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是一位男記者，帶著眼睛，很專業的樣子，問道：「楊凡先生，你現在的所有作為，是不是正在造神？」

「嘩——」這一下真的是全場嘩然。

這個問題比剛才的財產問題尖銳多了。這個問題直擊的是楊凡本身，而且這個問題估計也不是一個人想過。楊凡從出道到現在，所有的經歷可以說是非常傳奇的。

說是在造神，也不為過。

「從你所有的經歷來看，我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這個問題。」記者提問道：「楊氏企業，是你在高麗治病獲得了民眾廣泛的認可之後建立起來的，而且建立初期因為你的正面形象，民眾願意相信你旗下的產品。」

「而你利用快速的聚斂財富，而後又把錢投入到中醫公會和中醫學院，目的就是為了提升你在民眾當中的偶像地位。」記者道：「一旦民眾對你形成了廣泛的認可，你的正面形象將帶給你無數的財富。而且我還得知，你在來京城之前，曾經在濱海市的棚戶區住了十幾年，你對金錢有著別人沒有的渴望。」

楊凡在棚戶區住過的料，之前倒是沒有人爆過。怎麼說呢，如果不是特意安排，以楊凡目前的身份，基本不會有人去爆料一些負面形象的事情。一是迫於楊凡粉絲的壓力，還有就是楊氏企業帶來的壓力，當然後者才是主要的。

「說到底，你在包裝你自己，獲取民眾的好感度之後，開始建造企業瘋狂的聚斂財富。」記者繼續追問道：「楊凡先生，你正在造神，而且這個人就是你自己，對嗎？」

會場中有人在小聲議論。

「什麼情況？」一個攝像忍不住問道。

旁邊的記者咽了口水，說：「我哪知道，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夠尖銳的。不管怎麼回答，好像對楊凡都沒有好處啊。」

「就是啊，怎麼看都像是別人派來故意搗亂的呢。」攝像道。

記者搖頭嘆氣，說：「主要是楊凡最近一段時間發展的確實太快了，有些人眼紅了唄。」

「那你說會不會真的像那個記者說的，有人在推動著楊凡造神？」攝像問。

「誰知道呢？」記者說：「總之我們還是看著吧，就算是真的，也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除了幾個人小聲的議論之外，大部分人都在靜靜的等著楊凡的回答。

楊凡聽著男記者提問的時候，眉頭一直皺著，反而等那個記者說完了，倒是露出了笑容，道：「不對啊，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應該先說是我的粉絲，給我來一顆糖衣炮彈，瓦解我一下才對么？」

會場里沉默了一秒，爆發出一陣笑聲。

但是提問的記者卻沒有笑，等笑聲結束，道：「楊凡先生，很聰明的轉移話題的技巧，但是還是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原本因為楊凡的玩笑氣氛緩和了不少，但是又因為這個記者的問話，重新緊張了起來。

「不錯，您破壞氣氛的能力也很厲害。」楊凡笑著點頭承認，道：「以前聽過一句話，我還不認為是對的，但是現在看來是真的。這句話是這樣說的，有些人自己的心是黑的，所以認為所有人的心都是黑的。」

大家自然能夠聽出這話是楊凡對這個記者的諷刺，等著記者的反應。

「很有趣的話，但是楊凡先生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記者竟然根本不在意，繼續追問。

「那好，我首先回答你第一個也是你提出的最核心的問題，你說我是不是在造神！」楊凡頓了頓說：「我的回答是，沒有！」

「何以見得？」記者問。

「剛才你說我造神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賺錢對吧？」楊凡笑著問：「但是你不知道的一件事是，楊氏最先的發展根本就不在國內，而是在歐洲。楊氏企業是屬於那種牆外開花牆內香的企業，我們是先在歐洲站住了腳跟，才回到國內的。」

「大家可以去隨便調查，楊氏在歐洲賺的錢比在國內多，因為我一直有一個很私心的小想法。」楊凡笑著說：「總不能讓外國人一直賺咱們的錢，也得賺點外國人的錢，是不是？」

「好！」

「說的好！」

台下有人為楊凡這句話叫好，並帶著大家鼓掌。

「謝謝大家，大家不用這樣叫好，只要明天的報紙大家不要曲解我這句話的意思就可以了。」楊凡呵呵笑著，繼續道：「所以這位記者說，所謂你說我利用自己的形象聚斂財富，完全是說不通的。我的財富是通過楊氏聚斂的，而楊氏是首先在歐洲發展的，你大可去歐洲問問，有幾個人認得我楊凡，我哪裡來的什麼形象？」

提問的記者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好像不太對啊，明明是一件有點悲哀的事情，我為什麼說的這麼驕傲呢？」楊凡苦笑。

「哈哈哈——」會場又一次充滿了笑聲。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清楚，大家購買楊氏的產品，並不是看在我楊凡的面子上，而是楊氏產品的真材實料。」楊凡道：「這個應該不需要我多說，市場已經給了檢驗。如果一個人的面子能夠撐起一個企業的話，那我就不用辛辛苦苦的為中醫的發展而奔波了。」

提問記者想說什麼，但是話道嘴邊又咽下去了，似乎是自己把自己都給否定了。

「但是剛才這位記者提出的有一個問題，是對的。」楊凡說：「我確實在努力的維繫著自己的正面形象，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有什麼錯，每個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而我努力的維繫著我的正面形象，原因只有一個，因為我的夢想就是弘揚華夏中醫，讓它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楊凡說：「就像領頭羊一樣，中醫也需要一個領軍人物，所以我被推到了台前，而我的身後，是無數中醫人不懈的努力和奮鬥，你們也許只看到了我此刻站在台上侃侃而談的光彩，但是卻沒有看見我身後中醫人熬白的頭髮。」

「說句實話，維持好的形象很累，特備是維持一個一直都積極正面的形象更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有一句我很喜歡，也許這個人內心是個惡人，但是他卻裝著是個好人，而且裝了一輩子，這個人就是英雄。」楊凡笑著說：「我兢兢業業為中醫發展，從來不用我的職位為我自己謀利，我想要給大家樹立一個正面形象，讓大家看到中醫的未來。如果這都是錯，我無話可說，我也願意錯一輩子！」

楊凡最後的幾句話，說的慷鏘有力，語氣堅定，每一個字聽在人的耳朵里，撞在人的心上，都給人一種向上的力量。

「嘩——」

會場里的掌聲久經不息，所有人都起立，激動的鼓掌。

掌聲落下的時候，那個提問的記者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但是大家已經不在關注了。一些無謂的人做了一些無謂的事情，沒有必要太過關注。

接下來，提問繼續。

不過接下來的問題，就都柔和很多。比如說中醫學院未來的計劃，或者學員學成之後將如何分配之類的問題。

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提問的環節也結束了。主持人原本想上來宣布這才典禮圓滿結束，但是卻被楊凡攔住了。

楊凡咳了一下清清嗓子，道：「還有幾句話我一直想說，就趁這個機會說出來吧，也麻煩大家再多聽我嘮叨幾分鐘。」

沒有人反對，反而都是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

「自己人何苦為難自己人？」楊凡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說道：「縱觀華夏歷史，古代也罷近代也罷，真正打敗我們的不是什麼侵略者，而是我們自己。」

楊凡這話一出，整個會場一片沉默。誰也沒有像想到，最後的最後，楊凡的話題竟然出奇的沉重。

「我接下里的這番話，是有感而發，不針對任何人任何事。」楊凡說：「曹植曾經寫過一句詩，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曹植當時心裡的凄苦。」

「我為了中醫的發展，不敢說嘔心瀝血，但是絕對兢兢業業毫無懈怠。為了中醫的發展，我和很多前輩不知道傷了多少腦筋，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今天必須矯情一句，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中醫文化是華夏最古老的幾種文化之一了，它幾乎沒有斷代過，一直薪火相傳。但是如今中醫的環境不用我多說，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們之所以這麼努力，開辦中醫學院等等一切，就是希望中醫能夠繼續傳播下去。」

「很多東西已經失傳了，如果中醫再沒了，我不敢多說什麼別的，但是作為中醫人的我，今後將如何面對祖師爺呢？不知道大家想象過沒有，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後代們，連中醫是個什麼都不知道，那是何其悲哀？我這並不是誇大其詞，已經有很多事物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了，我們不想讓中醫也一樣。」

「以後，可以攻擊楊氏，可以攻擊我，但是請放中醫一條生路，拜託了！」楊凡說完，深深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