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深呼吸，下車，顧清恆高高給她撐著雨傘，念海和蔣蓉的目光，直視向她，笑得陰陽怪氣，沒說話。

念清蹙眉。

「手有點冷。」顧清恆低沉開腔道，溫厚的手心，若無旁人地執起念清的小手，親密緊握住。

念清不好說話，緊張到手腳發冷，她看了眼顧清恆，發現，他將雨傘全傾向她，雨珠順著邊沿滴下，打濕他的肩頭。

她皺眉，沒忘記顧清恆的感冒還沒好，想給他擦一下提醒他，但，念海和蔣蓉在這，她不能表現出和顧清恆，太過於『熟絡』。

今天，才是他們陰差陽錯剛交集的『第一天』。

垂下眼，念清稍稍走近顧清恆一些，這樣，雨傘就能平衡到他那邊。

不捨得，讓這麼個尊貴的男人，為她淋雨。

「我們先進去再聊。」念海伸手，和和氣氣地做邀請，全然，沒有心虛尷尬。

念清佩服他的演技，就跟，沒事兒一樣。

顧清恆冷淡頷首，好看的手，執著念清先進去，雨傘依然傾向她，心很偏頗。

蔣蓉眯起眼，面色凝重：

她印象當中，顧清恆好像沒牽過女兒念紫的手。

真和念紫回來說的那樣，上一次*，顧清恆就徹底迷戀上念清？還要對念清負責任，非她不可？

念家裡。

廚房正在做飯，快要能用餐。幾個人，坐在客廳說著話，一直沒切入正事，念海的心忐忑懸空，和顧清恆客套，他的態度很冷淡，話不多，字字句句都沉穩反擊。

說明這件事，很難平息他的怒火！

念紫紅著眼睛，幽幽盯著和顧清恆挨坐在一起的念清。

兩人，一直十指教纏。顧清恆還時不時低頭，輕聲和念清說話，修長手指將她的頭髮掖回耳後，對她很好。

明明念清沒回過他一句話，垂著眼在走神，爸想和他說句話，他也愛理不理，眼裡全是念清！

念紫坐不下去，倏地起身，快步進廚房。

她煮了半小壺開水，親自泡一壺上等的好茶葉，小心翼翼端出去給顧清恆，閃爍的眼裡，心思浮動。

水是剛煮開的，很燙手，她等下遞給顧清恆，他接過時，她佯裝不小心打翻，灑在自己手上，燙傷了皮膚的話，他多多少少也會對她，態度寬容一些。

只要熬過今天這關，以後，她爭取表現，好好討好他，應該就沒事的了。

……

***

「清恆，喝茶，新鮮泡的。」念紫笑著將茶杯遞上，良好的認錯態度，大小姐的她鮮少給人泡過茶。

「不喝。」顧清恆淡淡道，沒接。

念紫面色一僵，沒想到顧清恆會拒絕，他是一個有風度的男士，從不會給女性難堪，現在，連下台階也不給她了，可想而知他這次，有多生氣……

「你也不要喝，知道嗎？今天中午，我體力消耗太多了。」顧清恆聲音清朗地對念清叮囑，足以，讓客廳的人，都聽見。

再好演技的老人精，也露出了一臉尷尬。

……念清點下頭，沒說話了，感覺念紫他們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懷好意的。

給她也不敢喝，一直都很謹慎，稍微放鬆一次，差一些將自己害了。

念紫重重將茶杯放下，茶灑了些在手背，很燙，扭曲她的臉蛋——「清恆，你不要誤會我！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梁一說的話，能信嗎？他說什麼給他介紹女人，什麼我收了他一百萬，都是胡說八道！」

「他自己做了下三濫的臟事，栽贓到我頭上，他就是想離間我們的關係，想你誤會我們念家陷害你。他這麼做是有個人目的的，他想搶生意上的利益！」

念紫話說得很急，無辜一樣。

顧清恆冷沉下聲音，道：「報警處理，如何？」

念紫僵住，喉嚨吞咽口水，不敢表態，怕顧清恆已經捉到她的把柄。

顧清恆攥著念清的手，逐字逐句地道：「酒店的套房，是你訂的。梁一有沒有打一百萬進你賬戶，我一查就知道。以及，套房的*單上，有念清的落紅，你應該已經知道。」

念紫一聲不敢吭，徹底瘋了，顧清恆知道了，全知道！

他和念清，一離開套房，她給過錢的清潔員，就打電、話告訴她，*單上有血跡，是女性的落紅——念清的第一次，確確實實給了顧清恆。

顧清恆已經表過態，他不佔女人便宜，他要了念清的第一次，就會對她今後負上責任！要將她念紫，換成念清當他的未婚妻，說念清的身體，和他很契合，讓他滿意！

「清恆，阿紫還年輕，她性格直來直去不會說話，你不要跟她計較。有什麼事，我們慢慢拆開來談，不就過去了。」蔣蓉和藹出聲打圓場，首先，護住自己女兒。

氣氛，很糟糕。

顧清恆淡淡蹙眉：「我並不是沒給過她選擇，念清，也是你們的女兒。我和她，既然已經發生這層關係，我會對她負上男人的責任，不會始亂終棄。你們不同意，也無妨——」

顧清恆稍作一頓，俊顏越漸，凜冽：

「那麼，誰對我下迷幻劑的事，我會追究到底。這屬於，侵、犯個人人生安全的犯罪問題，不是念紫做的，警方會給她一個清白。反之，我會讓陷害我的人去坐牢。」

身旁念清，愣住。

以顧清恆的能力，加上事情確實是念紫設計的，人證物證都有，他要將事件嚴重化，念紫可能真的會坐牢。

念清攥了攥顧清恆的手掌，他指腹在她手背上輕摸，安撫。

她稍稍放下心，儘管是對念紫，她還是不希望她認識的顧清恆，是一個做事那麼絕的男人。

造成傷害，和，將錯就錯的性質，不一樣。

他們，只是將錯就錯而已。

念海咳一聲，繃緊的氣氛稍緩。

他像沒事一樣，客氣地請道：「清恆，我們借一步說話？」

「好。」顧清恆答應，低下俊顏，好看的手輕按念清的香肩，對她溫和道：「我過去一下，你在這等我。」

念清點頭，基本，沒出過聲說話，自己的立場說什麼都不討巧，不如沉默的好。

她抬起臉兒，直視顧清恆的眼眸，其實，不想他走的。

他俯下頭，親吻她額頭，她讓他吻了，不在乎念紫他們在看，都到這地步，圖的，不就是能和顧清恆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有這個魄力，她也不該退縮的。

顧清恆和念海上樓時，吩咐端午，看好念清。並不放心念紫和蔣蓉，都是能作死的人。

端午應聲，像個助理一樣，站在念清坐的沙發旁，盡職。

念紫坐過去，挽著念清的手，很用力，美甲碰到她短袖下的皮膚，很想弄這個踐人，但是，不敢。

顧清恆剛才，一直注目念清，時不時給她拉好裙擺，和，衣服下擺。她手臂突然多了幾道抓痕，顧清恆下來看到，誰都圓說不過去！

念紫不停眨動眼睛，有眼淚流下，哀求著：「清清，你和清恆澄清一下。我知道這次的事，對你造成了傷害，可我也不知情啊。我是你姐姐，清恆是我的終身幸福，你搶了他就等於毀了我。我們家，對你這麼好，你不是說過要給爸媽報恩的嗎？」

「你就當報一次恩，將清恆還給我。他現在，是氣上心頭，所以才會選擇你來報復我。你和他一起，根本不明智，你最後會傷害到你自己的。」

念紫，悔到腸子都泛青，意識到嚴重。

以前，始終不屑念清，認為顧清恆不會看上念清這種女人，直到今晚，女性的敏感打響了念紫的危機警鐘，顧清恆看念清的眼神，不對！

中午在酒店，念紫見到顧清恆，他說的第一句，是——他要念清，念清比她更得他心裡喜歡。

念紫當場就瘋狂了，淚流滿面地哭著解釋，哀求顧清恆原諒，他始終無動於衷，對她，優雅的面龐上沒有一絲動容的表情。

念紫鬧得更大，將套房的沙發和椅子，能推倒的東西，全推倒，仗著顧清恆不會打女人的風度，一直在他面前哭鬧個不停。

認為，只要自己堅持久一些，顧清恆有可能就會心軟，不再追究這事，最後，不了了之。

可，並沒有讓念紫如願。

顧清恆當時，看了眼套房緊閉的側卧室，俊眉蹙著，將完全失態的念紫，拽出房間，說她這樣會吵到房間里的念清。

念紫在別的房間里，和顧清恆吵了很久，都是她在狡辯，矢口不承認，顧清恆反駁她幾次后，就沒再說話，沉著的眉宇，凌厲。

他叫梁一過來，對她當面作了證，以及告訴她，房間的攝像燈，他已經拆下來，水裡藥劑的樣本，也讓人拿去化驗——意思說，人證物證他都有，要告她，是分分鐘的事！

最後，顧清恆讓念紫，回去念家，和念海蔣蓉說一聲。他晚上，會帶念清過去，見他們。

念紫才意識到，事情，沒她想的那麼容易翻頁，主要是，顧清恆不肯善罷甘休！

「清清，不要和我搶清恆……」念紫挽著念清的手，求道。

想從念清下手，顧清恆那邊，她真的不夠能耐，他一句話就能將她堵死，她在這個男人面前，除了一哭二鬧，什麼都幹不了。

念清秀眉蹙起，手臂，逐漸抽離念紫挽住她的手，被念紫這樣親密碰著，她都擔心對方發起瘋來要撓她一塊皮下來。

念紫說的話對自己太有好處了，歪理不都是這樣，是誰想先毀了誰。

如果今天，她碰到的人，不是梁一，而是其他男人，她沒這麼容易脫身，聯繫到顧清恆。

事情，沒念紫形容得那麼輕描淡述！

端午適時地站出來，說話：「念紫小姐，清小姐今天已經很累了，你不要再打擾她。」

念紫面色難看地瞪著端午，要是平時，她一句話就罵回去，但現在，不敢了，自己是弱勢的一方，囂張不起。

傭人這時過來，問蔣蓉，晚飯好了，是不是現在開飯。

蔣蓉點頭，讓傭人可以布菜，轉頭，對兩個女兒淡淡說：「好了，先吃飯，這麼晚，都餓了吧？清清，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可能受驚還沒回神，廚房煲了湯，你等下多喝點。」

念清皺了下眉，應聲，不想吃這頓飯的，心裡有陰影，也不知道有沒有下東西在裡面，剛才，顧清恆沒喝念紫端給他的茶，可能，也是這個原因。

……

***

二樓，書房。

「是私了，還是要擺上法庭？」顧清恆坐下沙發，開腔問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