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這個時候學生沒下課，上班的沒下班，所以楊媽的生意也不太好，只時不時的有些客人來買上一套煎餅。

楊媽做的煎餅，味道好分量大，竟也留住了不少回頭客，每到放學下班的點，楊媽都忙不過來。

「大妹子，生意怎麼樣？」對面的王大嫂突然出現在楊媽面前。

「王大嫂啊，你怎麼來了？」楊媽高興的說。

二人對門住了差不多十來年，感情一直不錯，加上平時蘇婉兒一直照顧楊凡，楊凡有事的時候真幫蘇婉兒，特別是上次楊凡為蘇婉兒挨打之後，兩家的關係更近了。

「我今天下班早，孩子估計還有一會才回來，我回家也沒事，就來你這溜達溜達。」王大嫂說。

楊媽拿出一個凳子給王大嫂坐下，說：「你身體不好，也不要那麼辛苦了，女兒現在也這麼大了，是該享福的時候了。」

王大嫂有腰疼的毛病，不能幹什麼體力活，坐久了站久了都不行。就在不遠處的小超市做一個收銀員，平時在家做點針線活，也夠她們母女二人的生活。

「享什麼福啊，一天不夠我操心的！」王大嫂說：「不過我聽說小凡好了，不傻了！」

「對對對，小凡不傻了！」一提起楊凡不傻的事情，楊媽開心的很。

「我看啊，是你到了享福的時候了，你們家這是轉運了！」王大嫂說。

「希望吧，只要小凡不傻了，怎麼都行！」楊媽說。

王大嫂一笑，說：「大妹子，我看你也是知書達理有文化的人，為啥這麼辛苦每天起早貪黑的賣煎餅果子呢，找個工作不是挺好的，精打細算一些，你們家也能過下去。」

楊媽聽了這話，心裡也是一陣發苦，自己名校畢業，找個工作當然簡單，但是奈何自己有那麼一個龐大的家庭，時時刻刻都在壓迫著自己啊。

「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上班那幾個死工資哪裡夠我們花。」楊媽說。

「唉，真是苦了你了！」王大嫂說。

楊媽笑笑，沒有說話。

「最近我這腰疼的病也越來越嚴重了，生怕有一點我也攤在床上，我也沒個老伴照顧，拖累了婉兒。」王大嫂說。

「王大嫂，你這病又嚴重了？」楊媽問。

「是啊，越來越不行了。」王大嫂說：「所以最近我託人給婉兒找婆家，想讓婉兒趕緊嫁出去。」

「找婆家，這也太早了吧，婉兒才多大啊？」楊媽驚訝的說。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這身體越來越不好，壓實忽然有一天攤在床上，誰還會要婉兒？」王大嫂說：「趁著現在婉兒年輕漂亮，給她找一個好婆家，還容易一些。」

楊媽沒有說話了，雖然她不同意王大嫂的想法，但是自己家裡這點事還力不能及，怎麼管別人家的事。

「說起來也好笑，昨天有人跟我說，婉兒一個人在公交下車的地方哭，後來小凡來了，倆人在哪抱著半天沒鬆開，他們問我倆人是不是談戀愛了。我也是好笑，我跟他們說倆人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妹一樣，談什麼戀愛。」王大嫂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楊媽。

楊媽這才領悟到今天王大嫂突然來她這是幹什麼的，原來是打預防針的。

「是啊，我們小凡哪裡配得上婉兒。」楊媽也笑著說。

「這哪裡有配得上配不上的，他倆一起長大，要說也是青梅竹馬，不過我問過婉兒，她好像沒這個意思。」王大嫂笑著說：「要是婉兒真喜歡小凡就好了，咱們就成了親家。」

「是啊，不過小凡是個傻小子，哪裡知道什麼情啊愛啊的，我回去一定好好說說他。」楊媽說。

「不用不用，你說小凡幹什麼，馬上就要高考了，再讓小凡有心理壓力。」王大嫂趕緊說：「大妹子你要是有什麼好人家，就給我們婉兒介紹介紹，也算了了我一樁心愿。」

「沒問題，有什麼好人家我一定告訴你！」楊媽說。

「好嘞，你忙，我先回去了啊！」王大嫂起身說。

楊媽笑笑，送王大嫂離開。

楊媽看著王大嫂離開的身影，嘆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王大嫂今天是來敲邊鼓來了，想讓楊凡里蘇婉兒遠一點，免得讓別人知道了說閑話。

王大嫂這是看不上楊凡啊。

不過楊媽也沒有怪王大嫂的意思，一個女人拉扯大一個孩子不容易，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不忍心像自己一樣還過這樣的苦日子。說到底，還是自己家裡的條件太差了。

……

楊凡和蘇婉兒放學回家，楊凡一進門就聞到撲鼻的香味。

「媽，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楊凡看見自己的母親正在做飯，還頓了一大鍋的肉，簡直就像過年一樣。

「小凡回來啦。」楊媽歡喜的說：「快，洗手準備吃飯了！」

楊凡放下書包，洗手擺桌了。

因為楊爸下不了床，所以楊媽特意買了一個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這樣一家三口就可以在床上吃飯了。

楊凡擺好東西，問楊爸說：「爸，今天這是怎麼了，我看媽燉了一大鍋肉，咱們這是不過了嗎？」

「去，會不會說話！」楊爸笑罵了一聲，說：「你媽看你大病初癒，又變聰明了，所以咱們家也慶賀慶賀！」

「原來這樣啊！」楊凡說。

「肉來嘍！」楊媽端著一大盆肉進來了。

楊凡一看，肉里有豆角和土豆，典型的北方吃法。看著泛著油光的肉塊，楊凡食指大動，口水咽個不停。

楊媽拿出一瓶二鍋頭來，給每個人都倒上，舉起杯說：「咱們家喜事不斷，所以咱們今天慶祝慶祝，小凡你也跟著喝一口。」

三人一碰酒杯，每人喝了一口。

楊凡抿了一口，咽下去之後，感覺火辣辣的，這是他第一次喝酒，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快吃菜快吃菜！」楊媽趕緊說。

楊凡調了一塊肥中帶瘦的肉塊，丟進嘴裡，這才好受不少。

「媽呀，感覺胃裡在著火！」楊凡咽下肉塊說。

楊爸楊媽看著楊凡的樣子哈哈笑了出來。

一頓飯吃的熱鬧開心，楊爸楊媽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楊凡也撿一些好聽的說，更是逗得兩人合不攏嘴。

酒足飯飽，楊凡幫著楊媽收拾東西。

「小凡，聽說你最近和婉兒走的挺近的？」楊媽一邊洗碗一邊問。

楊凡一愣，不知道楊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說：「什麼叫走的挺近的，我倆不是一直這樣嗎？」

「還跟媽裝！」楊媽說：「我都聽說了，你跟婉兒在車站那裡，抱在一起半天沒分開。」

「媽你都知道了。」楊凡沒料到楊媽這麼快就知道了，畢竟楊媽起早貪黑，平常也難見到什麼人。

「是不是聰明了之後，發現婉兒長的好看，所以就喜歡上人家啦？」楊媽說。

「嘿嘿嘿嘿……」楊凡傻笑，沒有正面回答。

「小凡啊，你得知道咱家的情況啊。」楊媽停下洗碗的動作，站直了身，看著楊凡。

楊凡看著母親的表情，問：「媽，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這還要被人說嗎？」楊媽無奈的說：「婉兒長得漂亮，以後肯定要嫁一個好人家，比咱們家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那又怎麼樣，那我就不能喜歡她了？」楊凡問。

「可是你這樣抱著人家，傳出去讓別人怎麼看，這要是讓她未來的婆家知道了，又怎麼看？」楊媽說：「小凡，咱給不了人家什麼，這念頭該斷還是斷了吧。」

「媽，我沒想到您會這樣說。」楊凡很不理解的問：「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就是相互喜歡嗎？」

「媽當然同意，否則媽也就不會嫁給你爸。」楊媽說：「但是別人不是這麼想！」

楊凡這才明白，真的有人跟母親說了什麼。

「這些話是不是王姨跟你說的？」楊凡問。

「唉……」楊媽嘆一口氣說：「你也別怪你王姨，她也為難。婉兒嫁到咱們家，還是要跟著受苦。憑婉兒的樣貌，不說嫁一個大富大貴的，嫁一個中等家庭肯定沒問題。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以後過得好？」

楊凡沒有說話，臉上沒有表情。

楊媽看著楊凡這樣，也是無奈。從小在大家族裡生活的楊媽，更知道人心是個什麼樣子，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拋棄妻子。何況王大嫂的做法並沒有錯。

「小凡，要怪就怪爸媽沒本事，你跟婉兒就算了吧。」楊媽說。

雖然楊媽很不想說這個話，但是因為自己現在還被家族封鎖著，相信楊凡以後也一樣會被家族封鎖。只能像自己這樣做點小生意，養家糊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楊媽以前也是一個驕傲的人，大家族裡的佼佼者，人漂亮又聰明，但是被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之後，楊媽明白了很多事情。一個人終究無力逆天，那個家族太龐大了。

華夏五大家族之一啊，哪裡是那麼好撼動的。

不過平凡也好，以後給楊凡找一個賢惠的媳婦，兩個人恩恩愛愛，比什麼都強。

「媽，我出去溜達溜達。」楊凡說。

「去吧！」楊媽知道楊凡此時可能有些想不通。

楊凡走出門，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剛才一直憋著的那口濁氣。

他現在很慶幸，慶幸自己得到了長老的記憶，有了成功的資本，。否則只是單純的變聰明了，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反而更加無力。

出來晃一晃，把剛才那些煩心的事情都扔出腦袋。

晃著晃著，就來到了棚戶區後面的一個小山包上面，以前蘇婉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這上面跟他說話。

而此刻，楊凡赫然發現蘇婉兒正坐在那上面。

漆黑的夜，不遠處霓虹閃爍，一個小山包上一個單薄的女孩望著那片霓虹發獃。這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才對。

微風拂過，吹動女孩的髮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