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鬆開的自由竟是這麼難能可貴。

  鸞姜輕輕吐出一口氣，用手揉了揉被有些疼的手腕——花廠公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這麼一會功夫便把她的手捏青了好一大塊。

  她自然聽見花憐月這帶著威脅性的幾個字，但她並未放在心上。

  花憐月是人，不是人魚，不是神，他看不穿她身體裡的系統，讀不了她的心，更撬不開她的腦子。

  她有什麼可怕的？

  謊言被拆穿小半是因為說謊的人自己都不堅定。

  「大人執意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鸞姜扯了下唇角，眼中飄著些許被誤解的煩躁，她道：「鸞某是生是死既然在大人一念之間，多費口舌也無益，告辭了。」

  說罷，她真的轉身就走，一點也沒像其他人那般瑟縮著畏懼著行禮。

  望著那人毫不留情的青色背影，花憐月的手逐漸抬起，摸上腰間的刀。

  *

  系統：【那，那現在是怎樣呀？目標對你很不信任，咱們怎麼送東西出去？】

  鸞姜：【試試就知道嚕~】

  今日皇后娘娘要說她與三皇子的婚事，應當是大皇子表現出了這方面的意思，皇后娘娘便來問她。

  不知是巧合還是捏的時間太准，花憐月正好打斷鸞姜的回覆。

  系統：【宿主打算怎麼試試？】

  鸞姜：【馮世言不是說顧妄塵會在年初回來麼？他若提出要帶我走，我答應一下。】

  系統：【啊！】它怎麼感覺宿主這個主意很危險呢！

  鸞姜想的是，走了也可以避一避三皇子的風頭。

  她肯定不會跟男主成親啊，三皇子像是那種不要繼承人的沒野心皇子嗎？

  他之後可是成了皇帝呢。

  再說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也有好處，花憐月對她的懷疑或許是因為她結識了太多她這個身份不該結識的人，拿了太多她拿不到的賞賜。

  導致她看起來像個野心勃勃的謀略家。

  從前的鸞衡是個沒人愛、不得不女扮男裝的小可憐，如今的鸞衡在京城中無人敢惹。

  系統：【宿主想的也有道理，就這麼做吧！我看見商店裡上新了一個很貴的東西，是一把寶劍，名字不詳。宿主回來後可以送目標這個，進度能提升20%呢！】

  那真的是一把好劍了，居然這麼值錢。

  鸞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平安無事過了幾個月，年前老皇帝設了宴，請了一些大臣。

  儘管鸞姜沒有功名，可帶著她入宮的鸞老爺並未被責怪。

  宴會上。

  老皇帝的身形一年比一年顯老了，他有些胖，似乎腰還不好，總得要身旁的老太監扶他一把才能站起來。

  鸞姜：【他活不到明年這個時候了。】

  系統：【啊！為什麼這麼說？】

  鸞姜：【他中了毒。】

  系統：【！！】

  鸞姜創造了很多小世界的設定，包括毒藥。

  一般來說，不是世界自動誕生的毒物她都能認出來。

  老皇帝中的毒是慢性的，且無藥可解。服下這種毒的反應很小，頂多是每隔幾天頭疼腦熱，易染風寒，長此以往會掏空身體，連走路也要人扶。

  最後一夜之間暴斃，不留痕跡。

  說是一種毒，更像是一種藥，一種能治精神不濟但損傷身體的藥。

  系統：【宿主知道是誰做的了？】

  鸞姜看了眼上座的黑衣男人，抿著唇沒說話。

  她很確定花憐月現在練的功法是只適合太監用的，所以他被淨身是一定的。

  可毒害老皇帝是為什麼？三皇子年輕力壯，又深得聖心，老皇帝一死接手的定然是他。

  而且三皇子不喜歡東廠，他上位第一件事極有可能是削弱東廠勢力。

  花憐月不像是自尋死路的人。

  *

  酒過三巡，皇帝和朝臣們開始聊一些他們才知道的事。

  鸞姜不喜歡聽，她朝三皇子使了個眼色便悄咪咪溜出來，在外面透氣。

  雪下的不大，道上的積雪早就被清掃到一邊去了。

  可惜這是宮中，沒有人敢用路邊的雪堆雪人。

  裹在狐裘中的小公子只露出一雙無比清澈的眼，墨發披散在身後沒怎麼束起，是個有點懶散又有點沒規矩的樣子。

  她從金殿裡出來後也沒出宮，讓三皇子身邊的小太監領著自己去能去的地方轉一轉。

  迎面碰見顧妄塵。

  他才入宮，剛去太后宮中賀喜，送了不少東西出去。

  「衡兒。」

  顧妄塵仗著自己比鸞姜大幾歲，總喜歡這麼叫她。

  且見面非得將她抱起來轉圈圈。

  「……」

  看見那熟悉的人影，鸞姜腳剛一轉準備往後跑，那顧妄塵已大笑著過來一把將她抱起！

  鸞姜：生無可戀

  顧妄塵身上像個大火爐，明明穿得比她還少，熱量卻能源源不斷傳到她身上。

  腰間桎梏著的手臂比馮公子的要壯一些，男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硌得慌。

  鸞姜只能緊緊抓住他肩上的衣服，雖說知道自己被甩不出去，但這種失重感還是挺讓她心裡沒底的。

  小太監是三皇子身邊較為信任的人，他本想上去解救鸞公子，又看見鸞公子那雙手不似在推拒——他眼睛閃了閃，又低著頭往後退了退。

  倒是穀雨沒大沒小的說：「哎呀快把公子放下！別摔著公子了！」

  但她小胳膊小腿，哪裡比得過顧妄塵。

  顧妄塵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穀雨伸過去抓的手總是抓空，只得在原地氣得跺腳。

  顧妄塵瘋夠了才將人放在地上，手卻不鬆開，他笑道：「你見我跑什麼？再跑下迴轉個半柱香，看你還敢不敢跑。」

  「……有你這樣的嗎。」

  鸞姜有點頭暈，揉了揉腦袋瓜。

  不等她多說兩句，那炙熱的大手也跟著落到了她腦袋上，替她揉著。

  顧妄塵道：「他們在宴席上說的話你該聽聽。」

  鸞姜小小哼了聲：「有什麼好聽的，我又不入朝為官，聽的越多反而越不好。」

  顧妄塵停了停。

  他這次來是想跟她說一件事，本來還不確定她會不會同意——現在看來，應當是沒差了。

  *

  三日後。

  醉仙樓。

  「……你不是說不走麼！你，你你你……」馮公子指著鸞姜的鼻子半天，又瞪著一雙眼睛看向一旁悠哉悠哉喝酒的顧妄塵，「是不是你忽悠她了！」

  顧妄塵聳聳肩，無辜道：「是衡兒要跟我走的，怎麼成我忽悠她了？」

  「呸！八成是你把外面說得那麼好，她個小笨蛋才會心動！」

  「腿長在衡兒身上，她想去哪裡世言還是別管了，」顧妄塵笑道，「再說去見見世面有什麼不好？這裡太悶了。」

  「悶個屁！我只要有空就來陪她！她哪裡悶了！」

  馮世言迫不及待要找認同者，他幾步上前雙手捧住鸞姜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你說，你悶嗎！」

  鸞姜：「……」

  馮公子真的只有三歲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