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錢貫只覺得頭頂一涼。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將幾人澆了個透心涼。

  「小人行徑，有本事出來一對一！」

  錢貫所在的位置剛好是重災區，不僅頭髮全濕，那水順著領口流進了衣服里，讓他頃刻間遍體生寒，再也笑不出來。

  「哪個王八蛋暗算本少爺！」他憤怒地大喊。

  霍小山放下從賣魚的小販那兒拿的水桶，「是你爺爺我！」

  自從上次錢貫在桃花塢找事以後，兩人在書院裡也算是徹底撕破臉。

  在書院和桃花塢，霍小山總是有所估計，這一次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偏僻的巷子裡，也麼沒什麼好顧及的。

  錢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又腥又臭，差點沒把人熏吐，眼前這個一臉憤怒的要吃人的餓霍小山他還是第一次見。

  從前在書院，即便再怎麼惹怒他，這傢伙也只能灰溜溜地躲著。

  乍見之下，他沒由來的後怕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

  「霍小山！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我動手，你看清楚我是誰？」

  霍小山眼神里露出不屑和嘲諷，這樣子倒是有幾分像顏嬌嬌，「你是誰？誰不知道你是錢家的米蟲，翰林書院的流氓，永嘉縣城的混混！」

  大概是他說出這句話來時，那種淡然而又篤定的神色太過平靜，完全不像是在罵人。

  對方幾人愣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直到旁邊的路人露出嘲笑的神色衝著錢貫指指點點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你居然罵我？好你個霍小山居然敢罵我！」錢貫一邊噁心身上的味道，一邊罵道。

  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其中一個頭頂魚鱗的人道：「少爺，咱們身上的水是洗魚的血水，好噁心！嗚哇……」

  說完那人趴在欄杆上吐了起來，這一幕深深刺激了其它幾個頭上盯著魚腸的同伴，幾個人一同趴在欄杆上朝著河裡嘔吐起來。

  「嘔……」

  看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嫌棄地捂著鼻子。

  「哎呦！這不是錢家的少爺嗎？身上怎麼這麼臭！」

  「這麼不講究的嗎？真是晦氣！」

  路人一聲聲的諷刺聲音，讓錢貫對霍小山的怨恨更加濃烈。

  霍小山抱著膀子氣定神閒地等著幾人吐完。

  在一陣嘲諷聲中，錢貫扶著拉杆，爬了起來，「給、給本少爺我揍他！」

  隨行的幾個同伴幾乎把腦子都要吐出來了，一時半會兒沒有聽清他說什麼。

  錢貫衝到路邊，在一個買混沌的小攤前坐下。

  那攤販嫌棄他身上的臭味，錢貫直接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給本少爺端一碗熱水！」

  嫌棄歸嫌棄，錢還是要賺的。

  收了錢後，立刻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湯。

  錢貫咕嘟咕嘟喝完，這才覺得緩和了不少，他的一雙眼失蹤仇視地盯著霍小山。

  錢貫衝著那些人大喊道：「你們都給本少爺過來！」

  他身邊跟著的這些人，都是花錢養的，關鍵時刻不得不聽命，趴在欄杆上簡單地擦了一把嘴，全部圍到錢貫身邊。

  錢貫又從懷裡掏出幾錠銀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指著霍小山道：「誰能替我揍他給本少爺出氣，這錢就是誰的！」

  他以為說出這話，霍小山會害怕地跪地求饒，畢竟那些讓自己不順眼的人，統統都是這一招解決。

  而霍小山只是露出了一個更加鄙視的眼神，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這個眼神，讓錢貫越發的憤怒，不管是書院的夫子，還是這種依靠別人才能進入書院的書呆子。

  他們都能肆無忌憚地對自己露出這種輕視的神情，他咬牙再次加碼，「誰能將他打到吐血，本少爺願意給雙倍的價錢！」

  霍小山冷笑一聲，「你除了用錢收買幾個趨炎附勢的混混之外，還有什麼本事？」

  錢貫道：「我要他一隻胳臂，剛才那隻手潑本少爺的水，就斷他那隻胳膊！」

  他身邊的跟著的那群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只要有錢拿，揍個人怕什麼！

  賣餛飩的老闆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他很想說一句，打架可以能不能不要在我這打。

  面對幾人的逼近，他也不怕，雖然沒有大哥孔武有力，但是娘給了妹妹防狼噴霧，而且現在在自己手上。

  也不知道娘是怎麼得到這個東西的，總之要用的不得了，上次三丫碰到惡犬當道，只用這個輕輕一噴，就能讓那幾個畜生頓時淚流滿面。

  他瞅著好玩，便借過來玩玩，之後忘了還一直在自己身上，這會兒用來對付這幾個混混在合適不過！

  他默默從袖子裡掏出來，而後往後退了一步，這些人只要敢上前，他手上的噴霧絕對不會手軟。

  心裡雖然害怕，不過輸人不輸陣，他依舊挺直搖杆，靜靜防守。

  路人看不下去了，勸道：「都是孩子，有多大仇怨！」

  還有人勸霍小山，「孩子看你白白淨淨的，他們犯錯是他們的事，你現在趕快回家，別吃虧啊！」

  可惜路人的勸解並不能起什麼作用，反而更一步激怒了錢貫，「沒用的東西，你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小白臉不成？趕緊給我上！」

  話音落下的同時，霍小山找準時機，在他們專門發動攻擊的前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持噴霧，對準這些人的眼睛快速而精準的噴了出去。

  「啊！我的眼睛！」

  霎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形勢頃刻間逆轉。

  那些面色兇狠圍著霍小山的打手，瞬間抱著眼睛倒在地上打滾。

  反觀霍小山依然氣定神閒地站著。

  路人紛紛一臉懵？

  原來他們搞錯了擔心對象嗎？現如今的混混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嗎？

  錢貫預想的畫面沒有出現，他再也沒辦法保持表面的鎮定，激動地從板凳上站起來。

  剛才霍小山的動作太快了，根本沒看清楚他用了什麼手段，心裡難免產生了害怕和忌憚。

  不過害怕也抵不過他的面子，剛剛才在眾人面前找回了場子，片刻間就輸得一敗塗地，他不服地破口大罵；「卑鄙小人，你到底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