唐綿綿下來的時候，楮墨手裡夾著一支煙，正靠在窗口皺眉抽著。

「……」唐綿綿走過去，腳步聲很輕。楮墨失神了，沒注意到她過來。

她皺著眉，拽了拽他的袖子。

「綿綿。」

楮墨猛地回過神，立即將煙頭擰滅了，一指餐桌，「都做好了，可以吃了。」

「……」唐綿綿沒有著急，而是指著他，比劃，「你，不要總抽煙，對身體不好。」

楮墨扯扯嘴角，「好，我知道。」

他其實沒有什麼煙癮，但是……心煩的時候，總會抽那麼兩根。前陣子很少抽，也就是這兩天，抽的有些猛。

楮墨攬著唐綿綿，「快坐下，我給你盛飯。」

唐綿綿捧著飯碗，楮墨不停的給她夾菜，「多吃點，吃飽了……再好好睡一覺。」

盯著眼前堆的像座小山一樣的碗，唐綿綿一低頭，眼淚掉了下來。

「……」楮墨心頭一跳，擰眉，「綿綿？」

從前，他是最見不得綿綿哭的。有哪個男人，能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哭？

唐綿綿抬起頭，眼睛紅彤彤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楮墨心裡難過，抬起手，替她擦眼淚，「綿綿，別哭……」

唐綿綿突然握住他的手，嘴巴開開合合，她恨啊……她怎麼就不能開口說話？

她急著比劃，「楮墨，你……還會把我丟下嗎？」

楮墨愣住，沒說話。

唐綿綿心頭一沉，指指這一桌子飯菜，「這，是我最後一頓嗎？」

楮墨心頭酸澀的厲害，說不出話來。

「楮墨……」

唐綿綿哭著比劃，「你不要這樣……如果，你不能一直對我好，就不要對我好。」

她站了起來，不吃飯，立即就要走。

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楮墨心酸不已，驀地上前，將她摟入懷中，「綿綿……別走，對不起，是我混蛋！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

什麼五年了，他們之間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事實上，這五年來……他沒有一天忘記過她啊！

他要怎麼告訴她，他猶豫，是因為……他認錯了，一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

唐綿綿流著眼淚，轉過身來，比劃，「楮墨，你是嫌棄我嗎？」

嫌棄她，這些年的遭遇。嫌棄她，早就已經不幹凈！

楮墨愣了下，唐綿綿以為他默認了，淚水更是洶湧，「楮墨，那不是我願意的！我……我沒有辦法，我……活不下去了……」

一句話，讓楮墨心如刀割！

他用力將人抱進懷裡，「沒有，我沒有嫌棄你……是我不好！」

都是他害得，他怎麼能嫌棄？他只是，心疼……心疼的無以復加。

唐綿綿靠在楮墨肩上，淚水打濕了他的肩膀。

楮墨輕撫著她的臉頰，「綿綿，以後不會了……回家了，回家了。」

他們的家，他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即使之間隔著這五年的空白，他們也還是一家人！

唐綿綿嘴巴囁嚅，無聲的叫著他的名字，楮墨、楮墨……

楮墨盯著眼前這張臉，不知道看到的，究竟是綿綿呢？還是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