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大隊副隊長雷橫,拿著一份紙質報告說:「這是槍上的指紋報告,確認是金四那個王八蛋的,他是個什麼人我可太清楚了,當年就是我抓的他,只不過那時候刑偵技術不夠,好多案子沒有直接證據指控他,拐賣婦女,盜竊農民血汗錢,這些都是喪盡天良的勾當,最後只判了他個意外致人死亡,可太便宜他了。別聽他在那喊冤叫屈,他是個什麼貨色我清楚的很,這次我就得以窩藏大量軍火起訴他」。
一身巡捕司春季常服的楊若水,看著案件的卷宗說道:「只是有指紋而已,動機呢。況且現場我們採集到腳印能證明有其他人靠近過車輛,雷隊我們不能對任何人做有罪推定,那個秦牧呢,金四不是要跟他約架嗎,他當天在哪」。
雷橫點點頭,儘量不去看楊若水傲人的身材,這制服穿的也太不端莊了,他喝了口水說:「我們也去調查過那個叫秦牧的小區保安了,他在保安室呆了一整晚,而且腳印也對不上」。
楊若水長了一張很大氣的臉,眉毛細長,鼻樑挺直,眼睛深邃帶點異域風情,嘴唇很薄略顯刻薄,她從戶籍系統里調出秦牧的檔案,說道:「有沒有可能他指使其他人去做這件事」。
雷橫笑了笑:「他指使人跟蹤那個楊賁,知道金四要找他麻煩,然後再拿到金四的指紋,造作指紋模具,然後搞來一批軍火炸藥,他把金四的指紋印在上頭,然後再找人躲過萊河橋附近的所有攝像頭,悄無聲息的潛入金四他們身邊,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打開車門,完成這次栽贓?」。
楊若水撩了撩頭髮,說道:「有這種可能!」
雷橫一拍桌子:「楊隊長,你這才叫做有罪推定,這傢伙要真有這本事,他幹嘛在那當個保安呀!他應該來咱們巡捕司當司長!」
說完之後,雷隊長摔門而出。
楊若水知道去懷疑那個保安完全不合邏輯,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案子不對勁,卻也一時找不到什麼思路。
她看著窗外的雨,陷入沉思。
秦牧冒著大雨來到老陳家,車裡也沒有帶傘,停下車在雨中跑了一陣,才來到老陳家門口。
老房子採光一般不好,加上外邊在下雨,進屋之後有些昏暗。
打開客廳里的燈,秦牧才看清房間裡的擺設。
戶型是那種小兩室格局,臥室大客廳小,因為一樓,客廳還連接了一個三十來平的小院。
房子肯定是重新裝修的,看手藝和設計感,還得是那種知名裝飾公司的手筆。
整體風格算是新中式,古樸典雅,簡單大氣,又不失現代性。
家具都是實木家具符合老陳這個歲數的審美。
電器有點前衛,電動窗簾,智慧空調,智能影音設備,有點不符合老年人習性的高科技。
就像是孝順兒女非要給老人配上各種最前沿的電子產品,而老人們往往連打開看看的想法都沒有。
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很多,但都是諸如茉莉,橡皮樹,玉蘭,多肉這種易於栽培的植物。
最嬌貴的反而是那一勾蔥,前幾天天氣乾燥已經蔫了,今天這場雨灌溉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秦牧給屋子打掃了一下衛生,老陳多日不在,家具地面上落了一層灰。
打掃完之後,秦牧躺在一張老式沙發上休息,仔細感受著身上一場搏鬥留下的痛感,逆向分析洪拳和潭腿的發力方式。
他像是個變態一樣,從痛感中得到某種快感。
大約過了一刻鐘。
他精神飽滿的站起來,翻看老陳書架上的藏書。
老陳的書架上的書,不博雜,多是些有些枯燥的古文經典和名人傳記。一些書上有老陳親手寫的隨想,看筆跡都有些年頭了。
其中一本《王陽明傳》上有老陳自己用鋼筆的批註,如此寫道:陽明心學,說破大天也是儒學的一個分支,而儒學的對話對象就是君主,根本不跟老百姓掰扯,而世人並把這種學問當成成功學,真是可悲,可嘆!
在一本《中庸》上他寫道:中者,不偏不倚,庸者,恆長不變。竟然有人把中庸當成和稀泥的學問,看了一步港島電影《孔子》,電影裡說,不能改變世界就去適應世界,真是扯淡,夫子的學問只會教你,若不能改變世界,也要儘量不被世界改變。
從一本《易經》的裡頭發現,一張照片,老陳年輕的時候,手邊站著一個溫潤如玉的女人,她應該就是老陳的愛人,他倆的中間站著一個人面部圓潤,扎著兩個朝天辮的胖丫頭,這個是不是就是老陳那個干閨女呢。
雖說女大十八變,但若是傾國傾城的姿色,小時候就該是個美人胚子才對,這老頭糊弄人呀。
秦牧給老陳去了個電話。
響了好幾遍老陳那邊才接起來,老陳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像是剛剛睡醒一樣。
「老陳,你的那些花花草草不用我澆了,今天萊安下雨了,你聽聽,嘩嘩的」
「你個笨蛋,有些花草是討厭下雨的,那些多肉,虎尾蘭和玉樹,你得搬屋裡去」
「哎呀,真麻煩,你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呀」
「大城市紙醉金迷,昨晚哎呀,那些個大娘們哦」
「行了行了,您那閨女是真孝順,您也是老當益壯,你照片裡有個大胖丫頭,是不是就是你干閨女呀」
「大胖丫頭?哈哈哈」老陳衝著旁邊喊了一嗓子:「有人管你叫大胖丫頭呢,哈哈哈」。
老陳笑過之後聲音恢復了一些中氣,倆人聊了一些近日的生活瑣事和見聞。
記得他倆第一次見面也是個下雨天,那時候秦牧包紮的傷口還在往外浸血水。
他身無分文,又執拗的不跟想龍城那邊的家人或者死黨求援,最慘的時候只能翻垃圾桶睡公園躺椅。
那天有雨,秦牧在一個公共衛生間躲雨,又餓又冷,抱著膀子,哆哆嗦嗦。
是老陳給他送來了一把傘,兩個饅頭,一袋鹹菜。
「老陳啊,當時你怎麼就敢收留我呢,給吃給喝還給介紹工作,就不怕我是壞人啊」
「我當時以為你是個傻子呢,你老在衛生間裡晃悠,嚇得附近的女同志都不敢去上廁所了,極大影響了我看廣場舞,把你從公共衛生間弄走這事,我義不容辭」
「哈哈哈,你可真是個助人為樂的壞老頭」。
期間徐飛燕給他發來消息,說女兒在學校不知道闖了什麼禍,老師要叫家長,她跟裝修公司商量火鍋店裝修的事走不開,問他能不能代勞去一趟。
秦牧回道:「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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