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車合一控制室。

雙目緊閉的沈聰，緩緩睜開雙眼，室內的一切如故。

大約過了五分鐘，沈聰長長嘆息一口氣：「熟悉又陌生，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覺，我還是我，是那個掠食者沈聰么？」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概念。

事實上他之前一直有兩重人格，一個表現為外在的掠食者人格，一切以生存為目標，如野獸般；一個是內在的本心人格，他所恪守的公平交易原則，就是本心人格的體現。

而現在，兩重人格已經合二為一。

如果從心理學上講，他以前是人格分裂症，現在已經被治好了。當然，治好的只是人格分裂症，他的記憶、性格、思想等等，都還是原本的，沒有丟失，就彷彿一夜之間頓悟人世間。

又好像一個滿身污垢的人，丟進澡堂里狠狠地洗了一遍身子。

出來后，神清氣爽，感覺都不是自己了。

活動一下身體，沈聰開始連接失去聯繫的掠天車原火種，成功連接，開啟天眼雷達，小心的觀察周圍：「我始終還是我，地球刁民已經不成氣候，但宇宙刁民還是想害朕……幻影之翼的屍體就在那裡，得小心一些。」

癱瘓的六臂天尊-掠天車，因為原火種的激活，重新啟動。

身體表面沒有太大的損傷，損傷都是與幻影之翼戰鬥時留下，在他意識空間爭奪戰發生時，外界幾乎沒有過去多久。

看時間，才堪堪過去十分鐘。

但十分鐘之內。

生死艱難。

「幻影之翼留下來的信息太多了，我完成戰場的檢查，得找個地方休息，好好梳理這海量的信息……過程雖然兇險，不過值得慶祝，進化契機自己送上門，宇宙火種就是我接下來的進化道路。」

沒有立刻行動。

沈聰先引導掠天車進行修復工作，將破損的地方修好，將虛化超八結金重新凝結為盔甲，做好防禦工作，這才起身前往檢查幻影之翼的屍體。

兩重人格融合后，給他帶來的最大改變。

就是他依然警惕，依然有旺盛求知慾，但不再如履薄冰，不再敝帚自珍。他依然是那個掠食者沈聰，但恢復了一些人類該有的情感。他曾經被束縛的人格，表現為公平交易的人格，不再被壓抑。

相當於電腦重啟了一次，清除了一些緩存垃圾，變得更流暢。

「幻影之翼的屍體，與它之前的屍體，沒有多大區別。到了金屬蟲王這個級別，它已經可以自由的通過無性繁殖來誕生軀殼。」

檢查完地上的幻影之翼屍體，沈聰對照著腦海中塞滿的記憶，得出許多結論。

「可惜啊，原本它是矮星級的宇宙火種，在得知狂暴碎星者被星海巨獸重傷后，捨棄自己的本體軀殼，從『因果思考研究』手上逃脫，追尋著狂暴碎星者的軌跡，穿越時空蟲洞，來到太陽系。」

「結果蟲洞不穩定，讓它新的軀殼再度撕裂，不得不又重新繁殖出一個軀殼，墜落月球后，第三個軀殼也重傷不治，只能再度繁殖出現在的軀殼。」

「它的矮星級火種，也因為不斷轉移，沒有能量補充，從而衰竭。這一次的奪舍計劃，就耗盡了矮星級火種的最後能量。」

「不過，畢竟是矮星級宇宙火種，它的兩具軀殼，都是十分重要的材料，裡面含有外星球的特殊金屬物質，是掠天車改造的極佳材料。」

沈聰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又送材料，又送情報，幫我融合分裂的人格，還把恆星級火種的機緣塞進我大腦里。幻影之翼，我僅代表自己，真誠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或許未來的我，將走火入魔。」

「而現在，我會接受宇宙火種的傳承，去不斷進化與追尋，直至永恆！」

笑過。

沈聰復又呲了呲牙：「不過，我的原火種現在才入門行星級，還只是火種的毛坯，成型需要大量的資源。還需要大量火種粒進行內燃，才能進化為矮星級，需要搜刮地球上為數不多的火種粒，才能不斷支撐我進化到矮星級。」

「我是把地球上的進化個體……全都殺了呢，還是全都殺了呢？」

……

三天。

整整三天時間，沈聰除了將幻影之翼的兩具軀殼收集起來，滅殺屍體上自發孕育的幼生幻蟲，也就是之前的那些屍螂。

剩下的時間，都在整理幻影之翼帶來的信息。

弄不清楚幻影之翼已經存活了多長時間，在霧星上沒有時間計年，從它主觀的感受判斷，幾百年絕對已經有了。

甚至已經上千年壽命。

這千年的時間，大致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霧星生涯，在這個階段，它從一隻氣態蟲族，成為金屬蟲，並在寄生源頭製造傳承之後，通過殺戮成長為霧星頂級掠食者。並且它開始逐漸覺醒進化意識，開始有意識的吞食一切可以進化的東西，成長到行星級。

行星級是宇宙火種的劃分。

宇宙火種是一個泛稱，並非一個種族，而是一種金屬生命的傳承。大部分，至少幻影之翼接觸到的幾個宇宙火種，都是某個星球上的物種，得到金屬生命的傳承，逐漸進化為宇宙火種。

於是宇宙火種在追求永恆無望后，又會開始自己的傳承，去改造另一個星球的物種。

因為每一個宇宙火種的傳承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沒有固定的等級，僅僅把宇宙火種劃分為五個粗糙級別——彗星級、行星級、矮星級、恆星級和中子級。

彗星級指的是曇花一現的金屬生命，大部分改造的外星物種，最後都會塵歸塵土歸土，如同彗星，燦爛那麼一小會。

行星級指的其實就是粒子級，已經可以長時間存活下去。

當然這個粒子級，一共包含六級，粒子一級到粒子六級，以地球上的天賦來計算，從5.838H到11.676H都是行星級。

不過沈聰的6.957H天賦，還不能算是行星級。

因為他的原火種還沒有成為真正的火種。

一旦成為真正的火種，就可以成為宇宙火種，到時候天賦的概念將徹底拋開。走上一條此前沈聰猜測過的道路——仿生宇宙天體的進化道路。

行星級火種，通過不斷吸收火種粒內燃，最終將火種點亮，從行星擬態進入恆星擬態，成為矮星級火種。

這個時候的恆星擬態還比較弱小，算不上真正的恆星，需要繼續吸收火種內燃，經過一次超新星爆發，徹底進入恆星級。

恆星級之後，不知道要通過什麼方法，總之會經過一次超新星爆炸。不成功便如寄生源頭製造那樣會死，成功則進入傳說中的中子級。

「中子級大概就是對中子星的擬態吧？」沈聰對此總結。

總之，在霧星上，幻影之翼成功將自己的原火種培養成真正的火種。這個時候，它循著寄生源頭製造留下的線索，找到了對方來到霧星的路線。

一個蟲洞。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幻影之翼穿越蟲洞，來到寄生源頭製造誕生的星球——那是已經荒蕪的死星，因為所有的資源都被寄生源頭製造等幾個宇宙火種搜刮乾淨。在這裡，幻影之翼很不幸，被寄生源頭製造的同類因果思考研究抓住。

此後它開始了蟲生的第二個階段。

漫長的寵物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