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樣的一句話，無疑是激怒了顧好和小竹，以及林仲懷。

三個人都是臉色一變，很是難堪。

一個老者，連死去的骨灰都要這樣對待，這心真不是一般的狠。

顧好皺眉，眼底多了一抹不耐。

原本還抱著一點點念想，覺得這個老人家會對外婆還有點感情，如今看來是沒有了。

顧好是徹底失望了。

小竹更是直脾氣，一看老爺子這麼說，立刻就脫口而出：「回來了干你什麼事？」

林老爺子嫌棄的看了一眼顧小竹：「沒規矩，我跟你說話了嗎？」

「你想管我外婆的事情，我還不能管你說話了？」小竹冷聲反駁道。

「你沒有資格把她帶回來。」老爺子冷聲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

「你算老幾？」小竹怒聲道：「我們帶回來我外婆的骨灰，好像沒有帶去你家吧？你管的太寬了吧？難道整個江南的人死了，都埋在你家裡了？你憑什麼這麼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倚老賣老不知羞恥的老傢伙，就因為你折騰，妻離子散的，現在我外婆都沒有了，你還冒出來管閑事。」

顧好抬頭，眉眼斂了起來，面無表情的開口：「老先生，你似乎管的確實太寬了，我外婆的一切，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老爺子不由得皺了皺眉，緊緊地盯著顧好，眼神里都是犀利瞪著顧好：「你外婆還沒有跟我離婚。」

顧好心底一震。

沒有離婚？

「法律上規定即便是沒有離婚，分居兩年也可以判定離婚，你們分開快五十年了，離婚二十五次也有了。」小竹厲聲道：「現在你說這個有意思嗎？」

「對，爺爺。」林仲懷也淡淡的開口：「你現在不必說這個，更何況你還有前一個太太，我奶奶不會埋葬在林家祖墳，我也會把我爸從祖墳里遷出來，埋葬在我奶奶身邊。他們會有單獨的墓葬，與林家沒有關係。」

「你，你敢！」老爺子怒聲呵斥道：「你敢把你爸爸遷出來，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為什麼不敢？」小竹替林仲懷介面：「你這個老頭子我才發現你竟然是個花心的大蘿蔔，你有妻子還要娶我外婆，娶了外婆不好好珍惜，你既對不起你的前妻又對不起我的外婆，你一個大尾巴狼還想冒充重情重義者！」

「我前妻死了，去世了。」老頭子起的直哆嗦：「我難道還不能再娶了？」

「哦，死了啊？」小竹做出來恍然大悟狀：「既然死了，你更得去殉情啊，你不殉情另娶我外婆，你還不好好善待，你是不仁不義始亂終棄之輩，現在還在這裡說不會輕易饒過我表哥，我看你是有病，病得不輕。」

「小姨媽，這個老人家自我感覺非常好。」墨墨也適時地開口：「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他覺得很美，很自信，以為這世界就是他說了算，典型的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一種自私自利的人，你何必跟他浪費時間？」

「說的對。」小竹立刻點頭：「好外甥，總結的很到位。」

「你們，你們小小年紀竟然這麼忤逆長輩。」

「你誰的長輩啊？」小竹冷聲道：「我們都不認識你是誰，你長輩？有你這樣的長輩嗎？」

「我是你外公！」老頭子厲聲道。

「不認識！」小竹也是高聲道：「我外婆說了，我外公死了五十多年了，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嫁給了我外公，搞得一輩子顛沛流離的，要是又來生，她老人家寧可嫁給鄉野村夫也不會跟姓林的那個老混蛋。」

小竹這是指桑罵槐，老頭子聽得震驚連連，火冒三丈。

怒氣在眼睛里滋生，那麼劇烈，最後又漸漸地變成了死寂，他望著小竹半晌，最後像是沒有力氣一樣。

「她果然是教出來了你們這群東西，骨子裡就不安分，我一點都不後悔把她趕出家去。」老爺子說完，看向林仲懷：「骨灰在哪裡？」

沒人搭理他。

小竹扭頭，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一種驕傲：「我們安分不安分無需你來評判，欺負人沒有這樣欺負的，簡直過分。」

「林仲懷！」老爺子怒聲喊道：「你奶娘的骨灰在哪裡？」

「爺爺，要是你想要看奶奶骨灰的話，我覺得不必了。」林仲懷不疾不徐的拒絕了。

「你！」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林仲懷，犀利的眼神掃過了全場，轉身就走，他很快從偏廳走向正廳，而是外面的院子。

顧好心裡一驚，趕緊起身，快速的上前往存放骨灰的正廳跑去。

她擔心，擔心老頭子會把外婆的骨灰給毀了。

顧好這一走，其他的人立刻也跟著站起來，快速的跟了上去。

老頭一下走到了正廳，看到了自己兒子的遺像，腳步停在那裡，半晌沒動。

他遠遠地看著，蒼老的眼神里閃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五味雜陳一般的瞪著兒子的遺像，目光忽然掃向了遺像後面存放著的骨灰瓶。

那是一個白色的罐子。

顧好看他看到了，防備著，並沒有跑過去，她緊跟著老爺子。

老頭子像是沒有感覺到身旁有人，他看了一會兒，這才邁開腳步朝著骨灰走去。

良久，到了距離還有兩米的距離，停下來。

他張了張嘴，蒼老的唇是哆嗦的，半晌無法動一下。

他大概是喊不出來話。

過了很久之後，他忽然上前，想要去摸那個骨灰。

顧好先一步，從抬起上抱起來骨灰罈，她快速的移動，抱著骨灰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老爺子沒有摸到骨灰，整個人一愣，錯愕的看向了抱著骨灰的顧好。

「把骨灰放下。」老爺子沉聲道。

顧好也是一樣的沉聲道：「你不該命令我，我不是你林家的子孫，也未曾受你們家恩澤，我自然也可以不必去聽你的話，我外婆早就和你沒有關係了。」

「你，你把骨灰給我放下！」老爺子還是很激動。

「不可能！」顧好直接拒絕：「你不配碰我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