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真假蛇尾
女媧宮左侍首。
人身蛇尾的遠古生靈，疑似大羅金仙境，女媧、伏羲氏前世身的同族，本身立場偏向於百族，是女媧宮此前為南洲抓捕人牲、為難人皇的背後主使。
如果說她能幹出去找西方教合謀刺殺准天帝這事，李平安自是毫不懷疑。
今日，在天道的示警下，李平安意外撞破了左侍首與那大鵬鳥、六翅天蟬碰面，這自也是天道庇護。
金翅大鵬鳥有極速；
左侍首掩護他進入天帝學堂；
李平安為學員們講課時，龜靈師叔大概率不會貼身護持，那金翅大鵬鳥暴起發難、以極速奇襲……
李平安只覺得自己後背有點發涼。
如果不是瑤池把他騙過去玩腳，他現在說不定是啥樣！
南洲絕天大陣的邊緣位，回返聖母宮的必經之路。
李平安身形躲藏在白雲中，黑著臉注視著南邊天空，龜靈於他身側蹲著身形，手中戮仙劍已蓄勢待發。
李平安道：「稍後莫要打她要害，儘量不要直接打殺了。」
「嗯，好，」龜靈難得正經，「要不要喊幾個幫手，她好歹也是女媧聖母的同族，實力還是很強的。」
「來不及了，她距離此處還有千里，稍後我用天道之力給你指引。」
李平安緩聲道：
「若沒辦法擒拿，那就直接打殺，聖母他日問責我來擔著。」
「這個倒是沒事，」龜靈哼道，「她都要跟其他人一起害你了，你殺她那是天經地義的。」
說話間，李平安並起劍指、閉上雙眼，指尖縈繞一層淺淡的金煙。
龜靈靈同樣閉目凝神，那張圓圓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凝重。
李平安劍指對著龜靈靈額頭輕點，龜靈靈身子輕輕震顫，隨之鎖定了那道極速遁空的虛淡身影。
這確實是大羅金仙的遁速；
為了防備旁人察覺自身蹤跡，故而不用挪移類神通？
龜靈靈靈巧的身形突然前沖，長發自她背後一根根飄散，那張緊繃的小臉上划過了少許微笑，身形幾乎在瞬息間提升到了極速，白雲內外只留數道殘影！
戮仙劍似斬向了萬里晴空！
一束劍光凝聚一點，乾坤瞬息破碎，隨之爆發出的劍光光束摻雜黑白雙色，讓方圓數千里的天地隨之昏沉！
電光火石之間，那道身影自劍光爆發處現身！
鮮紅的鮮血噴射而出，斗篷覆蓋的左肩出現了透明窟窿。
「龜靈聖母！」
那左侍首目中滿是震驚，但她後退的速度猶在喊聲之前。
龜靈靈左手抓向左侍首脖頸！
左侍首張口噴出一條金色血箭，那血箭蘊含她幾乎一成的精血，蘊含了堪稱恐怖的靈力！
壁虎斷尾，只為得生！
血箭讓龜靈靈下意識豎盾抵擋，也就是這般耽誤的瞬間，左侍首身形化作一束流光，極快地扎向南邊天空。
轟！
血箭與龜靈靈的大盾碰撞，數道衝擊波朝天地間掃蕩開來，南海掀起了漫天波浪，方圓千里的乾坤都因這般對撞而不穩。
龜靈靈還想向前追趕，但她剛要有動作，又扭頭看了眼李平安的方向，身形飄然回返，小臉上帶著幾分不爽。
她噘嘴嘟囔：「不讓打要害，很難留下對方呢！」
李平安並未顯露身形，躲在白雲中道：「打傷了也行，速去聖母宮！」
龜靈靈甩了甩戮仙劍上沾染的些許血跡，收劍跳回李平安身側。
李平安瞧著那幾滴下墜的血滴心念一動。
他翻手拿了個玉瓶，將那血滴引入玉瓶內，低聲道：
「也好做個憑證。」
「這個左侍首實力不弱呀，」龜靈靈小聲道，「我記得之前我在聖母宮的時候見過左侍首，她實力沒這麼強。」
李平安想了想：「有可能是藏了修為，聖母的族人，實力不太可能太弱了，我們先去聖母宮吧，靈師叔伱請幾個實力強的高手前來吧，我把黃龍師叔也喊過來。」
「好！」
龜靈靈主動拽住李平安胳膊，朝聖母宮所在方位——南洲絕天大陣上空飛速遁去。
李平安用通信玉符聯絡黃龍真人、師父清素，龜靈靈拿著大師兄多寶給的海螺大聲呼喊。
等李平安抵達聖母宮門附近，多寶道人與趙公明已是到了此地，躲在一朵白雲上，打量著聖母宮內的仙島美景。
這兩仙手中還拿著沒喝完的『靈山特釀』。
多寶道人身著暖黃長袍，趙公明還是穿著一身戰甲；
前者樂樂呵呵的一團和氣，後者長髮長須頗為威嚴。
「大師兄！公明師兄！」
龜靈靈歡呼一聲，拽著李平安直接跳去雲上。
「你們兩個有沒有想本師妹呀！嘻嘻！」
「何事這般著急啊？」
多寶道人笑呵呵地說著：
「我跟公明正喝酒，剛好是在東海一個小島上，離這邊不遠就直接過來了。」
龜靈靈發出了『我勒個龜龜』的讚嘆：「大師兄你打洞真的好快！」
多寶道人臉都黑了：「什麼叫打洞快！為兄這是神通驚人！只要我去過之地都可來去自如！」
李平安心底恍然。
只要去過之地都可來去自如？
如來還能有這種解釋呢？
李平安笑道：「多寶師伯、公明師叔，今日請兩位前來，是因我與靈師叔剛傷了聖母宮左侍首，請你們過來撐個腰。」
「哦？」多寶道人負手輕笑，「我截教弟子自非誰都能傷的。」
龜靈靈糾正道：「是我傷了那個左侍首！」
「對啊，你傷了，那個左侍首乾的！」
多寶道人對龜靈靈眨眨眼，後者雙眼出現了一瞬的茫然，隨之發出了點點光亮，捂著胸口就朝李平安靠了過去。
「哎唷，人家受傷了……師侄扶我，我們可一定要去找那左侍首說個明白呀……」
說著，龜靈靈嘴角還沁出了一點鮮血。
多寶道人含笑點頭，眼神多是『孺子可教』。
趙公明撫須搖頭，卻也並未多說什麼。
李平安：……
不是，你們截教幹這種事為啥這麼熟練啊？！
「不用如此，」李平安道，「直接入內吧，左侍首若是逃回來了，身上還殘留著戮仙劍的劍韻，若她不敢回來，今日之事便是坐實了。」
言罷，李平安來不及跟趙公明和多寶道人解釋，身形墜向聖母宮轅門。
守門的諸仙兵、仙子同時怔了下。
白玉轅門外的眾仙兵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口中高呼：
「拜見陛下！」
白玉轅門內的聖母宮侍女排成一排，欠身行禮，隨後化作道道流光飛回聖母宮內。
李平安板起臉來，緩步向前，眾仙兵起身分立左右。
他直接運起修為、激發自己如今能直接掌控的天道之力，嗓音傳遍聖母宮秘境內的諸仙島。
「還請左右侍首現身來見！」
多寶道人、趙公明、龜靈靈駕雲落下，跟在李平安身後，各自散出自身道韻。
聖母宮各處出現了少許騷亂，角落中的天帝學堂也飛起了重重身影。
不多時，就見霞光道道，一位位仙子駕雲而來，數十名老嫗匆忙向前。
李平安突然皺緊眉頭。
左侍首赫然就站在那數十名老嫗前方，人身蛇尾的她，身周青色長裙，渾身上下氣息沒有任何破綻。
戮仙劍的劍韻蕩然無存。
「誒？」
龜靈靈突然道：「我剛剛傷的不是她。」
李平安有點懵。
他此前耗費了頗多天道功德，一直盯著的那個『左侍首』，不是真正的左侍首？
又或者，這是什麼李代桃僵的把戲？
李平安略微思忖，給龜靈靈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心底已有定計。
不管如何，那人能放大鵬鳥進聖母宮潛伏，大概率是有一個明面上的聖母宮身份。
前方，左侍首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禮，那張老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眾老嫗仙子各自行禮，李平安抬手做了個免禮的手勢。
左侍首面露不滿，皺眉道：「天帝陛下，您可有什麼吩咐？為何不入內，聖母娘娘早有交代，軒轅陛下在此地可如何、您就可如何，您帶朋友回來，只需吩咐我們一聲，我們這些侍從自會盡心盡力地招待。」
李平安沉吟幾聲：「聖母宮大陣可有其他出入口？」
「並未，」左侍首道，「您為何突然問這般？」
李平安道：「實不相瞞，我剛從西洲過來，半途遇到了偷襲，一位……氣息、道韻、容貌與左侍首一般無二的大羅金仙對我出手，欲取我性命。」
直接說那金翅大鵬鳥、六翅天蟬與左侍首密謀之事，太過麻煩，且要解釋太多，倒不如直接了當的編個理由。
反正性質差不多。
「哦？」
左侍首緊緊皺眉，眾老嫗面面相覷。
「陛下，老奴一直都在聖母宮中，兩個時辰前剛剛召集各位輩分最高的侍者，商量千年後聖母回歸時，我們該用哪般顏色的布料做仙衣……」
左侍首看著李平安，又看向截教三強仙，一時也是目露忌憚。
她直接道：
「我是聖母娘娘同族，也是聖母娘娘自幼年時就侍奉左右的老人。
「此前我確實有得罪天帝陛下的地方，聖母娘娘自天外回返訓誡了我幾次後，我已是擺正了身位。
「娘娘喜歡的，就是我需照料的，娘娘視您為幼子，我如何會對您出手？
「我身後各位都可為我證明。」
李平安目光掃過，諸老嫗同時點頭。
這些老嫗有百族出身也有人族出身，各處仙子們則是人族居多。
從這些老嫗和仙子的反饋來看，左侍首此前確實是在聖母宮不曾外出……
千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聖母宮的侍女們也習慣了慢悠悠的日子。
李平安正想著，龜靈靈突然道：
「那個很厲害的右侍首呢？她的氣息和大道不在這裡呢。」
聖母宮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聖母宮左右侍首，就如一個宗門最有威望的兩名長老。
左侍首是女媧同族，帳下匯聚了大批百族出身的侍女，資歷老、是聖母娘娘絕對的自己人，平日裡囂張跋扈了些，聖母宮凡事都要過問。
右侍首乃人族，且還是最前幾代的人族，歷經人族諸多大時代，是聖母宮內人族侍女的『統帥』。
兩者平日裡說不上對立，但也算涇渭分明。
此刻，右侍首不在聖母宮中……
事情好像，朝李平安此前意想不到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李平安沉默片刻，突然道：「來人！」
門外兩名仙將立刻拱手呼和：「在！」
「西洲若無戰事，就請風相來一趟聖母宮。」
「是！」
……
與此同時；
西崑侖秘境內。
瑤池放下崑崙神鏡，鳳目中多了幾分思索。
那個被戮仙劍傷到的左侍首，隱入南海後迅速消失不見。
瑤池雖可用崑崙鏡搜查天地，但這般高手全力隱藏身形，她用崑崙鏡也會跟丟。
「女媧怎麼教的手下，竟還能出現這般叛徒。」
她冷哼了聲，想著自己要不要去一趟聖母宮。
若是換成以前，她自是不屑去那南洲之上，但今時不同往日，她既在主天地中，倒也不能見准天帝勢單力薄、孤苦無依。
瑤池嘴角勾勒出了少許醉人的微笑。
「來人，更衣。」
一名名仙子捧著數十款華美衣裙、琳琅首飾款款向前。
…
東崑崙山，玉虛宮中。
廣成子看著面前的雲鏡，瞧著正在趕去聖母宮的黃龍真人，目中多了幾分思忖。
「聖母宮出現叛徒，這般與我們闡教並無關聯。
「黃龍師弟走的也太慢了些。
「行刺天帝師侄，這也是大事一件了，沒道理截教派去了強援，我闡教無動於衷。」
廣成子拿定主意，傳聲呼喚太乙玉鼎，自是邀他們一同外出。
只要不是去打西方教，闡教的這群弟子倒也沒什麼顧慮。
…
「啥情況？平安天帝去找左侍首問罪，結果左侍首在家，右侍首不在家？」
軒轅黃帝聽聞這般消息，整個人都有點暈乎。
他面前站著的那名人皇親衛整理了下語言，簡單說了李平安自聖母宮大門現身後的種種情形。
「你們的意思是說……」
軒轅黃帝緩緩點頭：
「平安南海遭了刺殺，動手的是左侍首，那個動手的左侍首被戮仙劍傷了，逃之夭夭。
「然後平安去女媧宮堵左侍首，發現一個完好的左侍首在那，且左侍首有充分的人證表明自己此前並未離開聖母宮？
「然後現在所有人都在找右侍首，但右侍首並無蹤跡？
「現在無法確定出手的那個左侍首到底是誰？」
「陛下，就是這樣！」
軒轅黃帝皺眉沉吟，很快就一拍桌子起身。
「不行，這事我得親自去一趟，右侍首也是我人族名宿，如何會做這般壞人族大運的惡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