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塔里克並沒有如凱爾做想的那樣，支持自己主持正義的行動——在落座之後，他有針對性地給出了一系列恢復德瑪西亞雄都秩序的建議，而這些建議在凱爾的眼裡，都算得上是對邪惡的姑息之舉。

這顯然和凱爾所預期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明明這次自己回來是一種巨神共同支持的……為什麼現在塔里克忽然提出自己操之過急，需要修正？

與凱爾相反的，嘉文四世卻在此時大喜過望——現在德瑪西亞雄都的凋敝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現在有一個星靈願意站在自己這邊，這對於嘉文四世是無異於一針強心劑！

於是，就在凱爾還沒有回過味來的時候，嘉文四世配合著塔里克一起，迅速完成了大量新的條例，用來恢復德瑪西亞雄都的元氣。

而當凱爾意識到事情正在逐漸出現偏差的時候，嘉文四世直接擺出一副啞巴模樣，示意她有問題去找你的星靈同胞。

……………………

散會之後，凱爾和塔里克終於面對面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會提出這些荒謬的提議？」忍了很久的凱爾終於開口發難，「德瑪西亞正在偏離正義，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現在的德瑪西亞的確問題很多。」塔里克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但變成現在的樣子，德瑪西亞花了幾百年的時間——而你，正在試圖用一個月將其糾正回來。」

「正義已經遲到了很久。」凱爾深吸了一口氣，「德瑪西亞人民也等了很久。」

「但欲速則不達。」塔里克寸步不讓，「你又何必因為最後這一段短短的時間而徒增阻礙呢？」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凱爾終於還是揚起了眉頭，「我所在意的不是什麼時候能夠回歸正義，而是正義永不妥協——我知道，很多邪惡之徒掌握著這個國家的很多重要領域，但我不會因為他們對這個國家的運轉有著重要意義就放任他們！」

「沒有人需要你放任他們。」塔里克也皺起了眉頭，「但正義總需要一個載體，你這樣折騰下去的話，德瑪西亞一旦崩潰，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荒謬至極！」凱爾直接怒斥了塔里克，「你這是在誇大情況！」

「我沒有。」塔里克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只看見了德瑪西亞正義的缺失，但你沒有看見，潛藏起來的虛空已經在蠢蠢欲動了——這不是危言聳聽！」

「這就是危言聳聽！」凱爾已經張開了自己背後的翅膀，「在巨神峰上，我沒有看見那潛藏的黑暗，我只看見了人心的邪惡和墮落！」

「那你知道之前基爾戈福的戰鬥嗎？」塔里克也拿起了自己的戰錘，「在我還沒有成為星靈之前，我是當時親身經歷之人——我本以為諾克薩斯人不會愚蠢地選擇進攻，所以才會去收集當地的植物標本。」

「然後呢？」

「然後諾克薩斯人彷彿瘋了一樣率先挑釁，被嚴正以待的守衛者反推了十幾里——我則是唯一一個擅離職守的白痴，因此才會承受石冠之刑，去徒步攀登巨神峰。」

「這和你說的有什麼關係？」

「動動你的腦袋，凱爾。」塔里克的語氣終於急躁了起來，「你以為諾克薩斯不朽堡壘的那傢伙是白痴嗎？會在這時候對德瑪西亞發動進攻？！是有人在試圖挑起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的戰爭！」

「戰爭？」

「沒錯，戰爭！」塔里克將戰錘握在了自己的手裡，「我在巨神峰上的時候，見到了現在的戰爭星靈——那個叫做阿特瑞斯的傢伙已經成為了戰爭巨神的化身，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註：潘森是戰爭巨神的神名，而現任帶著頭盔拿著長矛和盾牌的那傢伙身體本屬於一個叫阿特瑞斯的凡人。）

「……」

聽塔里克說起潘森，凱爾終於沉默了下來。

塔里克說的沒錯。

戰爭巨神一直都是巨神一族中的另類者，他喜歡使用武力，喜歡用直接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因為這個緣故，戰爭巨神一直都和大家的關係比較緊張——除了戰爭巨神之外，其他的巨神有一個算一個，都比較排斥戰爭手段，就算是負責處理紛爭的太陽巨神和暮光巨神，在行事的時候都不會輕易地掀起一場戰爭。

只有戰爭巨神——他為戰爭而生，為戰爭而存在。

有趣的是，雖然戰爭巨神和其他巨神的處事風格完全不一樣，但其他巨神還偏偏離不開他……

從某種意義上說，戰爭巨神就是巨神們的黑手套，他高效而可靠，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用。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戰爭巨神的星靈數量其實並不多——一方面是很少有凡人能入他之眼，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需要使用戰爭手段的時候不算多。

在塔里克說起戰爭巨神之後，凱爾終於沉默了。

就算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凱爾也無法否認塔里克的觀點——塔里克說的是對的。

戰爭巨神總是對於戰爭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他每次出現無不意味著可怕的戰爭，而現在，他選擇了那個叫做阿特瑞斯的年輕人作為自己的化身，那也就意味著戰爭可能又一次逼近了瓦羅蘭。

意識到了這一點后，凱爾收起了自己翅膀。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個足夠充分的、讓她停止正義審判的理由——現在的瓦羅蘭，巨神們已經逐漸失去了很多信仰，曾經信仰著太陽的古恕瑞瑪現在已經徹底成為了廢墟，德瑪西亞是巨神唯一能夠調用的凡間力量。

凱爾想要在這裡追求正義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可惜的是，現在看來正義已經不是第一要務了。

「那……那些施法者怎麼辦？」凱爾想了想，看向了塔里克，「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德瑪西亞已經有了分裂的趨勢。」

「道理很簡單。」塔里克抬起頭，看向了凱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德瑪西亞必須團結一致——他們本來也是德瑪西亞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