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教授曾經說過:報復是一種公益。
且不論這個觀點背後精密的推理邏輯鏈條,最起碼裴如衣這一個多鐘頭的報復。
確實讓秦牧很受益,裴如衣也開很舒坦。
報復完了之後,兩人都難得睡了個好覺。
秦牧睡醒的之後,發現身上的被子都被搶走了。
赤裸的裴如衣裹著那條淡藍色的夏涼被,像是一個被蠶絲僅僅包裹的繭,她蜷縮在兩米寬大床一個很小的角落裡。
秦牧看了眼窗外,天已經黑了下來,月光從窗戶上照進來,儘管沒有開燈,臥室里已經明亮。
床對面的電子鐘顯示時間為夜裡十一點。
秦牧小心翼翼的起床,儘量不發出聲響,他想讓裴如衣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他知道她已經失眠好幾天了。
具體原因他也能猜到,就在他用筆記本電腦下圍棋的時候,有個跟手機同步的社交軟體上,不斷有一個女人發來消息,都是赤裸裸挑釁,在質問裴如衣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又是個小三上位的狗血故事。
秦牧悄無聲息的來到廚房,在冰箱裡翻找出兩個雞蛋,一根尖椒,還有一些麵條。
打開煤氣灶,做個尖椒雞蛋鹵。
燒水下麵條的時候,裴如衣打開了二樓客廳的燈。
她穿了一件真絲面料的紫色睡衣,光著腳,沒穿內衣。
她靠在廚房的門框上,饒有興致的看秦牧做飯。
秦牧說:「要不要來碗麵條,尖椒雞蛋打滷面」。
裴如衣用染有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100克的麵條的熱量是109大卡,一個雞蛋的容量是75大卡,再加上那些油鹽調味,澱粉勾芡,一碗麵條的熱量有三百大卡。按照我的體重,需要慢跑五十分鐘才能消耗掉」。
秦牧說:「你的體重是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裴如衣回道:「打探一個一個女人體重跟打探她的年齡一樣不禮貌」。
秦牧問:「所以,要不要吃呢?」
裴如衣剛要拒絕,結果肚子「謅」的叫了一聲。她這幾天都沒有怎麼進餐,她甚至記不起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只有一肚子的咖啡。
又剛剛進行過一場劇烈運動。
所以肚子真的餓了。
她說道:「那就吃一小碗吧」。
女人的飯量跟她們自己表述出來的年齡和體重一樣,往往都是往小了報。
當兩人在月光下喝麵條的時候,裴如衣大快朵頤的就像個饕餮。
最後一口湯,美美的喝進肚子裡,她臉上露出了一個獲得巨大滿足的表情,甚至比剛才在床上的表情還要豐富舒展。
秦牧都有些嫉妒這碗麵條了。
裴如衣被盯著有些臉紅:「我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而且你做的麵條特別好吃,所以我才多吃了一些,我平時吃不下這麼所得」。
秦牧說:「換身衣服吧,我們出去運動一下」。
裴如衣看了眼時間:「你確定是出去運動嗎?還是指兩個人在荒郊野外的那種運動!」。
秦牧說:「大姐,麻煩思想純潔一些吧!你不是喜歡拍新聞嗎?我帶你出去拍點爆炸性新聞!」
裴如衣負責開車,雖然那杯酒都傾倒在了她的身體上,秦牧難免還是喝下了一些。
凌晨時分,開車行駛在無人的城市裡。
是一種很詭異的體驗。
夜幕下城市肅穆又安靜,獨自走在其中會感覺到一種宗教性的神秘。
如果點評人類最偉大的發明,鋼筋混凝土肯定可以名列前十。
十九世紀中期,有一個西陸園丁莫尼耶,就嘗試著把混凝土澆在鋼筋網上製作花盆,效果出人意料的好。這就是鋼筋混凝土的老祖宗。
在鋼筋混凝土中,鋼筋用來承受強大的拉力,混凝土用來承受強大的壓力,各自發揮優勢,而且,鋼筋和混凝土的熱膨脹係數差不多,簡直是完美搭配。兩種材料合二為一。
於是我們就有了如今一棟棟摩天大樓組成的城市。
而人類另一項最偉大的發明應該酒水。
午夜時分,夏天城市的路邊上總會有幾個喝的酩酊大醉,或笑或哭或罵的路人。
秦牧想一個敢於把自己喝醉的人是幸福的,至少他是有安全感的。
裴如衣按照秦牧的指路開車,此時的秦牧半躺在副駕駛上,車內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他總是這麼神秘,躲在陰影里,卻總有不能忽視她。
她問道:「我們去哪,我們去拍些什麼?」
秦牧打開車窗玻璃,享受一下夏日的晚風,他回答道:「大鵬化工,去拍他們違規排污的證據」。
裴如衣點點頭,又問:「為什麼?」雖然她曾經試圖利用自家的公眾號把秦牧打造成一個現代大俠那樣的網紅,但是她知道,秦牧並不是那種英雄主義情結爆棚的人,他去拍一家化工企業違規排污,肯定有些個人目的。
秦牧不避諱的說:「報復,我跟大鵬化工的老闆張鵬慶有仇,我要毀掉他的產業,讓他變成窮光蛋,乃至負債纍纍,然後苟且偷生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任人欺辱,讓他變成個地下道里的老鼠,骯髒膽怯懦弱卑微活在這個世界上」。
裴如衣聽到秦牧冰冷的話語,沒有反感,反而有些興奮,她扭頭說:「你現在的樣子給人感覺很危險,很冷血,很暴虐,跟歹毒」。
秦牧挑了挑眉毛:「那你要不要參與進來」。
裴如衣點點頭,說:「當然,因為這種感覺也很性感」。
她如同這座城市裡的大部分人一樣,從小到大都是規規矩矩做人,老老實實的接受各種條條框框。
書本里教的,家長囑咐的,老師教育的,她都不去懷疑,哪怕有過幾年的叛逆期,卻又很快回到了正軌上,因為叛逆代價是孤獨,是失敗,是外人的白眼和家人的嘆氣。
於是她乖乖的工作,乖乖的努力,乖乖的結婚生子。
然後呢!
迎接她的是老公等背叛。
不僅是背叛,是明目張胆的背叛。
她不相信如果沒有男人的許可,那個操著龍城口音的女孩敢於面對她甚至羞辱她。
這是對她人格的踐踏。
她要回擊,她要換個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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