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開車從主路往車站路拐彎的時候,跟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擦肩而過。
這種級別的跑車,莫說是在萊安,便是在龍城海城那種大城市,也是能讓街上的人,駐足觀望的稀罕物件。
車裡坐著三個女人,一個孩子。
副駕駛的女人,一個佛家打扮,除了沒剃光頭,活脫脫一個尼姑,褐色的僧袍,麻布鞋,手裡盤著佛珠,看裝束還是戒律森嚴的律宗,可她卻生的極美,代些天然的嫵媚,狐狸眼,柳葉眉,櫻桃小口,兩腮紅,如此絕色尤物常伴青燈古佛,可謂暴殄天物。
她姓蕭,單名一個「紈」字,發號靜安,是天德醫藥當家人蕭白霜的女兒,肖洪波的妹妹,蕭暮雪的親姑姑,自幼體弱的多病,後來聽五台山的和尚的點化,入了佛門,身體才算健康起來。
如今萊安的佛家信徒,在後山捐建了一座,庵廟她被請來做主持,她看著車外的萊安小城,輕聲念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開車的人是納蘭桐凰,這位天驕實業的董事長,依舊是一種氣宇宣揚的女王范,不能說是盛氣凌人,而隱隱然是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場。
她留意到了秦牧的那輛車,甚至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吳暖暖,她沒由來竟然感覺到一種怒氣,順帶著踩油門的力度都大了一些。
蕭紈或者說靜安主持,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心動」。
「大師,能說句我能聽懂的嗎」後排坐著一個抱孩子的女人,跟前排兩個絕代佳人一對比,容貌上自然就被襯托成了花叢里的綠葉,但那種良家人母的韻味,也不至於毫無存在感,她懷中的孩子正在酣睡,口水流到了她的胸襟上。
她是天演投資集團,霍家的媳婦,霍東樓的妻子,按輩分秦牧該叫她一聲嬸娘。
霍家沒有嫡系的男丁,霍東樓這個侄子在霍家的地位就顯得很特殊,連帶著陳瑾瑜這個侄媳婦,在霍家都很有發言權。
靜安主持淡淡一笑,回道:「佛說不可說」。
「瑾瑜,既然靜安大師不願意多說什麼,你就講講你家的大八卦吧,現在媒體上沒別的事了,全是你家蕭暮雪逃婚的報導」納蘭桐凰不是喜歡八卦的人,但蕭暮雪這個瓜是在太大了,難免也有些好奇心。
陳瑾瑜擺擺手,說:「這怎麼能算我家的事呢,這是秦家和蕭家的事,你應該問靜安主持呀,是吧,蕭紈」。
靜安主持搖搖頭:「蕭紈已經是往生身,現在世上只有靜安了,秦家和蕭家的事,不過就是緣起緣滅的因緣和合,沒什麼好說的」。
納蘭桐凰無奈道:「你看,問她能問出什麼來,全是機鋒,全是禪,問多了顯得咱多俗呀」。
陳瑾瑜做了噓聲手勢,她感覺懷裡的孩子要醒,這孩子呀,四五歲這個年紀,就是睡著的時候最可愛了,一旦醒了,那旺盛的精力和體力,能把大人折磨瘋掉。
懷裡的孩子自然是曾經讓秦牧出過大洋相的霍靈寶。
陳瑾瑜說:」當天靈寶鬧肚子我沒在現場,你也知道我們秦家屯的門風,老爺子說話跟聖旨一樣,他說這事誰也不許多嘴,大傢伙就跟得了失憶症一樣,誰也不提這茬了「。
霍靈寶終於還是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她媽的懷抱可就約束不了她了。
開始在車裡爬上爬下,來回鬧騰。
納蘭桐凰心裡嘆了一口氣,她一直就覺得孩子鬧騰,這可能也是她一直以來對婚姻不感興趣的緣由之一。
一想到她當日竟然一時衝動想要嫁給素不相識的秦牧,她就感覺到一種羞恥甚至是噁心。
她又想到他剛才車裡坐著的那個姑娘,什麼打扮呀?太不莊重了!
霍靈寶倒是不怕生,用她沾滿自己口水的手一會摸摸靜安的佛珠,一會碰碰納蘭桐凰的頭髮。
陳瑾瑜一臉習以為常的無可奈何,這個歲數的孩子,人嫌狗不理,她都有些後悔帶她出來玩了。
她恩威並施的哄孩子說道:「靈寶乖,變亂動,等到了你納蘭阿姨家,讓她請你吃大餐。小寶再不聽話,媽媽可要生氣了,生氣就要打屁屁的「。
霍靈寶把手指放進嘴裡,限量款額阿斯頓馬丁車裡已經到處都是她的口水了,她奶聲奶氣的說道:「我要吃麵條「,自從跟著秦牧吃過一次麵條之後,這個小傢伙就瘋狂地迷戀上了麵條,而且食量驚人。
納蘭桐凰是有些潔癖的,霍靈寶膩乎乎的小手撫摸她的頭髮,讓她幾乎要尖叫出來。
她說道:「霍家這不是虐待兒童嗎,哪有這個歲數的孩子會喜歡吃麵條的「。
陳瑾瑜無奈的說道:「老爺子的寶貝孫子回來了,讓我家那口子接進門的,老爺子親手給他做麵條吃,吃的時候給靈寶看見了,這孩子中了邪一樣,就篤定這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麵條了,逢人就說麵條比阿爾卑斯棒棒糖好吃一萬倍「。
靜安神色微變,又極快的恢復了那副不喜不悲的菩薩像,她問道:「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陳瑾瑜坐在後排自然察覺不到靜安的神色變化,回道:「我家老霍說是個人物,傳說那天有雅蘇台人來找麻煩,是哪個赤龍,赤龍什麼的徒弟「
納蘭桐凰補充道:「赤龍橫兵?「
陳瑾瑜連連點頭,把扎著兩個朝天辮的霍靈寶緊緊抱在懷裡,讓她不在胡作非為,接著說道:「對對對,還是納蘭丫頭見多識廣,我也是道聽途說哈,我家老霍對那天的事口風很緊,就說是赤龍橫兵的幾個徒弟,登台挑釁,被老爺子那個寶貝孫子,一刀就都給擊敗了「。
一刀?納蘭桐凰心想,那得是多快的一刀。
到地方了,她在萊山的東山麓有一套閒置的別墅,本來是買給老陳的,但是老頭以交通不方便為由,一直沒來住過。
這裡距離靜安的庵廟不遠,納蘭桐凰正好用這個地方進一下,地主之誼。
三人是在海城認識的,那時候租住在同一套公寓樓里。
當年還都是一心創事業的獨立女性。
十年一晃而過。
一個嫁入豪門,一個遁入空門。
就她還繼續奮鬥在海城的花花世界,滾滾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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