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兩道身影在一次巨大的光亮爆炸中猛地分開。
一個落到了鸞姜面前,一個落到了遠處。
四師兄手緊緊握著劍,有血順著他的手背蜿蜒到劍柄,又流到劍尖處、滴落在地面上。
鸞姜倒吸一口涼氣:「師兄!你受傷了!快別打了,我們……」
「我若不殺了這登徒子,他往後還不知道怎麼欺辱你。」
四師兄笑容冷冷的,他甩了甩手上的血,腳下一動,身形瞬間閃到戚逐眼前,抬手便要劈了他。
戚逐面色也不變一下,輕而易舉接住了這一劍。
「……戚逐師弟!不准打了!」鸞姜大聲喊道。
戚逐聽見了,但他裝作沒聽見,掩在袖子裡的左手無聲無息凝聚出一團不祥的黑色光球。
既然有人想找死,他也懶得給活路了。
四師兄的眼輕飄飄在戚逐左手上撇了下,唇角似笑非笑。
*
「四師兄!!」
鸞姜眼瞅著黑色光球要丟中四師兄了,她來不及多想,直接用初級的瞬移術法移到四師兄面前——
四師兄不知是早就料到鸞姜會過來,還是確實反應快,他一把將人拽到自己身後,卻不沒有用任何防禦。
黑色光球狠狠逼近四師兄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然後化作了漂亮的光點散了。
四師兄眯著眼看那邊的男人,卻見戚逐悠哉悠哉地擦拭長劍,唇邊掛著幾分嘲諷。
想用苦肉計?想讓鸞姜責怪他?
嘖。這麼無趣的戲碼,誰會上當?
鸞姜從四師兄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臉上茫然:「你們,你們是鬧著玩兒啊?」
四師兄還未開口,戚逐那傢伙便輕聲應道:「是呢。說到底他是你的師兄,我怎會真的動手?」
「哦哦,那就好,嘿嘿。」
四師兄:「……」
四師兄把鸞姜的身體又給推回到自己身後,咬牙切齒道:「你與我鬧著玩就算了,師妹一個女孩家你也配跟她鬧著玩?!壞了她的名聲,我要了你的命。」
「不是呀師兄,其實我——」qqxδnew
「鸞姜,過來。」
這是戚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從前覺得普通的兩個字今日念著卻有些不同的感覺,他面上沒什麼表情,眼中竟能窺探出幾分暖意。
他以一個很漂亮的姿勢將劍收起來,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再喚了一聲『鸞姜』。
「……沒大沒小的,」四師兄,「師妹,我們走。」
鸞姜手被四師兄牽著,腦袋卻一下一下朝戚逐的方向望。
四師兄氣得腦袋上都要冒煙了,狠狠心手上一用力——師妹『哎呀』兩聲不得不撞上四師兄的懷裡,被男人乾脆攬著腰強行帶走了。
戚逐眼神變了下。
等到身後那人身影看不見了,鸞姜轉過頭,癟著嘴,委屈道:「四師兄把我拉痛了!我要跟大師兄打小報告……」
四師兄把人樓緊了些,只覺得師妹太瘦了,還得多養養:「哼,大師兄要知道這登徒子做了什麼,怕是比我反應還大呢。師妹你確定要跟大師兄說?嗯?」
「……」
鸞姜鼓起腮幫子,瞪了笑得好看的師兄一眼。
殊不知身後風雲變幻。
清風峰上空被某種黑霧籠罩,天空變得陰沉沉,連地上的草木也焉了。
那怪物從戚逐身體裡緩緩脫離出來,從一點黑影變得比戚逐還大、還高。
它徹底張開了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扇著的翅膀帶起一陣陣氣流,如刀刮一般——周圍的草屑飛舞,院子裡種植的藥草更是掙扎著埋在土裡。
「他剛剛抱鸞姜,你看見了嗎?」怪物的聲音跟戚逐如出一轍,卻又比戚逐的音色還要冷許多,「我不能忍受她繼續留在靜水宗。這次去秘境就帶她回魔界,讓她成魔也好廢了她的靈根也好,我不希望她再離開魔界。」
「……正有此意。」
戚逐吐出一口濁氣。
他望著怪物,薄唇輕啟:「她的四師兄是半妖體,恐怕沒那麼簡單。」
只有高級妖族與人類結合才會生出半妖體,這個所謂的四師兄怕還有些妖族皇室的血脈。
怪物不屑地嗤笑一聲:「那又如何?你我又不是殺不了他。」
言語之間滿是矜傲與對生命的冷漠,仿佛殺個師兄不過切一把菜。
魔本就比妖要高一等,沒幾個魔看得上妖,都認為妖是一種低賤且無能的生物。
「……」戚逐頓了頓,想到那雙清澈單純的眸子,聲音柔和些許,「鸞姜會知道。」
怪物血眸閃了閃:「那又如何?她知道便知道,又不能跑。」
不得不說,戚逐的這一魂比戚逐行為處事更乾脆狠辣,他因不是完整的人,反而無所顧忌。
沉默片刻,怪物又嘲諷地問:「你嫉妒我昨晚抱了她?嘖,你又不是不能抱,非要端著忍著,誰逼你了?你不是活該?你為難她做什麼?」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
戚逐很想把它捏成碎片。
「……」男人額上青筋跳了跳,「你抱之前不能與我打聲招呼?」
鸞姜說腰疼,他以為這蠢貨直接對她下了手。
怪物扇了兩下翅膀,風嗚嗚的在戚逐臉上刮:「為什麼要跟你打招呼?你以為你是誰?我喜歡抱她就抱她,喜歡親她就親她,你不服就親回來呀,反正她是我們的。」
戚逐:「……」
戚逐:「你說得對。」
*
這次青龍秘境,靜水宗去了一百零一個弟子,掌門祭出門派中最大的遊船。
幾位師兄和鸞姜則另派了一艘小遊船,跟在大船之後。
在上船之前,鸞姜跟系統要了幾枚上好的回元丹,裝在小瓷瓶里遞給了面色蒼白的白染。
「……」
白染似乎有些訝異,她靜靜看著鸞姜,沒有伸手接。
鸞姜笑道:「這是好丹藥,外面買不著的。每日一粒,用靈水送服,你的身體會恢復的快一些。」在秘境中也不會被欺負。
「……你,不是很討厭我?」
白染瞥了眼不遠處的小船甲板上立著的幾個身影,知道那是鸞姜的師兄,不放心她一個人來,便站在甲板上看。
「我從來沒想跟你為敵。」
鸞姜直接將小瓷瓶塞到白染的手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以前的事情都過去吧,我們同是靜水宗的弟子,在外要團結一心。」
「……」
白染手指摩挲了下瓶身,唇角沒什麼情緒的提了下:「你不為難我,我也不會找你麻煩。」
「那最好不過了!」
鸞姜笑著跟白染隨便扯了幾句閒話,餘光里瞥見另一側有個白色人影停住——她裝作沒看見,跟白染揮了揮手,又開開心心回小船上去找師兄們了。
戚逐:「……」
他體內的一魂:「她看見你了,我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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