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楊昭按時起床,按時鍛鍊,按時吃早餐。
在來到甘露殿向宮中二聖道別後,這才背著他前日剛讓宮女縫好的小書包,往崇德館走去。
路過開墾的荒野時,能看到已經有宮人起來,按照他的要求,開墾田地。
楊昭騎在白麒麟上,瞅了一會,一種收穫感油然而生。
崇德館距離玄武門不遠,旁邊就是太子居住的東宮。因靠近宮城,守衛非常森嚴。宮城上,更有全副武裝,握著弓弩來回巡視。
黃喜拿著出入令牌,向小宮門值守將領看過後,軍將檢查罷,忙來拜見。
「見過大王!
末將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楊昭騎在馬上,小大人般頷首道:「將軍盡忠職守,本王,哦不,寡人佩服!
咳咳,寡人以後要常出宮進學,還要多勞煩將軍!」
說了兩句話後,楊昭騎在小馬上,為黃喜牽著韁繩,身體卻是筆直,目光隨和,向望過來的兵士們,行注目禮。
這種場景,總給駐守玄武門的兵將們,一種怪怪地感覺。
出了玄武門,抬首望去,這是楊昭第一次看到宮外世界。
大興城在原漢長安城基礎上,擴展建造不過十來年,自沒有歷史上唐長安城那般繁華。但發展很是迅速,能看到遠方連綿屋舍整齊排列,另有商賈百姓沿著道路行進。
掃了眼後,於大隋京師,楊昭一張小臉上,多了很多嚴肅。
在宮內待了很長時間,尚以為古代再怎麼苦,至少人的精神該是飽滿的。可遠眺看去的普通隋人,許多都餓出了皮包骨,可見生活狀態之差。
這還是京師內城,城外只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即以這一時期,還被稱作開皇之治,那真正的亂世,又該是何等淒涼?
他想孩童免於飢餓!
他想黔首百姓少於天災人禍!
他想大隋天下太平,帝國繁榮昌盛!
以今日所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楊昭滿懷心事,當來到崇德館,大部分還沒有到來,只有寥寥的侍從,於大門外閒談。
說是皇室和大臣後輩一同進學之所,但按照宮中二聖的勤儉節約,實際是將一個破落大院改造而來。內中連綿屋舍不少,兩邊的院房也很對稱。
下了白麒麟,楊昭背著小書包,沒有讓黃喜等內侍一道跟進去,他獨自踏入了崇德館的大門。既然是來學習,以普通拜師之禮而言,束修是必備之物,但有皇家邀請,以提供報酬等,又是數個儒生輪流教學,束修自是免去,這群貴族子弟,只要能來進學就好。
楊昭踏入後,見人數稀少,一個熟人都沒有,只有三兩個青年士子站立,而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時辰,索性背著書包,在院內轉悠起來。
「你是新來的學子?」
突然,一道聲音,從一道側門傳入耳中,楊昭尋聲望去,但見一年近四旬,面貌方正的中年人,正在打量自己。
這種氣度,一下子給了楊昭年級主任的感覺。
他反應極快,臉上帶著甜甜地笑,忙一禮道:「是先生,學生拜見先生!還沒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儒生穿著非常簡樸,衣衫洗的已然有些發白,對於這小學子彬彬有禮之模樣,很是欣賞,捋了捋下巴鬍鬚道:「老夫牛弘!
你既然來了,便像已至的其他童子一樣,先往後舍習讀《千字文》,書籍已是備好!」
說完話,中年儒生已經讓開了路。
楊昭心裡捉摸著「牛弘」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又行一禮後,小腿卻沒停下,往別院一去,才發現這崇德館別有洞天,內部還有書舍,有更多儒生來往匆匆,一些稀稀落落的讀書聲,正在響起。
尋聲來到舍內,放眼看去,已有五名同他大小差不多的孩童,正捧書坐立。當然,大部分都心不在焉,有的還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
想到要和這群半大的孩子一起讀書,楊昭無奈一嘆。
好在他這不經意一掃間,發現了一個熟人。
「建成弟弟!」
楊昭來到了最後一排的書案,看向胖嘟嘟,正一邊用衣袖擦口水的李建成,兩眼放光。
李建成乃他姑祖母之孫,李淵的長子,比他小好幾歲,現在虛歲才三歲。
二人見過幾面,可李建成年紀小,哪裡記得那麼多,又用衣袖擦了下口水,小臉迷惑道:「你是……」
楊昭將書包放在旁邊小案,摟著李建成的肩膀,痛心疾首道:「建成弟弟,我是你阿孩哥哥,你不認識了?
上月間,姑祖母可不是帶著你一起入宮,我還帶著你在宮裡轉悠嗎?」
楊昭這麼一說,李建成終於想起來了,忙起來行禮道:「見過表兄!」
楊昭坦然大方的接受了李建成一禮,然後將之扶起,面上笑眯眯道:「好說好說,以後建成弟弟就是我同窗,大家當一起好生進學!」
楊昭轉頭看向另外幾個同齡人,發現大家都在好奇地望著他,遂清咳一聲,朗聲道:「諸位也都是同窗了,趁著還沒上課,大家都認識一下吧!
我先來,給大家做個表率。
我叫楊昭,家祖隋文……大隋皇帝,家父大隋晉王,以後希望同窗們能相互扶持,好生進學!」
楊昭之後,剛才還在擦口水的李建成,有表哥撐腰,膽子也大了起來,奶聲奶氣道:「我叫李建成,家祖已逝世,家父唐國公!」
輪到其他人了,先以旁邊另一個像瓷娃娃的少年開口。
「我叫高士安,家祖齊國公,家父……尚在家。」
「我叫宇文士及,家父左衛大將軍!」
「我叫長孫無忌,家父右驍衛將軍!」
等陸續說完,楊昭內心也有些數,果不其然,這些人都是朝中勛貴子弟。
除了李建成,他最看重的還有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和他年紀差不多,但為人沉默少言,看起來很深沉。有個妹妹叫觀音婢,也不知道出生沒!
這邊剛各自介紹完,又有幾位同齡人到來,其中三人,還是太子楊勇之子,因第一次來進學,眼淚巴巴,楊昭作為嫡長兄,自是好生寬慰一番,並拉著三位弟弟坐在身邊。
放眼望去,整個書舍內,都是幾歲的學童,還真有點幼兒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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