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真不能這麽做！
海外皆是蠻夷之所。
這朱元璋一下子把咱們不知道給捅到哪裡去了。
以往都說弄到崖州就是流放。
他這把咱們弄的，比崖州還要遠。
甚至於到底有沒有這麽個地兒，都是兩說。
咱們的根基都在這邊，一旦離開了這裡，那對於咱們而言，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臣死也要死在這裡，哪都不去！”
“對，陛下，這就是那朱元璋的陰謀。
他嘴上說的是一套，實際上又是一套。
咱們這裡可真不能上他這個當。
一旦上當了，那我們這邊，軍心必然瓦解。
想要再重新站起來，擁有現在的這些，難上加難。
或者說一旦人心散了，就再也聚不起來了。”
“怕他們個球，額們給他們乾上一場！
大不了人死鳥朝天！”
李自成這裡，在李自成把朱元璋那邊所派遣的使者，所表述的意思說給了手下的這些心腹之人聽了之後，這些人毫無例外，直接就炸毛了。！
一個個都說不要同意朱元璋的這些提議，要和朱元璋那邊死磕下去。
李自成聞言沒有說話。
坐在這裡靜靜的等著眾人在這裡議論。
如此過了一陣兒後，他開口道：“你們覺得，額們這邊接著和朱元璋打下去，真的能打贏嗎？
就算是額們這裡，和張獻忠聯合起來，一同死戰，和朱元璋進行對抗，也根本打不贏。
更不要說張獻忠那邊，還不一定心裡打著什麽小九九，會不會背後捅額們一刀都說不準。
額覺得，也並不是不能考慮一下朱元璋的提議。
大明這裡，額們是真的呆不下去。
打又打不過，只能白死。
在這等情況下，額們到海外去也不是不行。
有句話不是說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嗎？
額覺得在大明這裡，和朱元璋這等人進行死磕，把額們這些好兄弟們的命都給搭進入。
實在是有些不劃算。
額聽說那化外蠻夷之地，雖然很多地方也比不上額們這裡。
但是也並非沒有人煙。
依照額們這些人的能力，來到那化外蠻夷之地，絕對能夠稱王稱霸。
日子過的還是蠻逍遙的。
額覺得，額們這邊可以考慮一下……”
聽到李自成所說出來的話後，李自成麾下的這些心腹之人，大多都顯得異常的吃驚。
他們是沒有想到，李自成這個大順皇帝，在此之前還說大不了就是一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的人。
在朱元璋那邊派來使者，開出了這樣一個條件後，居然變卦這麽快。
朱元璋那裡開出來的條件，簡直是苛刻。
陛下居然準備同意？
這……這也實在是太有損他們大順的威嚴了！
他們這些人，得知朱元璋那邊給他們開出來的條件後，第一反應就是竭力反對。
之所以如此，是他們對於外面根本不了解。
有這一種本能上的抗拒、乃至於恐懼。
當下便有人接著出聲反對，進行勸戒。
想要讓李自成停止這樣一個錯誤的想法。
李自成聞言，長歎一口氣道：“我知道對於很多人來說，很不甘心，說實話我也不甘心。
額帶著你們一路廝殺征戰，額最終還當上了皇帝。
當上了皇帝，誰不想擁有天下？
可是這天下，終究是成王敗寇。
而大明這邊，又太過於不按常理出牌，誰能想到，那死了幾百年的人居然回來了。
隻明太祖自己回來也就算了，居然還帶了明朝洪武年間那些開國的將帥。
這要額們怎麽打？
根本打不過！
額想了又想，這個結果也並非不能接受。
額之前說要拚盡一兵一卒，反抗大明。
那是額覺得，額們在大明造反了，做出來了那諸多的事。
朱元璋肯定不會放過額們。
將會對額們趕盡殺絕。
但現在，那邊既然願意給額們一條生路，那額們肯定不能繼續拚了。
就到外面去吧。
額聽了那使者說，這還是因為那明太祖朱元璋，看在額們在此之前，沒有失了民族大義，有著氣節。
和他一起相互配合著打韃子。
方才做出來的一個讓步。
沒有真的對額們斬盡殺絕。
既然這樣，那額們這裡也要見好就收。
到海外就到海外吧。
到海外總比接下來，和朱元璋他們死戰來的好。”
李自成這個時候，已經是沒了繼續和大明拚下去的念頭。
之前他是被逼到了絕路裡，不得不進行死戰。
現在有了活路，自然不願意去白白的送死。
不值得。
“額知道額說出這話來，會讓你們很多人，都覺得額不行，骨頭軟。
不再是那個敢打敢拚的人了。
額便實話與你們說，額之前敢打敢拚，那是因為大明一日比一日腐朽，額們打下去，有勝利的希望。
且額們不拚的話，那都活不下去。
當時拚命是為了活命。
如今的大明再次強盛了，額們根本看不到任何打贏的希望。
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既然這樣，不若借坡下驢，撈些好處也行。”
李自成這番話說出來後，一下子就令許多人為之急眼。
乃至於要破防了。
李自成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真的出乎他們很多的預料。
有人為之沉默，也有的人心中慶幸，覺得李自成說的很對。
接下來，他們這邊不用再和大明進行那根本看不到勝利的死戰了……
但也有不少人特別的著急，臉都紅了。
想要和李自成進行爭辯。
不想就這麽放棄。
但李自成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他伸出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都安靜。
然後開口道：“額知道，有很多人都不想到海外去。
那不去的人額也不強求。
隻管留下就行。
明太祖那邊派來的使者說了，由於額們這裡，在此之前和韃子硬拚的優秀表現。
太祖高皇帝那裡，接受額們這邊的投降。
那些不想和額一起到海外去的人，接下來可以投降大明。
只要別再做一下不著調的事兒，那大明那邊，將會不計前嫌，給你們相應的待遇。
今後若是有人作戰立功，或憑著一些別的什麽本事立下功勞，也一樣能夠升遷。
並不會被大明區別對待。”
如此說罷，李自成就讓人弄來了酒。
他這裡拍開泥封，一碗一碗的倒下去，端給了在場的這些重要之人。
開口道：“額們相聚一場，也是緣分。
一起拚過命，做過諸多事兒。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散的時候就散了吧。
現在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別管是跟著額出去，還是說留下來，額們都不會再如同之前那般吃了上頓沒下頓，快被餓死了。
今後不說別的，至少一個比較富足的生活還是能夠保證的。”
說完之後，就端起酒碗。
其余眾人也一一端起酒碗。
遙遙的碰了一杯，李自成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這酒他喝的還是挺灑脫的。
但是在灑脫之中，卻也帶著一些苦澀。
正如他所說那般，當了皇帝的人，誰不想君臨天下？
誰又想帶著人遠走海外？
只是……他這邊不走不行啊！
面對朱元璋的兵馬，他這裡是真的打不過。
能被朱元璋網開一面，給自己一條生路，允許自己帶走三千人走，就已經很不錯了。
喝了這碗酒後，有人忍不住痛哭出聲。
一開始時只是一個人在哭，但很快，受到這哭聲的感染，越來越多的人流出淚來。
不少人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月子裡的娃娃一樣。
李自成的眼中，也同樣是流下了一行淚……
如此相聚一陣兒後，李自成站起身來，望著眾人道：“都各自商量商量吧，兩天時間後是走是留，你們都自己決定。”
說罷後長歎一聲，離開了這處大殿……
留下的眾多人，面面相覷。
片刻後，有人站起身來，追隨李自成而去。
當然，有的人神色不斷變動。
顯得異常的猶豫和糾結。
但一直到最後，還是坐在這裡沒有出去……
李自成出去後，很快就又一次的見了朱元璋那邊的使者。
表示了他這裡願意接受朱元璋所提出的意見。
就按照朱元璋所說的那些來。
聽到李自成這樣的回答，朱元璋派遣來的使者也是挺高興。
這樣的話，大明平叛的路，就一下子快了許多。
少打上這麽一場仗，就會少死上許多人。
若是李自成還和之前那般，那他們這裡，和李自成作戰自然沒什麽問題。
但是經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後，不少人對李自成的觀感，發生了一些轉變。
雖然不可能尿到這個壺裡，但也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受。
如今李自成離去，不再和大明之間發生戰鬥，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
兩天之後，李自成這裡，就已經確定了，將要跟著他一起離去的人。
雖然很多人，都不願意背井離鄉，跟著李自成前去那麽遠的地方。
但是李自成這些年的領頭人都並非是白當的。
還是有一些死忠在的。
李自成看著，陸續來到自己身邊的人。
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
再看看站在身邊的這些人，又多少有些遺憾。
因為有一個他特別想要帶著一起走的人，並沒有出現在自己這裡。
如此又等待了一陣兒，有李自成的老部下，趕來與李自成與送別。
李自成坐在馬上，對他們遙遙的拱拱手。
道了一聲珍重，便率先騎馬向前而去。
屬於他大順皇帝的旗幟，還在隨風飄揚。
只不過這個時候，看起來多少有些蕭索。
如此往前行了一陣後，只聽到後面有馬蹄聲響起。
一人縱馬快步快速趕來……
“等等我！陛下！等等我！”
李自成聽到呼喊，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儒生打扮，卻偏偏在腰間掛了一把八卦扇的人，一路縱馬飛馳而來。
看到這人之後，李自成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心中的那點兒遺憾一下子全沒了。
這個便是他，想要帶著一起前去海外的人。
“宋先生！”
他看著縱馬來到自己面前的宋獻策，笑著出聲喊道。
聲音裡都帶著愉悅。
“陛下，此番前去怎能少了臣？
臣雖不才，卻也願意跟在陛下身側，為一馬前卒。
去看一看這域外之地，到底長什麽樣！”
宋獻策這個時候，說起這話來，倒是多出了一些豪氣。
李自成聞言，也哈哈而笑道：“行，宋先生！那額們就過去看一看，讓他們明白，額們這些漢人，別管到了哪裡都能稱王稱霸！
哪怕是像額們這些，在這邊過不下去的人，到了外面也一樣是一等一的好手！
一樣能夠碾壓那些化外蠻夷！
額聽說那化外蠻夷，有的長著黃頭髮，有的長著紅頭髮，有的還特別白。
生的和額們漢人很不一樣。
額們這次，就好好的去研究研究，看看都到底哪裡不同。
給宋先生娶個十個八個……”
李自成心情大好之下，倒是在這邊給宋獻策開起了玩笑。
在他們的說笑之中，一行人在大明兵馬的監視之下，越走越遠。
那些留在原地進行送別的、李自成的原部下。
有的是灑淚相別。
有的是面色沉痛。
當然，也有的人是心中雀躍，為之欣喜。
因為李自成走了，不用再和大明死拚。
他們也能有條活路了。
當然，也有的人心中比較忐忑，不知道自己選擇的路，到底對不對？
朱元璋那邊，會不會信守承諾，真的不對他們這些人進行區別對待，刻意的打壓。
人的一生很長，可是很多時候，決定命運的重要時刻，往往只有那麽幾個。
一次選擇，往往就會帶來不同的結果。
但是在選擇之初，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到底對不對。
後面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
今後再想起這個選擇之時，是會感謝當初的選擇，還是會後悔……
……
張獻忠這邊，一直都是小動作不斷。
想要趁機撈取一些東西，撿便宜。
但是很可惜，他這邊有著一個秦良玉。
宛若釘子一般牢牢的定在了那裡。
不僅如此，大明這邊之前別看打韃子打的那麽猛。
但並非對他這裡就完全放棄了防備。
也有數量很可觀的兵馬，陳列在他這邊所佔據地方的邊界。
和他進行對峙。
這讓他有心想要玩個大的，趁著大明那邊和韃子死磕，撈些便宜也撈不到。
如今的情況，對於張獻忠而言，也是非常不妙。
壓力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隨後，他這裡就得知了朱元璋那邊，給李自成開出的條件。
也知道了李自成做出來的選擇。
對此他直接就呸了一口唾沫。
這李自成毫無骨氣！
都它娘的是做了皇帝的人了，這個時候面對朱元璋那邊開出來的這種離譜條件，居然是直接就同意了！
當真丟人！
然而，罵歸罵，他實際上心裡面卻也盼望著朱元璋那邊，能夠給他也來上這麽一手，
讓他也帶著人出去。
雖然比較丟人，但他也清楚，在這等時刻做出這種選擇，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
再說，有李自成的前車之鑒在。
他這邊跟隨著李自成的腳步走，別人也不會對他太會笑話。
而他也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
通過朱元璋那裡，對李自成的處置，讓他看出來了朱元璋到那邊，本質上並不想再多打仗多死人。
自己這邊佔據有利地勢，易守難攻。
在此等情況之下，朱元璋那裡更不想對自己這裡死磕。
所以自己這邊，隻管等著朱元璋給自己開出相同的條件也就是了。
再然後……
大明的兵馬，層層疊疊而來。
大兵壓境！
甚至於秦王朱樉，燕王朱棣，這些在此之前，帶著人一路殺到關外的猛人，都帶著兵馬來到了邊界處。
對張獻忠，形成了圍而不發之勢。
這讓張獻忠壓力倍增。
晚上覺都要睡不好了。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在外面大一統的前提下，他所佔據川渝等地，哪怕地形封閉，易守難攻。
可想要長時間的割據下去，也根本做不到。
壓力實在太大了！
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張獻忠盼星星盼月亮，朱元璋的使者，終於到來了。
此時的張獻忠，已經從一開始的不太想帶領兵馬，如同李自成一樣到海外，變成了強烈的期盼了。
他決定，只要朱元璋那裡，給他開出這樣的條件，他肯定會答應！
再然後，朱元璋的使者，告訴他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要麽開打，要麽無條件投降！
投降之後，張獻忠只能去挖礦。
做個富家翁都不行。
這樣的結果，一下子就讓張獻忠懵掉了！
欺人太甚！
當真是欺人太甚！
同樣都是造反，為何朱元璋要如此區別相待。
他張獻忠就這麽不堪嗎？
真將他當張獻忠當成什麽了？
居然還要讓他這邊無條件投降，投降之後一點優待都沒有，要讓他去挖礦！
這不是明擺著要讓他死嗎？！
面對目光能吃人的張獻忠，大明這邊所派遣來的使者，直視著他。
目光不避不閃。
“太祖高皇帝說了，這樣的結局，不是他給的。
是你們自己選的。
當你面對韃子入關，山河淪陷時，不思民族大義，就只顧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就已經注定了你的結局。
李自成會被法外開恩，那他自己爭取出來的。
能讓你去挖礦，都是太祖高皇帝，看在眾多這邊的大明好男兒的份上，不想多過於自相殘殺，才給你的一個優待。
否則，就你這樣的，只能被千刀萬剮！”
聽到了大明使者所以說出來的這話，張獻忠雙目充血，青筋暴跳！
鏘的一下，把腰間佩劍給拔了出來。
要當眾砍死這個，膽敢侮辱他的大明使者。
這個使者卻站在那裡，不避不閃，只是斜睨著張獻忠，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
邊上有人連忙出聲相勸，並拉住張獻忠。
最終才將張獻忠給拉了下去，沒讓他真動手砍了大明的使者。
當然，這是不是張獻忠專門停頓一下，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張獻忠覺得，大明的使者來說的這些話，就已經夠過分的時候。
接下來，大明的使者卻告訴他，他這邊還有更為過分的事兒！
當下就展開聖旨，當場給張獻忠，以及一些他手下的文武宣讀起來。
聖旨大意便是說，給張獻忠手下的那四個乾兒子，李定國，劉文秀幾人一些不錯的官職。
同時還宣布，其余張獻忠這裡的人，只要今後表現不差，就能為大明所用……
在聽到這樣的聖旨之後，張獻忠是呆了一呆。
而後忍不住暴跳如雷，眼珠子都有些紅了。
隻覺得大明那邊欺人太甚！
有它娘的這麽辦事的嗎？
當著自己的面，直接就開始對自己手下的這些重要的將領，開始封賞了？
張獻忠頓時有種，被當面牛頭人的感覺。
又一次的拔劍，要砍死大明的使者。
只不過這次，最終也同樣沒能真的把大明的使者給殺死。
到了這個時候，張獻忠已經沒有了之前，直接當眾撕毀大明這裡送來的聖旨的囂張氣焰。
不過為了一些面子，他這裡還是立刻著人，把大明的使者給一路驅逐了出去。
……
“義父，我等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大明那邊想要動用這等挑撥離間的手段，離家你我父子之間的關系，實屬可笑！
我們就在這裡，和他拚上一場！
憑借著山川之險，我大西兵馬之強盛，孩兒就不相信，他大明真的能這麽輕易的，把咱們這邊給吃掉！
別管是誰，他也得崩掉兩顆牙！！”
孫可望，看著張獻忠出聲說道。
李定國，劉文秀等人，也都紛紛開口附和，表達出來了相似的意思。
張獻忠的面色，這才好看了不少。
也同樣是在這裡罵大明的不當人，以及癡心妄想。
想要通過這種低級的辦法，挑撥離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接下來，他們父子齊心，必然能夠防住朱元璋，把朱元璋的囂張氣焰給打下去。
到了第二天，張獻忠這邊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再一次請自己的四個義子，一同前來商議事情。
當然在這麽做的時候，他先在府中，暗中埋伏下了刀斧手，準備把李定國給拿下……(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