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別得寸進尺
黃浦江對岸已經有了一排的江影，所有稀疏的影子彷彿都融入了漆黑如漩渦般的夜景中。
城市裡的夜景很漂亮，坐在窗邊可以一連看很久，一直看到月色都隱沒在雲層之間。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抱了一個怎麼樣的心思，竟然還真的覺得，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或許江景勝的辦法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可以，我答應。」她終於站起來。
「你答應了？」江景勝有點詫異。
「嗯，不過我們倆都不要抱有太大的幻想了，它能改變事件的進程的幾率……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幾率很渺茫吧？」
江景勝點頭：「這不是應該我安慰你的么？我還怕你太難過背過氣去了呢。」
喬遷：「……」
這麼三兩句話，協議總算是達成了，兩人又繼續聊了一會兒，聊了一個大概，接著江景勝匆匆告辭。
「那我先回去了，其實我還有更加具體的方案，但是一時半會兒先不打算說！」
「隨你。」
江景勝回去之後，喬遷依然自顧自忙著自己的事。
只是她沒有料到，原本以為隨便答應了一個他的契約，轉眼他竟然就當真了？
不光當真了，男人還隔三差五開始來找她，找她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都是一些瑣碎的聊天。
喬遷終於怒了：「你這是要幹嘛？」
江景勝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咱們不是說好要演戲的么，既然演戲那就要乾脆演全套的呀，總不能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吧？」
她有點不太理解。
「不是應該在南弘面前才這樣么？」
江景勝很自信：「非也非也，你不知道這世界上到處都是眼線么？背地裡是假的，就算當著南弘的面演成真的也沒有用，但是我們只要把戲演得天衣無縫，不用我們主動聯繫南弘，南弘也會知道。」
喬遷深受啟發。
「你的意思是，南弘在各個地方都隨處設置了眼線？」
「我只是這麼打一個比方，意思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入戲了。」
喬遷看了一眼江景勝今天的裝扮。
這廝今天穿得非常騷氣，一件紅色的機車夾克，閃光的材質在陽光下胡亂散射各種光。
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所以呢，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我覺得，我們可以一起去吃個飯，就當做實習性質的約會，我已經選好地址了，就在郊區的一家日料店。」
江景勝選的店，相當難找，兩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停了車還走了很長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繞過了布滿青苔的衚衕，終於在快要廢棄的工廠另一頭，找到了一家虛掩著門的日料店。
店面的招牌不大，如果不是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
「這裡路真是太難找了，一個不小心就拐到岔路口去了……」江景勝一邊心虛地擦汗，一邊找借口彌補自己的失誤。
喬遷也沒有再說什麼，在玄關處換了一個拖鞋，就徑直走出去了。
店老闆看到江景勝過來，很熱情地親自招待，把兩位都迎進了某個包廂，嘴上還在由衷稱讚：「第一次看到江先生帶女伴過來，真是漂亮啊……」
喬遷挑眉。
她覺得這個老闆可能就是誤解了兩人的關係了吧？
而江景勝這個男人卻是微微點頭，順便貼近了跟她之間的距離，略微有些顯擺地揚起了自己的臉。
這個表情，是在隱約地誇耀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女伴嗎？
「真是。」她低低抱怨了一聲。
點完單，菜還沒有上來，兩個人在靜靜地等著菜。這種時刻對於喬遷來說，簡直是再危險不過的時間段。
這樣的氣氛，理所當然似乎應該要聊點什麼才過的去，偏偏她已經不想跟江景勝聊點什麼了。
一旦跟這廝獨處，沒準他就要開始聊起一些她不想聽的話題了。
果不其然。
江景勝開口：「你說咱們這樣要是被南弘看到的話，會怎麼樣？」
「不知道。」她隨口帶過。
「我聽說他們的婚禮已經開始布置場地了，最近正在開工呢。」江景勝再次問。
此時木扇門已經被合上了，小空間里只剩中間的一張短桌子，和牆上掛著的一副風格鮮明的「仕女繪」。
「嗯……是啊。」她再次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江景勝緊緊地盯著喬遷臉上的表情，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要是我倆的辦法並沒有什麼用，你會怎麼辦？有沒有什麼下策？」
這一問，終於切到了非常核心的部分。
江景勝真是越來越煩了。
喬遷放下了筷子，換上了一副非常嚴肅認真的表情。
「什麼時候上菜？有點餓，要不要催一下？」
江景勝自討沒趣。
「生意這麼好，可能還要再多等一會兒吧。」
有句話叫做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江景勝就是把這種技法運用得爐火純青的人。
這個時候門從左邊被推開，服務生是個短頭髮的清秀女生，兩隻白色的襪子非常可愛，在大拇指頭的地方和其他的四隻小指頭分開了一個岔。她跪在地上，把面前的東西一個一個擺在桌子上，應該是新來的，動作有點笨拙。
江景勝對女人似乎都是很紳士，幫那個略微手忙腳亂的小服務生把盤子擺好，接著抬頭說了一聲謝謝。
那個女孩里立刻臉紅到了耳根，然後退了出去。
喬遷視若無睹，看著面前優雅帥氣的男人把旁邊的醬料拿過來，還抬頭看了她一眼，問：「你吃生魚片的時候加芥末嗎？」
「加。」
「行。」男人幫她把芥末擠出來，忽然又開口來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幫女士親手加芥末。」
什麼？
第一次的時候喬遷正在忙低著頭嚼什麼東西，一下子沒聽清，於是抬頭，非常無辜地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啥？」
江景勝頓了一頓，說。
「我說，我很少做這麼親力親為的事情，」這個男人倒是真敢這麼誇自己，也不嫌自己的臉皮厚，「……如果這一切不是做戲，而我真的是你男朋友的話……你會不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