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宿主不去九重天了？】

  這幾年戚逐為了把一顆帶有仙氣的金丹給她，幾乎是沒日沒夜的修煉。

  但凡有秘境他都要去闖一闖，這具身體早已傷痕累累——通常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好幾次差點又在臉上落了幾道祛不掉的疤。

  他瘋狂地吸收靈氣，提早戒了一日三餐，每日只吃些靈果進補，都是為了讓身體處在非常適合修煉的階段。

  這樣的修煉方法是純純不要命的，起初他的身體都承受不住，可他偏偏咬牙撐下去了，直至越來越好。

  鸞姜：【人家還沒壞到那種地步嘛～】

  她要金丹，又不是要戚逐的命。

  真把他這樣丟在這裡了，她也不配再回以前的位置了。

  小白團衝著戚逐叫完又衝著鸞姜急促地喊叫，小眼睛裡竟是滲出了淚水。

  「沒事，沒事的。」

  白衣女子微微嘆著氣，將小白團抱在懷中揉了揉臉，輕聲哄著：「他會醒的。」

  *

  崑崙山是療傷聖地。

  魔王找過幾次鸞姜，每回都被她的花言巧語哄回魔界，能消停很長一段時間。

  戚逐不曾想過自己再次睜開眼還能看見她——他想的是，她該迫不及待拋棄自己了，哪怕這幾年她待他很好很溫柔。

  或許也是看在金丹的面子上呢，他自嘲地想。

  只是他絲毫不敢把這種自嘲感表現出來，讓師姐感受到壓力。

  「師姐是……是想對我負責嗎。」

  在某天清晨，望著替他盛粥的白衣女子，戚逐喃喃著問。

  得了金丹的師姐越髮漂亮了——從前就叫人看了挪不開眼，如今更是走哪都有好幾雙眼睛黏在她身上挪不開。

  她穿的白衣並非什麼奇特的款式，連點裝飾都沒有，就是一層層的白紗套在上面，單調得沒一點可評價之處。

  可她穿活了。

  舉手投足之間的輕慢感成了不入塵世的脫俗韻，抬眸輕笑里總能翻出點飄然仙氣——臉上的血蝴蝶也艷得恰到好處，栩栩如生動人。

  「如果你想的話。」

  白衣女子在他的粥里加了點點白糖。

  她總覺得他的日子過得沒什麼味道，就從這些小細節開始入手。

  「……」戚逐不敢說想，他如今算是拖累了。

  師姐是要上九重天的人吶，哪點與他相配？

  還能享受幾個她在身邊對他好的日子，就此生無憾了。

  「等我離開，你不是想尋死吧？」

  青年喝粥的手一僵。

  他的睫羽不安地顫了顫，帶笑的話音從唇里吐露：「師姐怎麼會這樣想？我以前便是個凡人，以後也當個凡人不好麼。」

  「若我把金丹還你……」

  「不可！」

  勺子柄碰到了碗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青年急急抬眸，手直接握上了她的腕：「不可，不可啊師姐。」

  「我，我是想過一些不好的事，但我會慢慢改的！師姐，你不要這樣……」

  她還沒說什麼，他已經全盤托出，一顆心仿佛隨時為她備著，想用就拿。

  系統：【採訪一下宿主，你這樣的主神是怎麼養出一個戀愛腦的？】

  鸞姜一本正經：【他肯定不是戀愛腦，因為我們沒有在戀愛！】

  系統：【……】很好，無法反駁。

  「笨。」

  似乎是故意要看他著急，白衣女子等他快想到崩潰時才抬手在他臉上捏了下。

  手腕仍是被他握住——那人倉皇無措的雙眸緊緊盯著她的唇，像是一等她再說出這樣可怕的話就做點什麼。

  「我隨口一說、要看你笑話，你偏偏就把笑話給我看了。」她笑，「你怎麼這麼笨啊。」

  「那，那就好。」

  聽她是開玩笑，戚逐非但沒有占了便宜要賣乖的意思，反而安心不少。

  他乖乖地任由她捏自己的臉，眼中心裡全是信賴。

  ……也不知信賴個什麼鬼東西。

  *

  又過了小半年，鸞姜成功讓燭龍神丹與戚逐的身體融合，不會再出現入魔、排斥的情況。

  有了第一次修煉的經驗，這一次的戚逐可以說是更『神速』了。

  鸞姜同時準備在人間多呆一些時間，把女主轉世都經歷完。

  女主光環能量也不要浪費嘛。

  「你喜歡人間？」

  「……尚可。」

  「那你還呆在這裡幹嘛，」白衣女子斜睨了身旁的白衣青年一眼，哼笑著，「上天不好麼？你現在的修為也夠了。」

  燭龍可不是普通的龍族，天道絕不會攔著他上九重天。

  在神丹成功融合的那一秒，九重天已經向他打開了大門，熱烈歡迎他『回家』。

  「……」戚逐抿了下唇，他默默地朝師姐靠近了兩步、一步。

  手指似有若無地碰她的袖子，碰她的手背，然後是指尖。

  看她一直沒反應，戚逐大著膽子，直接牽住了她的手。

  「我想陪你。」

  這些年美好得像是他做的一場夢，然而這是現實，還是個可以繼續做夢的現實。

  荒誕又美好，他哪裡敢醒，哪裡敢不陪著這人。

  他知道她冥冥之中在等待著什麼，他願意陪她等。如果最後沒有等到，他上天入地也幫她得到就是了。

  話出口，戚逐肩上的白糰子也跟著叫了聲，似乎是在附和，希望兩個笨蛋主人不要忘記了它。

  「呵，」那隻明顯要纖細女氣一些的手卻反過來握住了那猶猶豫豫不敢進一步動作的大手，白衣女子不再看他了，「笨死了。」

  她說。

  戚逐要很努力，才不在師姐面前笑得太猖狂。

  *

  第一世的主題是親情，如果她能捨棄親情自己獨美，這一世的劫就過了。

  但啞女自幼遭遇不測不能講話，一直被家人細心照顧著，大的小的一起幫她走出陰影，才有了如今的她。

  她做不到翻臉無情，讓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們在亂世中跌跌撞撞。

  她沒有修道的天分，只是被魔族欺凌的芸芸眾生中極小一個——她可以堅強，可以逞強，卻永遠做不到面面俱到。

  她的雙手雙腳太有限了，哪怕一顆心都圍繞在家人身上，也很難保全他們。

  在某一天，因為啞女出去找食物，她的妹妹被魔人抓走了，弟弟被當場掏出心臟，年邁的父母親激動之下倒在地上，氣息全無。

  看見啞女趴在家人一動不動的身體上哭得渾身都在發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的模樣——

  從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嘆息著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拍了拍啞女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