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姜：【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是不會在心上人想要離開時掏出鐐銬和鎖鏈的～】

  系統：【……哈？】

  鸞姜：【簡單來說，就是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前一秒，我都會儘量保持戚逐的『純真』～】

  系統：【你！】

  所以之前不管不顧目標是否被逼到絕境、導致黑化，真是故意的？！

  她明明有這種意識！也很清楚會發生什麼！

  系統再一次被迫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觀。

  *

  系統：【玄靈子的生命值下降到了2%，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死了。】

  而且她正跟戚逐在一起。

  玄靈子不相信一手養起來的小弟子是那樣的性子，不顧自身安危重新出山，試圖替戚逐洗清名譽。

  但魔王早一步找到玄靈子，當著戚逐的面將玄靈子重創，然後大搖大擺離去——

  系統：【戚逐目前的心理狀態有點不正常。】

  唯一信任自己的師父要被自己牽連死了，他即將面對整個修真界的口誅筆伐。

  外界因素尚輕，他自己這關是如何也過不去的。

  鸞姜邊打哈欠邊從床上起來，腳在地上一點一點，憑著感覺找鞋子。

  瞧瞧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再看看那邊的苦大仇深——系統不由得為戚逐點了根蠟。

  *

  「師父，我……」

  「什麼也別說了。」

  玄靈子盤腿靠在巨石上，唇邊蜿蜒的血越來越多，怎麼止都止不住。

  她一頭黑髮早已成了白的，面上逐漸爬上無數條皺紋，讓她一夕之間成了垂暮老人。

  戚逐跪在血污中，他的眼睛裡滿是倉皇失措，哆嗦著唇瓣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從不後悔收你為徒，」玄靈子語速變慢，嗓音仿佛都帶著血氣，但笑起來那樣溫柔，「你能走上正道，我很高興。」

  「……」戚逐搖搖頭，死死握成拳的手恨不得將掌心戳出個血洞。

  好把師父流的這麼多血還回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玄靈子的眼逐漸失去神采——她慢慢合上眼，膝蓋上的手指終究是鬆開了。

  戚逐眼尾微紅，僵硬著身體跪了許久。

  等到師父的身體被風吹冷了，他才後知後覺般、慢慢地朝她的屍身磕了一個頭。

  山頂的風好冷好冷，太陽也被遮住看不見，往日裡一朵一朵如棉花般的雲也成了不討人喜歡的顏色。

  戚逐跪在這裡，以為自己要跪到海枯石爛——他實在沒有起來的力氣，他一想到師父因何而死，身體裡那顆跳動的心臟就痛到麻木。

  從前無法修煉讓師父被人詬病也就算了，如今還牽連師父的性命。

  他是真該死啊。

  他是真……

  「還是來晚一步。」

  忽然，身後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那人踩著輕快的步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姐。」

  戚逐面色微白：「我，我害死了師父……」

  望著玄靈子了無生機的身體，鸞姜提了下唇角：「你可別把我當傻子忽悠，師父身上的傷明明是魔氣所致，跟你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因為我，師父還，還好好的……」

  「若不是因為你，師父會更早出來。」

  「……師、師姐？」

  「從那則預言裡，師父就知道自己是要死在你前頭的，躲著不見並不是逃避，而是為了天下大局準備替你抵命。」

  白衣女子將她審訊時的巧舌如簧用到了這裡，把一個人的被害放大到為了生靈的大格局上，似乎這樣，就能減輕許多她離去帶來的苦楚，能給予內心安慰。

  戚逐也差點被她忽悠過去了——可眼眸微閃，他嘴角牽起一個苦笑：「師姐，不必了。」

  是他太沒有用，是他太心軟，是他看在同門的面子上沒有防備，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披著同門師兄弟外衣的不止有一片赤誠熱心的勇士，還有狼子野心的廢物。

  他們靠不了自己翻身，就總等著奇蹟出現——然後竭盡所能地吸血，藉此讓自己更強大。

  白衣女子歪著腦袋看他幾秒，上前一步將他從地上輕而易舉扯起來：「走，找楊曼算個帳～」

  ——其實不是她有力氣，而是戚逐沉浸在某種陰暗情緒中也不忘順著她的力氣，沒讓她只扯起一個衣服的邊角處。

  她不說信不信的話，光是這個態度就已經表明她的立場。

  「師姐！不……」

  鸞姜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這人微涼的臉蛋拉到自己跟前來。

  「師姐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敢不要命了在師姐面前說謊話呢。」

  一個是不想拒絕的師姐的接觸，一個是他怕自己一個人呆在師父屍體面前。

  「可是師父……」

  話音剛落。

  白衣女子便抬手丟了什麼東西到玄靈子屍身之上——

  戚逐瞳孔一縮，驚道：「師姐不要！」

  可惜那東西反應極快，幾乎是一觸碰到師父的肉身，就帶著她灰飛煙滅。

  「……」

  小師弟徒勞地伸出手，只抓到一點飛到空中的沙。

  對比他的慘烈，白衣女子卻輕鬆許多，她道：「魔王能找到這裡來，自然也能挖出師父的屍身糟踐，不如什麼也不留。」

  「師姐對師父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必須痛哭流涕才能算有感情嗎？不如快些找楊曼算帳，把該你得的……」

  「不必了！」戚逐猛地甩開鸞姜的手，重複了一遍，「不必了。」

  「我的事情不必勞煩師姐操心了，師姐還是去過自己的日子，免得也像師父一樣被我拖累吧。」

  白衣女子只是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戚逐卻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氣，似乎剛剛的言論令他喘不上來氣——他僵硬著身體轉過身，背對著師姐下山，離她越來越遠。

  *

  在他身後，鸞姜抬手一揮。

  玄靈子的屍身仍舊在巨石旁邊，沒有變化。

  她摸著下巴：【只是一個普通的障眼法而已呀～這都看不出來耶，難道我的修為精進到這種地步啦？】

  系統：【……戚逐有點崩潰，你不是來哄他的嗎？？】宿主明知是因為戚逐現在沒心思去計較真不真假不假的事兒。

  鸞姜笑笑不說話。

  她是出來刷『厭惡值』的——剛剛的扮演連她自己都要厭惡上自己了呢。

  而且有了她與楊曼這個靶子，想必戚逐也不會讓自己繼續沉溺在失去師父的痛苦中。

  最重要的是。

  她把法寶丟到了戚逐的儲物囊里，他馬上就可以看見啦。

  毛茸茸的小狐狸，不比柔柔軟軟的女人治癒多了？從此他們相依為命，她繼續去做任務，豈不是兩全其美？

  系統：【6】

  雖然是哄，但不是親自來哄，也不是把所謂的好感度加到她自己身上。

  宿主真的有那麼迫不及待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