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如此南洲
這個秘地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李平安、后土、瑤池仔細查驗後，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按天道無面人所說，天道一直在重點護持此地，血海之中也沒出現任何新的靈力。
魔嬰之事或許當真與血海沒有關聯。
李大志也像模像樣檢查了一圈，他用仙力包裹著那個熟睡的女嬰，後者也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鼻尖還傳出了輕微的呼聲……
瑤池柔聲道：「排除此地，問題的源頭應該就在南洲了。」
「有趙師叔帶隊，應當不會有什麼麻煩。」
李平安低頭思索，心底快速划過了一些靈光。
魔嬰有沒有可能是來自於人族本身的『基因變異』？
又或者，南洲那邊搞人祭太多惹出麻煩了？
一旁軒轅黃帝輕撫元屠劍，緩聲道：「既然都來血海了，不去問候一聲冥河老祖，多少有些不順意，且等我片刻。」
言罷，軒轅黃帝左手前點，軒轅劍出鞘帶出萬丈霞光劃開血海。
這位人皇陛下目中滿是火焰，左手握住軒轅劍，右手提著元屠劍，身形若彗星划過血海，直奔血海北部修羅族最大的海底城窟。
「師兄當心些！」
李平安招呼一聲：「大鵬去護持人皇，不敵就撤！」
「是！」
大鵬鳥拱手領命，隨之化出本體，閃至軒轅黃帝頭頂不斷盤旋。
李大志笑道：「難得啊，咱們的人皇陛下一把年紀了，還保持著這麼旺盛的戰鬥力……平安你跟人家學學，這就是後宮三千的底氣！」
李平安擠了個敷衍的笑臉，眺望著軒轅黃帝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也不知，我什麼時候能有師兄這般實力。」
瑤池柔聲道：「陛下實力提升已是太過迅速了，若是再去那超脫者之處聽講幾次，我怕都不是陛下的對手了。」
李平安頓時昂首挺胸，整個人開始散發一點天帝之氣。
李大志瞧著仙力包裹的女嬰，嘆道：「這些嬰兒也挺可憐的，他們做啥了？就被人算計害成了這樣。」
后土幽幽地嘆著，主動抱住女嬰，柔聲道：「陛下，可否請您答應一件事。」
「是關於這些魔嬰的處置？」
李平安緩聲道：
「此事交由道友與父親一同處置就是。
「現在要緊的是阻止更多魔嬰誕生，已存的魔嬰數量並不算太多，這天地很大，可以給他們一個生長的空間和治癒的機會。」
后土鬆了口氣：「多謝陛下。」
「道友仁心，」李平安拱了拱手，並未多提。
大巫蔣大雙手揣在袖子裡，納悶道：「我從上古到現在，還真沒聽說過這回事。」
其他三位大巫也是接連開口：
「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那個厄難尊者不是逃去混沌海了？會不會是他偷偷摸摸下毒啊？」
「你當給洪荒看大門的玄都大法師是擺設啊？玄都大法師怎麼可能讓厄難尊者再回來？這玩意竟然去鼓動先天神魔打我們。」
「想要進入咱們洪荒，就只有玄都城一條路嗎？」
「那不是，大陣在那。」
李平安笑道：「按當前來看，確實只有玄都城一條路，不然先天神魔早就進來搞事……」
他突然怔了下，而後喃喃低語。
「路？」
李平安低頭看向了泉水，不顧天帝的形象直接蹲泉眼旁，伸手探入其中。
眾生大道自生反應，一縷縷仙光匯入泉水中，其內浮現出了一個個虛淡的氣泡。
每個氣泡中都有著胎兒的虛影，且每個胎兒都是正常狀況，沒有魔嬰化。
而這些泉水自此地停留幾圈後，就會消失於冥冥之中。
李平安突然道：「你們說，會不會有一些通路，可能是大道開闢出的，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連接這裡和地表？」
后土和瑤池各自看了過來。
瑤池問：「你懷疑是這個通路出了問題？」
「很簡單，排除一下就好了。」
李平安快聲道：
「從魔嬰的數量和比例來看，這在東西洲的凡俗中，是不連續分布的，而且在人族進駐仙兵在各處巡邏時，魔嬰還能不斷誕生，這基本排除是邪修投毒。
「如果是一城之中的嬰孩全都變成了魔嬰，那我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有邪修之流用了什麼秘法，對城中的這些孕婦出手。
「但魔嬰的父母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都出現在嬰兒本身。
「胎兒自娘胎中時，還是處於先天的狀態，所以肯定是胎兒降生前的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血海秘地是正常的，那將孕靈從這裡運走的那條路徑呢？」
后土卻道：「此地產生的孕靈，相對於人族出生的嬰孩來說，只占百分之三四，大部分的嬰孩都是在母親體內產生的自我之靈性。」
「這個我知道。」
李平安沉吟幾聲：
「嬰孩所處的先天環境是相對閉塞的，現在誕生的這些魔嬰，數量也不算多。
「這個路徑，能用大道或者神通查探到嗎？」
此地仙人巫面面相覷。
「我來吧。」
李平安輕輕吸了口氣，在泉眼旁盤腿打坐，還不忘開個玩笑緩解下氣氛：
「我以天道為引，看能否找到運送孕靈的路徑。
「此事若是被我做了，那首功可是我的了。」
瑤池剛要開口應和。
北面天空突然傳來轟鳴之聲，數十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九條金龍虛影穿梭其中，金龍簇擁的那名青年帝君一往無前，攪動血海之風雲、搏殺八臂之修羅，好不快意。
冥河老祖很快現身，張口怒斥，與軒轅黃帝戰作一團。
西洲之戰余帳未清，可惜冥河有『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神通護身。
軒轅黃帝今日只是單純報復，提著元屠劍噁心冥河老祖罷了。
秘地泉眼旁，李平安入定前，還不忘叮囑一句：
「各位仔細觀察，莫要讓軒轅師兄吃了虧，順便看看有沒有殘存的內天道神靈現身。」
瑤池聞言立刻打起精神。
跟著軒轅黃帝趕來的幾位老臣遠遠眺望，已是做好了接應的準備，他們應該是得了軒轅黃帝的命令，並未向前參戰。
李平安不做他想，心神歸於元神，元神遁入凌霄殿。
只剩最後芝麻大點缺損的天帝印氤氳著七彩霞光，身著灰袍的天道無面人站在一旁。
李平安元神左手划過，諸靈寶懸浮身周，天道之力護持自身。
「耗費些功德，展露此地的道則。」
無面人對前方輕輕一點，那口泉眼投影到了李平安面前，而後泉眼的虛影崩散，顯露出了一個七彩斑斕的空間。
道則之海。
所謂道則之海，乃洪荒之底層、三千大道具象之地，也是太乙境、大羅境高手參悟大道的秘境。
李平安道境雖未抵太乙，但有天道在旁『加速』，有功德可以持續消耗，他閱讀道則之海，自比普通大羅金仙還要輕鬆。
李平安仙識探入其中，仿佛置身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他逐條感悟、沉浸其中。
少頃，李平安動用了玄天塔，玄天塔消耗功德之力，開始為他元神放慢歲月流速。
他感知中過一個時辰，外面的歲月不過流過幾個呼吸。
李大志瞧著被晦澀道韻包裹的李平安，目中多是感慨。
『平安越來越能幹了。』
『還好他搞錢是弱項，本財部仙首還能在天庭繼續混日子啊。』
『這魔嬰看著還挺可愛，真不知哪個天殺的，算計到了剛出生的孩子身上。』
……
絕天大陣內。
負責探查南洲的小分隊，此刻已是找到了一大批魔嬰。
好消息是，這些魔嬰已經被此地凡人控制住了；
壞消息是……這些凡人控制魔嬰的手段，比魔嬰攻擊人還要殘忍許多倍。
這是一座土石壘出的巨大城郭。
城郭中生活著大概數十萬凡人，大部分凡人都是穿著一些粗麻做成的簡單衣物，能穿一雙草鞋就已算是講究體面。
小部分的凡人身著戰甲或綢緞織物，每當他們現身，穿著簡單的凡人就要低頭行禮。
如果李大志能瞧見這一幕，大概會感慨一聲……
這他娘的還不如封建迷信。
此地的人文生態還處於奴隸社會，大部分凡人都是奴隸階層，是百姓階層的附屬，負責從事各類勞動。
百姓就是貴族，能有姓氏的，都是源於一些上古大人物的血脈。
百姓貴族對自己養活的奴隸，雖有生殺予奪之權，但百姓貴族殺自家奴隸的情形並不多見；
奴隸們還不是最慘的，起碼他們能吃飽穿暖；
那些被養在城東大祭壇附近、沒有任何衣服的人牲，才是這座城郭、以及大半個南洲範圍內，最悲催的存在。
等待這些人牲的，只有死亡一條路。
而這種死亡，往往附加著各種各樣的折磨，被送入墓穴中逐漸窒息而死，已是最溫柔的死法。
大祭壇旁有兩種屠宰鋪。
一種屠宰鋪是屠宰人牲，另一種屠宰鋪也是屠宰人牲。
只是方法不同。
大祭壇附近的城牆上。
施了障眼法的清素、趙公明等仙，各自皺眉瞧著這一幕。
趙公明感慨道：「怪不得，人族要用絕天大陣封住此地，這般情形、這般殘忍……若說人族是天地主角，當真難以令百族萬靈信服。」
「這個，只是最近幾千年出現的人祭之事。」
一名來自聖母宮的老嫗嘆道：
「原本的南洲，百國和睦、奉天下共主，但自啟開闢大夏征服四成南洲之地，事情就出現了變化。
「此間諸事，一時半會也難以說清，各位道友還請專注那魔嬰之事。」
太乙真人下巴對著祭壇上抬了抬：「這些魔嬰少說有數千之數，他們想幹嘛？直接燒了？」
玉鼎聞言也有些皺眉。
那大祭壇上，幾名身穿古怪長袍，面戴嚇人面具的男女，正在那賣力的跳來跳去。
祭壇正中堆滿了魔嬰。
一名名身上長滿了黑毛、黑鱗的魔嬰被困縛著扔在此處，旁邊則是不斷扔過來的乾柴捆。
外圍還有數千名身披簡易戰甲，抓著長劍、長矛的健壯兵衛，一個個殺氣騰騰。
已經有將領點起了火把。
那些魔嬰也開始被傾倒火油。
『跳大神』的祭祀們停下動作，跪在木台上開始渾身抽搐，各自低頭跪伏，口中發出了嗚嗚之聲。
晴空忽現霹靂，而後陰雲大作。
「咋回事？」龜靈靈小聲道，「為啥感覺有一股天道之力落下來了？」
她話音剛落，祭壇上的四名祭祀額頭突然迸發出神光，四道光柱沖天而起，天空中出現了不斷旋轉的陰雲。
城郭中的數十萬凡人同時跪伏，不斷對著四道光柱禱告。
趙公明、清素等仙親眼看到，有四道虛影自光柱中落下，似是兩男兩女，穿著古樸的長袍、長裙，鑽入了下方祭祀額頭。
少頃，四名祭祀被濃郁神光包裹，化作了四名……
神靈。
確實是神靈。
那兩名女神靈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與接近完美的身姿，渾身散發著濃郁光亮，面容聖潔、表情慈悲，長發盤成了一種繁複的雲鬢，金色的眸子深處藏著一種難以掩蓋的冷漠。
兩名男神靈身著戰甲，身形魁梧、面容威嚴，有不怒而威之相。
此刻，女神靈站在後面凹造型，男神靈提著長劍、背著長槍，緩緩走到了那些魔嬰面前。
這群魔嬰對這四名神靈發出了嘶吼。
男神靈緩聲說著語調古怪的洪荒之語，這般語言都是從上古人族語言演變而來，倒是不難理解。
「劫難已經降臨。」
「這是對豐饒大地的詛咒，是神王對我們降下的懲罰。」
「臣民們，你們必須向神王獻出更多人牲。」
「將這些來自深淵的魔神之子摧毀掉。」
兩名單膝跪地的人族將領低頭起身，毫不猶豫將火把扔了下去。
那幾千名魔嬰仰頭呼喊，大火熊熊燃起。
趙公明見狀，眉頭緊皺，拳頭攥緊，似是在忍著不出手。
清素問：「這些魔嬰有治癒的可能嗎？」
眾仙卻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你我都不知，那就是有可能，哪怕希望渺茫一些，」清素掌心握住了冰藍長劍，低喃著，「若是沒辦法治癒，我會親手了結它們，不讓它們禍害旁人。」
一旁老嫗忙道：「我等不可干預……南洲……」
她們嗓音越來越低。
無他，龜靈靈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群魔嬰頭頂，手中大龜殼灑出一道仙光，將這些魔嬰籠罩了起來。
魔嬰們對著龜靈靈抬頭嘶吼。
一旁冰藍仙光閃爍，魔嬰盡數被封入了不會傷他們性命的冰塊中。
大祭壇上一片安靜。
清素旁若無人地走到那些魔嬰面前，將他們收入了一隻能裝活物的儲靈手環中。
「大、大膽！」
一名男神靈面露狂怒，手持長劍斬向清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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