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潭見自己的師傅躺在床上,已然沒了氣息,他想要哭,可是眼淚只是在眼眶裡打轉,但不知怎的,卻就是流不出半點淚水來。
他強忍著悲痛,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隨即走出屋外,燃起了一把大火,將趙春秋的軀體,連同房舍,一把火燃盡。
黃潭站在熊熊烈火之外,眼中儘是悲愴。
他苦笑一聲,腰中挎著寶劍觀音,身後背著行囊,不去看那彌天大火,而是徑直向南走去,自己曾經答應過某人,自己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那隻要自己沒死,這個願望,總有完成的一天。
這一日,江湖之中多了一個獨臂的劍客。
雨落江湖,從南至北。
韓霸被困在了這座帝城之內。
他想要掙脫,卻有許多事情已然是身不由己。
「你想去哪?」
徐曹漫不經心的看著面前的韓霸。
「不知道,走到那算那吧,天下如此之大,我還是想要去看看。」
「男兒志在四方,這固然是好事,但旁人四處尋覓,無非是為了功名利祿,但這些東西,你已經是應有盡有了,那還要準備去找什麼呢?」
韓霸微微一笑,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願意多說什麼。
見狀,徐曹也沒再多說什麼。
「好吧,你願意出去走走也好,只怕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對了,你這次出去需要帶多少人?」
「帶人?依我看,應該不需要吧,以我如今實力,能於我為敵的,可能並沒有幾個,人帶多了,也只是累贅而已。」
「嗯,那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父親若是用的上我,京城傳出文書,我自然會回來。」
徐曹目光上下打量著韓霸,遲疑了許久,這才說道:「好吧,就依你的吧,但希望你還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胤的保國公,還是天一閣的閣主?」
「你只需要記得自己是婉兒的丈夫就夠了。」
韓霸雙眼目光,不由有了些微微的動容,隨即他點了點頭,然後徑直離開了徐府。
京城之中,一派繁華之景,韓霸走在路上滿臉茫然,自己回京已然有了許久的功夫,但是他對於這座城市,還是感到無比的陌生。
這沿街叫賣的販夫走卒,依舊勾欄酒肆里,日夜不息的喧譁,都如同是海里的波浪,其在這個世間,不斷交疊撞擊。最後齊齊的涌到了韓霸的身上,韓霸看著這些人,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羨慕感。
人如果沒有登上山頂,那麼站在山腳仰頭去看時,眼裡總會蕩漾出些許光芒,可一旦走上了山頂,再回去環顧四周,除了死寂和淒涼以外,很難再找到其他的事物,韓霸上山的路,比他人容易許多。所以此時登頂之後,那股無力感,也更加深重。
自己就如同是一隻提線木偶一樣,被人一步步拽上了這一步。
故此韓霸根本找不到一點意義。
他步伐沉重,走回府門的時候,發現徐婉正站在府門外等著自己。
「你回來了?」
徐婉看著韓霸,眼中不由浮現出了陣陣笑意。
見此,韓霸心頭也軟了一大截。
「你在這裡等我嗎?」
「是的,還準備回家嗎?」
「嗯?」
「我發現了你留給我的信。」
「我」
「不想我和你一起去嗎?」
「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你要去哪裡我都跟著你,我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只是你為什麼一直想丟下我呢?」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此話著實不假,徐婉說著說著,眼中便不由的流出了淚水。韓霸見此,也是心疼不已。
他趕忙快步走上前去,然後將徐婉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呀,可是能夠上馬殺敵的女武神,怎麼也這么小家子氣了呢?」
徐婉並不說話,只是眼中含淚,仰著頭緊緊盯著韓霸。
「你到底帶不帶我一起走?」
韓霸見此,心頭一緊,不由得笑道:「好了,好了,你既然願意跟我一起去,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這天下何其大,你我也總該去看看才是。」
「那我們走吧?」
「什麼時候,現在嗎?總要收拾些東西才是吧」
徐婉微微一笑,隨即從袖子裡取出了幾張金額高達數百萬量的銀票。仟仟尛哾
「不用收拾什麼了,我可是帶足了銀子,要什麼我們路上再置辦就好了。」
韓霸不由咂了咂舌。
「你該不是把宅子賣了吧?」
「哈哈,那倒不至於,你也知道父親是天一閣閣主了嘛!所以並不缺錢花,我前端時間找他抱怨過一句,手頭拮据,他就給我準備了些零用錢。」
「嘖,零用錢?!我還真不知道我這老岳丈,會有這麼大的手筆!」
徐婉微微一笑,將銀票再度塞入了袖子裡。
二人出了城門,而後縱馬而去,他們並不急著趕路,所以一路上慢慢悠悠,並不在乎日升月落,自己會走到哪去。
雖說韓霸一統武林,但是現如今的武林,較之以往更要熱鬧許多,因為大胤全境都忙著和北荒開戰,所以根本沒有功夫來管轄這片武林,而至於那站在武林頂峰上的韓霸,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摻和這些瑣事。
故此在這片失去了束縛的江湖,也迸發了前所未有的生機。
雖說此行漫無目的,但韓霸還是決定去蜀山劍門看一眼。
韓霸離開蜀山不過幾個月,而現在重新回來,這沿山路途,早就不像是先前那般荒蕪。沿途山路亭閣也早被修復的完完整整,韓霸和徐婉上山的時候,山路兩旁守護的童子,一眼就認出了韓霸。
「老祖宗,老祖母,您二位來了啊?」
這小道童嘴甜至極,聽到這話之後,徐婉也不由咯咯的笑了出來。
「你認得我們?」徐婉反問道。
「自然是認得的,門主早將二位的畫像供奉在了祠堂,日夜受香火供奉,說您二位就是我們蜀山劍門的老祖宗,老祖母!」
韓霸和徐婉對視一眼,隨即二人都不由抿嘴輕笑。
「好了,那就有勞,你在前面帶路了。」
韓霸摸了摸這小道士的腦袋,這小道童也是滿臉笑意的在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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