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消失在蟲洞一端，左旗增七雖然是一顆紅矮星，但沈聰並沒有跳上去採集火種粒資源。

這個宇宙中紅矮星太多了，不計其數。

遲點早點開採，沒什麼差別。

現在抓緊時間去把狂暴碎星者的遺澤拿回來，讓自己更加強大，成為更強壯的恆星級宇宙火種，才是硬道理。而且一旦變得更強，不僅僅紅矮星可以自由採集，巨星上面，也可以隨便他採集。

到那個時候，火種粒資源將不再是困擾他的因素。

如果他想，他可以耗費漫長時間，締造更多的恆星級宇宙火種出來。甚至像是病毒一樣傳染，讓地球人全都成為宇宙火種。

但那沒有意義。

狂暴碎星者不知道來自何方，祂沒有任何同類。

寄生源頭製造和因果思考研究來自同一個死星，另外還有兩三位同伴，祂們是死星上為數不多的殘餘生命。祂們並沒有讓自己的同類大批進化為恆星級宇宙火種，比起忙忙碌碌採集資源，祂們更願意獨自思考未來。

即便是沈聰，也不敢保證，自己真的可以引導地球文明走上康莊大路。

或許在枯燥無味的宇宙生涯經歷時間長了，他就倦了、疲憊了，人性流失了。就此將地球人類以遺忘，將自己以前的計劃擱淺。

孤獨沿著無邊無際的宇宙前行。

流浪。

等到某一天心血來潮，才跨越時空，返回地球。

看一看地球變化如何。

未來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即便強如恆星級，比起宇宙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塵埃。而人類在沈聰眼中，又何嘗不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現在還能興緻勃勃的制定計劃。

只是因為他還是剛剛誕生的恆星級，還沒感受到自己浩瀚無邊的強大。那種強大，宛如狂暴碎星者的強大，是孤獨的，是超然物外的，是無人能理解的。不需要跟隨者，不需要同伴。

前行、探索，遇到同樣恆星級，或許會駐**流。

然後繼續前行、探索。

生命的意義對祂來說，就是一次一次孤獨前行，探尋宇宙的本質，求索永恆的堅固。

一個人。

就是一個文明！

「總有一天，我也會從『他』變成『祂』吧？」沈聰看了一眼蟲洞那頭的星光，心中不覺想到。

「它」是渺小的生命、非生命體，「她」是女性，「他」是男性。

而「祂」，這本是基督教對上帝的稱呼。

沈聰把這個稱呼拿過來，用以稱呼恆星級宇宙火種——因為在他心中，恆星級宇宙火種已經滅絕「人性」，升格為「神性」，高高在上、無病無災、無情無欲。隨便一份遺澤就能改變世界，和上帝創世有何區別。

人會狂熱供奉神，希求神降臨好處給自己。

但如果真有神，人的視野是衣食住行、權力、金錢、美色、名譽；神的視野，恐怕無人能知曉。

以神之偉岸不可思議，又如何會聆聽人的訴求。

大象會聆聽螞蟻的訴求嗎？

「除非是一群行軍蟻。」

沈聰陡然冒出這個念頭，不斷盤旋。

這並非他的突發奇想，而是眼前出現的景觀，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大概、可能，是遭遇到了一群穿梭於宇宙的「行軍蟻」。

……

「很強、很混亂的殺戮情緒！」

浮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大團霧氣一樣的東西，這雲霧橫跨大約三個天文單位的範圍，兩頭薄中間厚，形似一朵雲。

這朵雲就在蟲洞出口的不遠處，處於巨爵座K恆星的引力範圍內。雲朵中散發出混亂的情緒，向沈聰籠罩過來。

「宇宙生命！」

沈聰迅速判斷出來這朵雲究竟是什麼，這是一群在宇宙中漂浮的生命體，它們以在宇宙中碰到的一切物體為食。就和吞噬天體的星海巨獸是一樣性質，都是無法描繪從何而誕生的生命體。

星海巨獸的思維是混沌的，不能用智慧形容。

這朵雲的思維雖然清晰很多，但依然是混沌的，不能用智慧形容。

它們生存的方式就是吞噬。

現在，數量有成千上萬億的它們，想要吞噬沈聰。

「太多，雖然個體在我看來十分弱小，最小的個體才幾百米直徑，但最大的個體，已經達到十公里以上直徑，比我還大！」沈聰扭曲時空，向蟲洞的反方向飛掠，他暫時沒有著急與這群宇宙生命廝殺。

凡是能在宇宙虛空中生存的生命體，都是非常強橫的物種。

星海巨獸能重創狂暴碎星者，這朵雲未嘗不可撕裂沈聰。

「以宇宙之廣闊，碰到宇宙生命的概率幾乎不足億萬分之一，竟然讓我碰到了！真不知道是我的運氣夠衰，還是運氣夠旺！」他心中並沒有恐懼和憤怒，相反隱隱約約有種研究新事物的興奮。

他和狂暴碎星者的情況不同。

星海巨獸體積巨大，不仔細觀察，和一個行星天體沒有什麼區別。狂暴碎星者就是一時不察，才靠近了星海巨獸，等祂想要離開的時候，已經無法撕裂時空。蓋因星海巨獸的體形，同樣可以扭曲時空。

干擾狂暴碎星者製造黑洞。

這朵雲的組成個體雖多，遍及範圍好幾個天文單位，但相對分散，無法強烈干擾時空。沈聰隨時可以撕裂時空，鑽進蟲洞逃走。更何況一個剛剛撕裂的蟲洞就在不遠處，他只要衝進去，再干擾時空，將蟲洞毀掉。

安全便無憂了。

所以，他一邊躲著這朵雲，一邊輻射感知，研究宇宙生命。比中彩票概率還要低無數倍，才能碰到屬於稀罕物種的宇宙生命。

需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

「每一個個體大小雖然不同，但形狀和結構相似，都是圓形，形似小行星。沒有眼耳口鼻器官，也沒有手腳尾巴等肢體，表面上很難得出有意義的結論……或許我應該沖一衝，捕捉幾隻漂浮在外圍的個體。」

要捕捉外圍的個體，並不簡單。

首先這分佈約莫四個天文單位廣度的宇宙生命，對時空和引力的干擾是巨大的，儘管因為太過於分散，導致干擾係數降低。但沈聰需要計算自己冒險后，收益與危險之間的比例，如果不能滿意，那麼就不能衝動。

衝動是魔鬼，得徐徐圖之。

「這群宇宙生命應該是向翼宿九五前進，可能是被上面的狂暴碎星者遺澤所吸引，等我出現才掉轉方向，準備吞噬我……我來得還算及時。」

沈聰當下開始帶著這朵雲，繞著巨爵座K，也就是中國星官命名為翼宿九的恆星轉動。他發現這朵雲並不反光，是黑色的，可以稱呼為黑雲生命，每一個個體就是黑雲球。黑雲的形狀會因為黑雲球行進速度的變化，被拉扯。

黑雲的行進方式，很特殊。

這裡面沒有領頭的黑雲球，所有的黑雲球似乎在行為上，都遵循集體觀念，當一個黑雲球掉頭朝向沈聰飛行，其它黑雲球都會跟隨掉轉方向。

每一個黑雲球的速度都是不同的。

這一點在掉轉方向的時候，體現得很明顯，大型黑雲球的速度快，小型黑雲球的速度慢。

但奇妙的是。

它們彼此之間會產生引力，組成密密麻麻的引力鏈接。依靠這種引力鏈接拉扯，來協調每一個黑雲球的速度，達到勻速前進的效果。但在達到勻速前進之前，黑雲球彼此的差距會短暫體現出來，從而拉扯整朵黑雲的形狀。

最開始時，黑雲是簡筆畫中雲朵的形狀，或者也可以說是飛碟形狀。

但隨著沈聰掉轉方向跑開，雲朵被向左拉扯，一下子拉扯成水滴形狀，大約一刻鐘時間，才調整過來，重新以雲朵形狀追向沈聰。

等沈聰再度掉轉方向。

又把雲朵形狀拉扯為水滴形狀。

不等黑雲恢復過來，沈聰第三次掉轉方向，於是水滴形狀又切換成勾玉形狀。接著沈聰第四次掉轉方向，繞著黑雲轉動，把黑雲越拉越長，越拉越長，最終成為一個巨大的太極圓圈結構。

圓圈的一端，是大型黑雲球，它們速度快，轉彎快。

圓圈的另一端，是小型黑雲球，它們速度太慢，漸漸掉隊。

「就是現在！」

沈聰計算得出危險概率已經排除，瞬息進入曲面飛行，接近黑雲的尾巴。尾巴處儘管依然能干擾時空，但干擾係數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他只是一個照面，就捕捉到十個黑雲球。再加速離開黑雲，回到安全軌道。

繼續帶著黑雲繞翼宿九轉動。

「可以仔細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