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色仍然陰沉,氣溫沒有明顯的回升。
火葬場裡的燈泡散發昏黃的光,阿倫仿佛只是恍惚了一下,重新回過神時,頭脹欲裂的感覺襲來。
「該死,吞噬那隻怪物後,我的靈魂更強大了……」
阿倫抱著頭呻吟,思維卡頓很嚴重。
「蓬……」
他的靈魂燃起熊熊烈焰,顏色金黃。同一時間,旁邊的焚化爐里也憑空燃燒。
阿倫的症狀緩緩減輕,他留意到一些靈魂雜質被火焰淨化出去,沉重的負荷正在一點點消失。
但這一切,都不是在他的控制下進行的。他知道自己可以停止這個進程,但他不會那麼做。
他任由靈魂中的火焰燃燒,目光落在旁邊的焚化爐,裡邊也有火焰在燃燒,這神奇的一幕給他帶來一些明悟,他繼承了那隻黑影的詭異能力。可惜那個怪老人的屍體已經燒成骨渣,沒有了靈,爐子裡的火焰燒不來任何收穫,也無法驗證他的理解。
念頭一動,爐火漸漸熄滅。
阿倫晃晃腦袋,捧來一隻最便宜的骨灰盒,成本只有30諾拉。
將骨灰盒放在出灰口下方,隨後拉下出灰控制閥,輕微的刮動聲中,骨灰混合著骨渣子流入盒內。
「人生於天地間,死後亦回歸天地間,何必執著於一盒裝盛,還是撒了吧!」
揚完灰回來,阿倫收起消毒過的現金,準備回家吃午餐。
這筆錢有2萬3千多諾拉,不是冥幣,阿倫反覆仔細確認過了。他打算把錢交給母親,這筆錢至少能支持家裡度過半年,前提是父親的病真的好轉起來。
接下來,他不打算繼續被動等待生意上門,他下午就去拜訪那些殯儀服務公司,主動拉一些生意,把上游打通。至於下游的墓地,火葬場一直有各墓地銷售商擺放的宣傳單,不用他去主動打通。
阿倫還沒出門,一輛計程車來到門外的小廣場。他動作一頓,熄滅了靈魂中的火焰,面帶微笑等在禮廳門口。
老喬治下車,用手杖柱在地上,默默打量火葬場和數十米外的阿倫。
他穿著黑西裝、白襯衫戴著領結,眼神犀利,花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鬍子很長跟前世小人書里的馬克斯似的。
地上有些泥濘,老喬治慢慢走近禮廳,踏水不濺。
阿倫用溫暖的微笑迎接,說道:「你好,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老喬治用犀利的眼神審視阿倫。強壯的人類身體,暴雨已經結束,詭魔已經成功潛伏,取代了這個年輕人的靈魂,即將帶來末世的火焰……就是這樣的!
「可以進去說嗎?」老喬治用手杖指向禮廳裡邊。
「當然,您請!」
老喬治當先走入,目光掃視……一切都收拾得井然有條。
那麼,沒什麼好說的了,速戰速決吧!
老喬治轉身,突兀伸出左掌遙對阿倫,快速呢喃。他的左掌散發朦朧白光,籠罩阿倫。
片刻後,老喬治結束呢喃,眨眨眼。
阿倫也眨眨眼。
老喬治再眨眼,阿倫跟著眨眼。
「詭魔,我已看穿你的偽裝,出來吧!」老喬治鬚髮怒張,瞪著阿倫喝道。
他左掌散發的白光更盛,更有一些神秘符文化成的鏈條射出,掃過阿倫的身體。
「……」阿倫眨眨眼,一臉無辜。
老喬治也眨眨眼,疑惑的收回左掌看了看。
場面有些尷尬。
「詭魔?您在說誰?」阿倫打破沉默。
「說你呢……」
老喬治乾咳一聲,顧左右而言:「剛才有人來過嗎?」
「沒有!」
「……我能進去看看嗎?」老喬治指向焚化區問。
「當然,顧客至上,您請!」阿倫禮貌的虛引。
「爐子為什麼是熱的?」老喬治摸了摸焚化爐說。
阿倫吞噬爐中的黑影后,爐溫就恢復了正常。
「保持預熱,方便隨時有生意上門。你知道嗎,每次焚燒屍體都要先預熱的!」阿倫隨口答道。
「不會浪費嗎?你們的生意似乎並不好。」
「是的,但這是態度。您有親人或朋友需要火化嗎?」
「……沒有!」
「那您要不要把自己火化了?我可以打折!」
「你說什麼?」
喬治像貓一樣炸毛,鬚髮俱張,瞪大雙眼。
「哦哦呃……呵呵,我的意思是您可以預訂一下,真的可以打折!」阿倫捏了捏喉嚨,避免再發出那種瘮人的怪聲。
「……」
老喬治嚴肅地盯著阿倫,這小子瘋了吧?居然推銷這種活人為自己預訂火化的業務。
他真的不是詭魔麼?為什麼自己的法術沒有效果?
「這是大酬賓,我還可以請來一百人以上的追悼團替你開追悼會,甚至替您預訂一塊風景最好的墓地,都是內部價,怎麼樣?早燒早優惠……」
「你給我閉嘴!」老喬治差點一口氣沒跟上來,用手杖指著阿倫氣到發抖。
什麼人啊這是,若非驅魔法術和鎖魔法術都沒建功,他真想一杖打死這個混蛋。
「那您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呢?表演魔術嗎?」阿倫臉上終於露出不滿之色。
老喬治沉默,轉身走回禮廳。
直到門口,他才站住,說道:「聽我一句,遇到大雨天氣,千萬不要留在火葬場!」
也許那頁秘語記載的,是未來將要發生的詭魔事件,時間肯定不會太久了。
老喬治轉身看向阿倫,沉吟片刻後說:「今天是我孟浪了,請不要對人說起這件事,我可以支付10諾拉小費當作這次打擾的道歉!」
他從褲兜里掏出一疊東西,有現金,也有一張摺疊起來的信箋。
阿倫伸出手:「那麼,您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嗎?」
老喬治翻找小幣的動作一頓,粗魯地把手上的東西塞回褲兜,轉身大步離開。
「喂,說好的小費呢?」阿倫大叫。
「沒有了,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活該沒有生意!」老喬治臉色鐵青,頭也不回地出了火葬場。
「……」阿倫低頭看向地面,那隻摺疊起來的信箋被落在了這裡。
「老傢伙,不付出1000諾拉,別想要回它!」
阿倫撿起信箋,當場展開閱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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