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多人都這麼想，他們中間這些人，誰也沒親眼見過顧書記本人。

說起顧書記，感覺就象說毛爺爺那樣。

太遙遠了。

鄉政府開會，顯然不如市裡這麼嚴肅，這些人說白了，很多都是泥腿子，坐在辦公室里說他是個鄉鎮幹部，出了門，指不定還不如一個農民。

所以他們開會，倒是氣氛活躍得很。

幾名老油頭幹部，腿還搭在桌子上，抽著煙，嘻嘻哈哈的。

書記的話剛說完，下面有人笑了，「別說顧書記了，估計這輩子我們也見不到顧書記，他在市委辦公室坐著，這麼遙遠的事呢！」

旁邊有人說，「就是，顧書記離我們遠著呢，還是說點實在的吧！」

書記彈了彈煙灰，「你們這些王八蛋，鬼腦殼，我告訴你們啊，指不定什麼時候，顧書記就站在你們的背後。要是他聽到你們這些話，好了，滾回去種田吧！」

「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東倒西歪的，會議室里，氣氛倒是不錯，只是這麼多人抽煙，搞得煙霧衝天，烏煙瘴氣的，實在不象話。

就在這些人嘻嘻哈哈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那倒不一定！」

「你什麼意……」

聽到這個聲音，幾個人回頭一看，額，什麼時候多出個人來了？

台上的書記和鄉長，都看著這人。

還有幾位幹部，頭都沒抬，沒在意呢。

可書記說到這裡，突然停在那裡，怔怔地望著來人。這人，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他也不敢確認，究竟是不是那麼回事。

於是側過頭來望著鄉長，鄉長也是坨黑碳。他哪裡認識顧書記啊？在電視里見過，並不表示現實生活中能對得上號。

假如有一天，你在大街上看到一個不化妝的明星獨自一人行走，你會相信是她嗎？

你敢認她嗎？

這時有人犯傻了，「你誰啊？知道這是哪嗎？知道這是在幹嘛嗎？出去出去！」

顧秋微笑著，「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好，我走，我走！」

「等等——」

鄉長終於想起來了，雖然不敢確定，卻是小心為妙。於是他站起來，「您是——」

顧秋笑笑，「你覺得呢？」

鄉長越發肯定，眼前這位就是顧書記了。

撲通——有人兩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去。

這時的心情，的確有些激動。當然，也有些害怕。因為誰也不知道，顧書記下鄉來幹嘛？

證實這是顧書記的時候，有人就象見到了皇上一樣，雙腿發軟，幾乎要跪拜了。

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要跪，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楊竹英走進來了，顧秋道：「我跟你們介紹一下，我是奇州市委顧秋，這位是楊竹英同志。」

「這——」

有人抹著汗，天啦！

需要介紹嗎？不，顧書記是打人臉啊，罵他們這些人有眼無珠呢。

的確有這麼個味道，顧書記的大名，誰不知道啊？楊竹英呢，這個四十齣頭的女紀委書記，大美人，更是如雷貫耳。

現在，他們更不敢懷疑有假。

鄉黨委書記道：「坐，請坐，我這就去倒菜。」

顧秋擺擺手，「既然你們在開會，我碰到了，強調幾點。」

此刻早有人把架在桌子上的腳放下來，把煙掐了，坐得畢恭畢敬，規矩得就象一個小學生。

顧秋說，「今天我和楊書記過來，就是為了要看看你們這些同志在下面的工作情況。你們的會議倒是令人大開眼界，我也是頭一次見過，原來會議可以這樣開。」

顧秋邊說邊走，「開會作風如此鬆散，抽個煙也就罷了。還好腳搭在桌子上，嘻嘻哈哈，成何體統？」

顧秋望著這些人，有人面有愧色。

顧秋說，「我來這裡很久了。在外面看了一陣。這種風氣，換了平時，我絕對不跟你們多說半句話。但是今天，我只是跟你們強調一下。開會要有開會的樣子。開會，要有開會的精神。你看你們這叫什麼會議？亂得跟菜市場似的。」

目光落在幾位主要領導身上，「你們是怎麼帶班子的，沒有一點威信，就這樣讓他們放任自由？」

顧秋大喝一聲，「拿出你們的威信來，不聽話就給我開了！」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顧書記可不是說著玩的，他要開除這幾個人，一句話的事。象這種習慣，太不好了，有損形象。

所以，有些人已經膽顫心驚了。

顧秋在這裡說了幾句重話，然後對楊竹英道：「你跟他們上節課。」

紀委，就是專管幹部作風問題的。

楊竹英坐到台上，給他們上了一節政治課。

談到作風問題，談到工作態度。「剛才你們鄉黨委書記說得好，如果沒有一顆為人民服務的心，就不要進這個圈子。所以你們自己想想，自己究竟有沒有這樣一顆心。心態不好，只想著升官發財，那是要出問題的。其實陞官容易，只要你不想著發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群眾利益上，陞官是遲早的事。」

顧秋坐在旁邊聽了，楊竹英的課講得很好，很生動。

顧秋一直在關注著楊竹英，楊竹英也注意到，書記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

結果了三十幾分鐘的演講，楊竹英站起來道：「今天我能跟你們說的就這麼多了。希望以後再也不要出現這種情況。你們繼續開會吧，我的講話到此為止。」

顧秋率先鼓掌，隨後他就站起來，跟楊竹英一起出了會議室。

鄉黨委書記摸著額頭上的汗水，「散會，散會！」

他和鄉長匆匆出來，「兩位書記，吃了飯再走吧！」

顧秋說，「算了，免得你們又去折騰。以後的工作抓得好不好，我們還會繼續觀察，如果再有這種現象，則說明你的領導能力有問題，值得考慮。」

「是，是！」

鄉黨委書記看了鄉長一眼，微微躬著身子跟在後面。

顧秋和楊竹英又在鄉政府其他地方檢查了一番，這才上車離開。

楊竹英在車上說，「顧書記，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想跟你反映一下。」

顧秋呼吸著帶有女人香味的空氣，隨著車子的巔波，楊竹英的胸又猛烈地跳動了幾下。

那種看得見的跳動，往往令她很尷尬。

看來女人胸大，有時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就出洋相了吧！

好在顧秋的目光沒有這麼盯著她看，而是低頭拿了支煙出來。

楊竹英道：「接下來，我們要繼續整頓，這次要狠抓各單位的菜籃子。」

顧秋很奇怪啊，「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麼風聲了？」

楊竹英說，「之前我們提出大搞廉政建設，很多單位，部門，都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在外面大吃大喝。再也不敢去那種高消費的場所。但是我接到消息稱，有人已經做了戰略轉移，花大錢把單位的食堂裝修得象五星級賓館一樣，這裡是應有盡有，吃的，喝的，用的，娛樂場所等等。對於這種變相的，另類的腐敗，我們也應該杜絕，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根治，扭轉這種不正之內。」

顧秋聽了點點頭，「這倒是真的，既然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我想未必是空穴來風。紀委可以組織一下，對這些場所進行突出檢查。情節嚴重者，一律重責。」

楊竹英道：「行，這事我去處理。」

她看著顧秋，猶豫了下才道：「可這又涉及到一個問題，比喻說，對上級領導的接待，這也是一些幹部的難言之癮啊！」

顧秋道：「這要看是什麼樣的領導班子，對於我們市一級常委領導，我們要主張廉潔的同時，他們不可能鋪張浪費。對於省一級的領導幹部，我相信他們也能理解，更加不會起這個帶頭作用。」

楊竹英想了想，「好吧，我回去再細細琢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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