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旗木朔茂的內心，絕殺一般的重錘
青水緩緩地敲擊著旗木朔茂家的大門。
在這一路之上，青水開啟了感知忍術，放大了自己的五感，聽著村子裡的議論。
情況比青水想像的還要惡劣一些。
不但是忍校的學生，就連普通的村民都開始討論這件事，熱度一截截的拔高，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這一切。
這個話題確實本身就有著噱頭，涉及到了火之意志和忍者的守則。
這在當前的忍界，就像是電車難題一樣的道德困境，左右都很為難。
千手扉間臉色越發的難看，他曾經用生命去證明了火之意志是有溫度的，但現如今有人倒是似乎要否定他的犧牲了，想要讓忍者重新回到那個作為冰冷工具的時代…
許久之後，旗木朔茂的家門緩緩地打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頭髮亂糟如雞窩、眼中暗淡毫無光亮的男人。
以前的旗木朔茂，整個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總是不緊不慢笑著，身姿無比的挺拔，看上去就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沉穩而自信。
但現在的他，雖然身上的衣物仍然整潔，但是眼神卻充斥著混亂、迷茫，身姿也不自覺的頹然，就像是怕別人發現他一樣。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青水都有些訝異。
「請進吧，青水君。」
旗木朔茂勉強笑了笑，走進了屋中，為青水倒上了一杯茶水：「抱歉了，青水君，讓村子裡的後輩看到我這副糟糕的模樣。」
青水環視著屋內，卡卡西並不在家。
「朔茂先生，我想向你詢問關於村子裡當前的傳言。」
青水直視著旗木朔茂，直截了當的說道：
「可以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嗎？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及時和三代火影反應的，你是村子的英雄，不應該受到這種非議。」
聽到了青水的話，旗木朔茂無奈的低下了頭：「青水君，感謝您的關心…」
「自從我任務失敗以來，你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我很感激。」
「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我確實搞砸了任務，為火之國和村子都帶來了損失，甚至有可能引發戰爭，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懲罰。」
青水皺起了眉頭。
旗木朔茂的純度，似乎比他想的還要純的多…
戰爭這種事，哪裡會是一兩個任務就會導致的。
平日裡各大隱村的暗部、根部的忍者在邊境摩擦、互相在村子裡派遣間諜，又有哪次引起戰爭了？
要是真想發動戰爭，哪怕是有著所謂的和平協議，也會無比乾脆的撕毀。
這種戲碼，從第一次忍界大戰就開始上演…
青水並不相信，旗木朔茂即便再過於單純，也不會認知不到這個問題。
真正擊穿他內心的，一定會有別的原因。
「朔茂先生，這件事情對於我很重要…」
青水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
「老實說，倘若我遇到了和伱相同的情況，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下同伴，即便任務失敗。」
「在我看來，打破忍者以任務為一切的規矩是有問題的，但是倘若連同伴都不重視，那麼一直以來學習的火之意志又算是什麼？」
「所以，朔茂先生，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乎於村子的未來、信念的問題。」
旗木朔茂緩緩地抬起了低下的頭，沉默的注視著青水。
許久之後，嘶啞的聲線從他的口中發出，講述著那一天的事情——
「我接到了村子的命令，帶領一支小隊去調查砂隱人柱力的近況，根據最近的情報，各大隱村對於人柱力都開始了開發，這讓村子的神經很緊張…」
「但我們遇到了埋伏，剛靠近了砂隱村之時就暴露了，兩個同伴陷入了敵方的包圍，我迫不得已出手，卻遇到了敵方的增援。」
「最終，我還是帶著他們殺出了包圍，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砂隱對於村子發出了嚴厲的抗議而傳達於忍界，岩隱村、雲隱村、霧隱村也都跟著砂隱的抗議，指控木葉試圖發起戰爭，理應受到制裁。」
旗木朔茂又低下了頭：
「青水，不必勸我，作為忍者沒完成任務而失敗，受到懲罰是應有的道理。」
青水注視著煎熬的旗木朔茂，搖了搖頭。
這對於旗木朔茂這樣的忍者，確實是一個死局。
從戰國時代走出來、而帶有武士色彩的他，就像是志村團藏所著力培養的根部成員一樣，腦子裡除了任務就沒有其他的東西，自我認知只是一把刀而已。
刀無法砍東西了，那麼丟掉就好了。
但問題在於，旗木朔茂並不是隱藏在暗處的根，他還吸收著部分的光明，體會著火之意志帶來的一絲溫暖，充實著內心。
如果救了同伴，那麼任務失敗，忍者以任務一切的思想就會拷打他的內心。
如果不救，那麼他內心中的火之意志就會質問他。
屬於是怎麼做都有一定的道理，怎麼做又都不對了。
青水搖了搖頭，這就是戰國時代和國村時代帶來的思想衝突。
從木葉建立以後，各個忍族、平民匯集成了一個村子，互相成為同伴，忍者也從戰國時代里幼年就要上戰場的冰冷工具，逐漸在向一個有著生活和日常的「人」在轉化。
可根本的身份還是沒有轉化。
為了保證僱主的口碑，木葉村對外還是要宣稱任務第一的口號，而對內為了籠絡人心、建立羈絆，又打出了火之意志這張牌。
旗木朔茂，就是面臨這個矛盾的人物，站在了時代的風口浪尖之上…
「朔茂先生，我想問，您後悔嗎？」
青水輕聲說道：「再給你一次選擇，你是會選擇完成任務還是保護同伴？」
旗木朔茂的嘴巴張了張，保護兩個字到了嘴邊，卻再也無法吐了出來。
「朔茂先生，我有個疑問，為什麼現在所有村民都知道這件事了？」
「你執行的都應該是機密任務，就算失敗了，也該是高層和上忍班才會知曉的絕密。」
青水換了個話題，看著糾結的旗木朔茂，緩緩地說道：
「我認為這並不簡單，或許是有人在利用輿論來陷害你。」
旗木朔茂慘然的笑了起來：「這不重要，青水…」
機密的任務、其他隱村的抗議，就像青水所說的那樣，這些都是要放在火影辦公桌上的絕密。
作為村子裡的上忍和中流砥柱，旗木朔茂深切的知道，倘若猿飛日斬想制止這場流言，那麼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只需要派遣幾個暗部，對內做出一些聲明，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當前的這一切情況只能說明，火之意志的代表人物——三代目火影，對他也很是不滿。
旗木朔茂緩緩地閉目，心中五味雜陳。
在他的人生中，這是他第一次任務失敗。
但問題在於，他並不是第一個任務失敗的木葉忍者。
第二次忍界大戰之中，猿飛日斬的三個徒弟大蛇丸、自來也和綱手，在面對雨隱村的侵略者山椒魚半藏之時，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個敗仗，打光了所有部隊，被賦予了並不光彩的「三忍」之稱。
而志村團藏和他的根部，多次在敵國攪風攪雨，暴露也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大蛇丸的人體實驗更是旗木朔茂親自帶隊去查抄的，那些幼小的實驗體、不堪入目的現場，讓見過戰場的他都為之震撼。
可是無論是大蛇丸、志村團藏還是戰敗了的自來也和綱手，他們在村子內都沒有受到如此的批判，反倒是一切平安無事。
志村團藏還是那個火影輔佐，大蛇丸的人體實驗也無人提及，象徵著戰敗的「三忍」之稱在近些年來甚至還變成了美譽——
很多忍校的孩子們都將自來也、綱手和大蛇丸稱為「傳說中的三忍」…
這就讓旗木朔茂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他要受到這種待遇呢？
青水注視著越發低迷的旗木朔茂，內心輕笑了起來。
果然。
不光是忍者守則和火之意志的問題，旗木朔茂作為木葉中強大的戰力，終於在這個問題上讓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地位，體會到了不公平的滋味…
憑什麼，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會受到這種非議？
忍者終究不是無情的工具，即便知道自己不是火影一系的門徒，下意識的也會去想這個問題，這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相比於三忍，旗木朔茂可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戰立下了汗馬功勞的英雄，砂隱的高層顧問千代的兒子、兒媳婦都被他所斬殺…
沒有功勞，怎麼說也有苦勞吧？
旗木朔茂不求有多大的獎賞、不求有多高的地位，但總不能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高層就任憑著全村對他口誅筆伐，肆無忌憚的議論他吧？
他已經沒有再苛求什麼了，只是想要一絲溫暖的寬容，但是旗木朔茂卻沒有見到。
青水打量著旗木朔茂越發低迷的臉色，低聲說道：
「朔茂先生，其實倒不用因為任務失敗如此自責，火影也失敗過的。」
旗木朔茂眼中一閃：「青水君，有些話不能亂說…」
青水搖了搖頭：
「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三代火影為什麼不出手制止這場謠言，但我想他應該能體會到你的糾結，或許這裡面另有隱情，只是還在調查當中…」
「朔茂先生，你應該知道的，第一次忍界大戰中作為影衛隊的三代火影、團藏輔佐還有炎、小春顧問，以及秋道取風我的祖父宇智波鏡，他們被雲隱的部隊而圍攻…」
「作為影衛隊，我想唯一的任務只應該是保護火影。」
「所以我認為，三代火影是體會過火之意志和忍者守則的糾結的，還請不要急躁，事情還會有轉機的…」
旗木朔茂的呼吸加重了起來。
青水說的話，都是無比真實的歷史。
作為影衛隊讓火影為其斷後，讓千手扉間死在了戰場之上，這種罪責哪怕是二代火影主動要求斷後的，也是很難很難洗脫的…
旗木朔茂心中越發的沉重，單純如他，甚至在內心中感到不公平的時候，都只想的是大蛇丸、綱手和自來也作為對比。
志村團藏都不在他的對比範圍內，可青水的話卻戳穿了他內心最後的一絲堡壘，明確的告訴了他——
三代火影、志村團藏等一眾木葉高層，能不能體會到你的感受？
絕對是能的。
他們的命，就是在這火之意志和忍者守則的衝突之中所活下來的，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至於為什麼沒有清除謠言，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火之意志，只保護那些火影的門徒們，不保護他這樣的普通忍者，即便是功勳卓著的戰爭英雄，也要受到責問。
千手扉間默然的聽著青水的話語，心中的怒火越發的旺盛。
就像是青水所說的那樣，你們的命都是在火之意志的照耀下活下來的，怎麼到了別人的身上，就任憑著流言飛濺呢？
不光是志村團藏這個千手扉間鎖定的幕後黑手，千手扉間又意識到了猿飛日斬的不對勁。
他這個三代火影，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還不平息謠言！
在這個時刻，哪怕是猿飛日斬對旗木朔茂做出懲罰，那都是沒問題的。
只要高層對這個事件做出一個蓋棺定論的結論，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態度，那麼所有的非議都會不攻自破，一切按照火影的意志進行就好了。
而沉默，反而是最大的傷害。
旗木朔茂這樣的強者，即便是有一顆謙遜的內心，也很難忍受全村人的議論。
或者說，正因為旗木朔茂是謙遜的，這種被架在所有人審視的目光之中的滋味，對於他來說是更難接受的。
「青水，不必勸我了…」
旗木朔茂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卻像是迴光返照一般：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對村子和火之意志的理解有問題，走到今天這個田地，也只因為我的幼稚罷了。」
「我有些累了，青水，可以讓我自己一個人休息一會嗎？」
青水無聲的看著旗木朔茂，這種語氣中奇怪的灑脫，聽起來有一種厭世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
卡卡西回到了家中，臉色慘白的走進了屋子。
「青水，你也在啊…」
卡卡西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抽動著嘴角，眼光躲閃的看著他的父親和青水。
「父親，有事發生了…」
卡卡西看著青水，心中莫名的湧上了一股勇氣。
他剛才在村子裡聽到的、見到的，如果不是青水在這裡，他都沒有勇氣去和旗木朔茂說。
「說吧，卡卡西。」旗木朔茂神情已然變得平淡了起來。
卡卡西囁嚅著低下了頭，低聲說道：
「父親，和你一起執行任務失敗的其中有兩個人自殺了，餘下的同伴也都在指責你。」
「他們說，他們當時已經有了自盡而保全村子聲譽的心思，是因為你的出手暴露了他們的身份，並不是他們想讓任務失敗的。」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現在村子裡已經有很多人吵起來了…」
青水眉頭一皺：「自殺了？你確定嗎，卡卡西…」
「青水，我也不相信，但是這是真的，我看到了那兩個人從家裡被抬走了…」
卡卡西茫然的看著青水，又看了看旗木朔茂：「父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青水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旗木朔茂自殺的隊友是人為安排的，那這一手可真是狠辣無比了。
倘若沒有對比，那麼輿論即便被導向，還是有人會為旗木朔茂發聲，探討火之意志和忍者守則的衝突…
但是被救下來的同伴卻自殺了，有了這麼一個先例，那風向就會偏轉的無比猛烈。
「卡卡西，你知道自殺的是哪兩個人嗎？」旗木朔茂緩緩地開口。
卡卡西茫然的說出了那兩人的名字，雖然他不認識，但是村子裡都在念叨著。
旗木朔茂聽到之後，卻笑了起來：「自殺了嗎？真不愧是木葉的根啊…」
「朔茂先生，這和木葉的根有什麼關係？」
青水疑惑地說道，但卻沒有得到回答。
旗木朔茂在這一刻似乎想通了很多。
從任務被埋伏，到那兩個隊友的異常，再到任務失敗後村子的非議，高層的沉默，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卡卡西所說的自殺的兩個人，正是志村團藏啟動的根部暗子…
志村團藏不知道的是，他以為埋伏的暗子是無比隱秘的，但卻逃不過旗木朔茂那一雙能分別人的眼睛，早就察覺到了些許的異常。
根的忍者，由於從小就進行了嚴酷的訓練和洗腦，身上有著散不掉的味道。
即便偽裝的再好，但旗木朔茂卻能察覺出來。
他本並沒有想那麼多，畢竟根部的忍者和他一起出任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這自殺的消息，結合著青水暴走之時，旗木朔茂擋下所阻攔志村團藏，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憤怒和冰冷…
旗木朔茂的直覺已經告訴他了。
有些人想毀了他。
「真是個虛假的世界啊…」旗木朔茂微不可查的輕嘆了一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青水，我休息一會。」
青水點了點頭，緩緩地站起了身：「朔茂先生，保重。」
但在此刻，旗木朔茂又說道：「卡卡西還是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多關照一下他。」
青水嘆了口氣：「我會的。」
卡卡西茫然的聽著兩個人的對話，看著父親走進了的臥室之中。
片刻之後，響起了令卡卡西無比熟悉的聲音。
那是利刃切入人體的噗嗤聲！
卡卡西猛地跑了過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旗木朔茂，瞳孔顫抖著，尖銳的大吼了起來：
「青水，青水，救救我的父親！」
旗木朔茂將短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臟，安然的躺在了地上，鮮血流了滿地。
千手扉間看著倒在地上的旗木朔茂，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這已經救不回來了！
旗木朔茂的刀法是何等精準，這一刀插入了心臟的脆弱之處，是抱著必死的信念。
「青水，你要為火之意志證明，為旗木朔茂討回公道！」
「扉間，你急什麼？」
青水緩緩地向著旗木朔茂走去：「先救人吧，這種傷勢我還是能救回來的，問題不大…」
「青水，除非你能縫合上他的心臟…」千手扉間欲言又止。
「你不會以為，這很難吧，扉間？」
青水的手中緩緩地浮現出實質化的查克拉，扭動成了線條的樣式，一如角都的地怨虞一般，插入進了旗木朔茂的體內，為他縫合了起來破碎的心臟。
「不過，救他的人是很簡單，怎麼救活這顆心，倒是挺難的…」
青水嘆了口氣：「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知道嗎，扉間？」
「青水，你只管救人，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了…」
千手扉間強行壓住內心的震撼，沉聲說道：「我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以二代火影的名譽！」
這下是真的燃盡了…
沒想到今天還能日萬！
我真是太厲害了！（叉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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