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渾水摸魚
眾人齊刷刷地回過頭去，發現人群之外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這個是……」
「這不就是喬遷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
喬宗豪的臉色冷了幾分，盯著她，似乎是在示意她別想在這裡弄出什麼花樣來。
「別以為這裡人多，我就奈你沒有辦法，」當喬遷走過喬宗豪身邊的時候，喬宗豪低低開口，「你最好老實一點，要是敢攪場——」
「我不是來攪場的，只是給爺爺祝壽。」她平靜地回應了一句。
外面的人熙熙攘攘，沒誰注意到了兩人進行了怎樣的對話。
喬茂學看到喬遷很高興，立刻招呼她過來。
「快來，快來！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喬遷走進喬茂學，發現他的頭髮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花白，整個顯出了老人的神態。
可即便這樣，他的神情卻依然是溫和的，招呼她過來的時候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老爺子也真是，不知為什麼就是格外疼她！這麼多孫子孫女在這裡，也沒見他露出這麼高興的表情。」
「還不是因為喬曼梅早早就沒了！他最疼那女兒，就把感情轉移到了喬遷身上，算是一種額外的補償吧！」
「這怎麼行，難道其他幾個孩子他都不疼了？我們還準備了這麼多禮物呢！」
喬雨凡抬頭，不耐煩地開口：「媽，人家好歹是沒了媽才換來了點疼愛，我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不比人家強多了？」
「你這個小鬼！你找死！你是不是咒我早點沒啊！」
下一秒，喬雨凡就被擰住了耳朵：「媽，輕點！疼疼疼！」
喬茂學的眼神在喬遷身上欣慰地打量，點頭：「幾年沒見，變化了許多。」
「哪兒變化了？」
老爺子如實回答，一本嚴肅：「有點胖了。」
喬遷：「……」
她++每天這麼奔波忙碌，怎麼可能胖！
這一定是個謊言！
「哼，人是來了，但是不知道這趟過來，有什麼要送的？」
有人酸葡萄心裡作祟，在旁邊悄悄補上了幾句。
「剛才雪雪可是送了一幅有名的松鶴圖呢，光是價錢就花了不少！」
眾人起鬨：「是啊，帶了什麼禮物，我們看看？」
喬遷不理背後的人，只是對喬茂學開口：「爺爺，我挑了幅字畫送給您，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
「字畫？」站在人群中的周鳳終於忍不住出來刷存在感了，「怎麼又是字畫？別告訴我，你也是在亭台閣買的？」
眾人低低笑。
這也太雷同了吧？
同一品種的禮物當場送出來，很容易被人比對出一個高下。
更何況喬遷和喬雪雪的關係如此微妙，孰高孰低不光關乎了禮物，更關乎了在家裡的地位。
喬遷很自然介面：「是在亭台閣。」
這下周鳳笑得更加誇張：「哎喲，真是沒新意，我們家雪雪的禮物都是在那兒挑的，挑的還是那店裡最貴的一件！不知道你的字畫是什麼樣的？」
一聽到亭台閣，眾人心裡大概就有了個高低。
在同一家店買的同一種類的物品，要比較起來不是太容易了嗎？
喬雪雪的松鶴圖是那家店最貴重的鎮店之寶，那喬遷不管拿出什麼，都免不了被喬雪雪比下去。
喬宗豪心裡輕蔑地笑了一下，但表面上還是裝得不動聲色。他用餘光瞟了一眼周鳳，示意她安靜點。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交代過了周鳳，之前的事還沒有一筆勾銷，讓她在壽宴上走個排場露個面就行，沒什麼事不許多說是非。
但周鳳這次並不打算放過這麼好的一個奚落的機會。
「你倒是拿出來，讓我們大家瞧瞧啊？」她的眼中儘是輕蔑，「雪雪的松鶴圖可是店裡最好的東西了，我聽說這種字畫，要則不收，收了就必須得是最好的。」
喬雨凡低聲嘀咕：「這話說得真是狠，眼下不收不行，收了也不行。」
喬茂學擺擺手：「我只要見著你個孫女的面就足夠開心了，至於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並不重要……」
「怎麼能不重要呢？」周鳳立刻接上，「心意怎麼光說說就夠？當然需要用實際行動表達出來咯！」
說著，周鳳轉向喬遷：「你不如拿出來，讓我們大家欣賞欣賞。」
喬遷的目光一直在喬茂學身上，至於其他人則一概不多加理會。
「爺爺，這是我挑的。」
說著，她抽出了這幅畫，亮在喬茂學的面前。
場面上停頓了幾秒，等看清了這幅畫之後，眾人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哈哈，這個就是你挑給老爺子過壽的禮物？」周鳳的語調里含著絲絲的得意，「這麼一個『福』字，你當時過年貼春聯啊？」
這幅畫四個角端正，沒有別的，只寫了一個「福」。
「這個真的是亭台閣的東西么？不是聽說那兒的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嗎？」
「這幅畫連落款都沒有，怎麼知道是不是出自名家？」
「該不會是渾水摸魚隨便弄了一件來吧？」
「和喬雪雪的松鶴圖比起來，這個『福』字真是太缺乏點筆墨氣息了！老爺子可是常年練書法的，對這些文人情懷的東西最為在意！」
喬雪雪垂下眼眸，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心裡早已發出了幾聲冷笑。
當羅曉曼替她捎回了這幅《松鶴圖》的時候，順便把發生在那邊的事情也全部如數家珍地告訴了她。
原本喬雪雪只是想普普通通送個禮物，卻沒想遇到了這麼一出。她當場決定，別的禮物都不送了，就送這幅《松鶴圖》給老爺子過壽。
既然喬遷手裡的那幅是店裡的最次品，那麼同一家店，同是字畫，她的禮物只要一出手就能分分鐘把她比下去。
「這樣的字畫，老爺子肯定不會喜歡的吧？」
「按照我的經驗，像喬雪雪那樣的《松鶴圖》才討老爺子喜歡！這個『福』字別說是送給老爺子了，就是送給我我也不想收！」
周鳳更是說話帶刺：「我說喬遷，你該不會為了冠個亭台閣的名號，去那邊隨便挑了最次品過來吧？老爺子是誰，眼光刁鑽得很，收過的名玩字畫更不在少數，你以為你這麼濫竽充數，就能糊弄過去了？」
話落，周鳳把目光轉到喬茂學的身上。
「你說是不是啊，老爺子？」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轉過去，等著喬茂學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