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四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面對著羅德，嘉文四世幾次張口，但卻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羅德所講述的一切遠超了嘉文四世的認知。

無論是關於巨神，還是關於虛空——前者只是存在於德瑪西亞的傳說之中，而後者則是在塔里克的嘴裡有一些提及。

從沒有人這麼清楚地將事情擺在嘉文四世的面前。

面對著羅德，嘉文四世不知道自己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這樣一個展現了自己誠意的人。

沒錯，一個展現了自己誠意的人。

羅德清清楚楚地說明了自己對於德瑪西亞的幫助，包括弗拉基米爾的血衣、維列的信箋、菲奧娜的聯合簽名還有塞拉斯的徽記——嘉文四世必須承認，他對德瑪西亞幫助很大，沒有羅德，現在德瑪西亞的情況會糟糕很多。

這種情況下，嘉文四世陷入迷茫之中。

羅德倒也不著急——眼見著嘉文四世一時半會不好下定決心，他就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位德瑪西亞的國王。

良久，嘉文四世終於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我無法完全相信你。」再次開口的時候，嘉文四世的嗓子沙啞得可怕，「雖然我現在已經可以確認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一切，但我依舊無法完全相信你。」

「明白明白。」羅德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做人不能偏聽偏信不是？」

「希望你能夠理解。」

「當然理解，當然理解」羅德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說實話，我怕的不是你有想法、會猶豫，會猶豫是因為思考了——我怕的是你什麼都不想，迷信那些巨神星靈。」

「什麼意思？」嘉文四世皺起了眉頭，「你是說，星靈在欺騙我？」

「也許不是欺騙。」羅德搖了搖頭，「只不過有些事情沒有說而已——比如說，根本利益。」

「什麼意思？」嘉文四世似乎感覺自己把握到了什麼，但模模糊糊地又抓不住，「具體說說？」

「星靈在乎德瑪西亞嗎？」羅德直接拋出了自己的問題，「或者說，他們在乎凡人嗎？」

「在乎的……吧？」嘉文四世被這個問題問懵了，「大概？」

「好好想想。」羅德嗤笑了一聲，「如果在乎，那你告訴我，符文戰爭的時候，星靈在幹什麼？」

「平息戰爭啊？」

「平息戰爭？」羅德搖了搖頭，「平息的是德瑪西亞範圍的戰爭而已——而且還是在最後時候出手掃個尾。」

「那他們的根本利益是什麼？」嘉文四世終於完全走進了羅德的節奏，「他們在乎的？」

「瓦羅蘭的安穩。」羅德一字一句地將瓦羅蘭咬得很清晰，「巨神不會在意凡人——或者說絕大部分的巨神不在意，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瓦羅蘭，一個安穩的符文之地，這樣他們才能一直高高在上地作為星靈，凡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千萬年前的恕瑞瑪一樣，現在的德瑪西亞……也一樣。」

嘉文四世再次沉默了。

羅德的話很刺耳，但在嘉文四世的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羅德說的是對的。

在瓦羅蘭面對外敵的時候，巨神會和凡人合作，會給凡人幫助——但在那之後，一旦凡人的國度因此而陷入衰敗，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拋棄，然後另起爐灶。

衝鋒陷陣凡人去，等你們犧牲完了，巨神不會給你任何的補償和幫助。

心寒嗎？

不，不是心寒——在大部分的巨神眼裡，凡人和工具沒有什麼區別，嘉文四世的心底滿是悲哀。

但片刻之後，嘉文四世再次抬起了頭。

「那你呢，你的根本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嘛？」羅德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曾經是回家——而現在，應該是帶著老婆孩子回家吧？」

「？？？」

嘉文四世一臉懵逼，他顯然不是很明白羅德的意思。

「哈哈哈。」羅德搖了搖頭，「當然了，那是以後的事情了，我的短期目的也很簡單，在面對虛空入侵的時候，將主動權抓在自己的手裡——可以的話，順便也能將星靈拉下神壇。」

嘉文四世盯著羅德看了一會，終於最後點了點頭。

「可以，現在……我們是一邊的了。」

眼見著嘉文四世在最後終於點頭，羅德也長長地出了口氣。

雖然因為星靈的半途攪局，自己最終沒能完全控制德瑪西亞，但現在這種情況也並非不可接受——真是可惜的，如果不是怕動了塔里克之後巨神峰那邊的巨神會有所反應，羅德就完全掀翻德瑪西亞了。

不過……這樣也行。

嘉文四世這小子羅德看著還是挺順眼的，和平演變也不是不可以嘛~

接下來，羅德啟動了奧術屏障，和嘉文四世談了很多關於巨神、關於星靈的事情，這一次，羅德終於開始了編製起了針對巨神的一面大網……

這場密談持續到了深夜——在夜空劃破天際的時候，雙方才結束了這場會談。

巨神峰頂高高在上的巨神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某個無良施法者的下一個獵物，法師們自然的不安分配合著紅色的平等思想，讓羅德終於站在了瓦羅蘭的時代浪潮中，而在海浪之下，更是有無數的人在悄悄地推波助瀾……

在結束了談話之後，羅德終於撤去了奧術屏障，揮手告辭。

而在臨別之際，羅德「貼心地」給嘉文四世留下了一份禮物。

「德瑪西亞的施法者可是進過我仔細教導的。」在嘉文四世向自己告別之後，羅德終於打了個響指，「魔法並不可怕，尤其是當它被用於生產和生活的時候——我想你們很快就能夠體會到法術給你們帶來的便捷了。」

「那現在，你要做什麼？」

「我……我現在的德瑪西亞之旅恐怕要告一段落了。」

「嗯？」嘉文四世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面對即將到來的虛空，僅僅依靠著德瑪西亞和弗雷爾卓德可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夥伴，共同去面對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