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霸先是回了姜一甫的大營修養。
然後不久他便接到了火速傳來的令牌詔書。看見這兩樣物件後,韓霸也不由得犯起了難。
因為他現在並不想直接回京,而是準備去一趟揚州把謝小花的骨灰送還給謝家。
畢竟此間事不做個了斷的話,他也著實是難以心安。
可是韓霸懷有什麼打算?朝廷並不關心,他們所在乎的就只有夜長夢多幾個字。
對此韓霸也是無奈至極,思前想後,他只能寫了一封書信,然後命一個信得過的僕人,快馬加鞭,帶著謝小花的骨灰,星夜趕往揚州送信。
而他也在信上說明自己之後會親自去去一趟揚州的,因為有些事情,也總還需要一個交代。
至於趙雲纓的骨灰韓霸則是帶在了身邊。
他不知道這位女俠祖籍何地,也不知道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每每想起她,韓霸的心裡就有無限的傷感。
而赤龍嶺上那戰死的十幾位一品高手,韓霸也通通命人妥善安置了起來,有名有姓的送回原籍,不知名姓的則是就地厚葬。
這些人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死,更是為了江湖大義而死,他們死得其所,旁人韓霸管不到,但是他自己對這些人卻是充滿了萬分的敬意。
謫仙劍杜青松的屍體,讓韓霸派人送到了王守仁的營中。
王守仁見自己這位老友的死狀,一時間也是老淚縱橫,他命人用自己的全部家當,購置了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然後將其好生安在了塞北邊疆。
那一日耶律楚才被斬斷一臂,他逃回北荒的時候已然是狼狽至極,在這種情形下,王守仁本可率人阻擊他,只要他這麼做了,耶律楚才必死無疑。
可他卻命三軍不得出一兵一卒,徑直將耶律楚才放還了過去。仟仟尛哾
兩朝江山上的江湖豪傑,就在一日之內,盡數喪盡。
而至此兩朝武評榜上天下前十,存者不過一二。
那傳寫了近一甲子的武評榜,至此封榜。
黃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日自己師傅走的時候匆匆忙忙,可回來的時候面色難看似乎是身上受了重傷。
「師傅,您這是怎麼了?」
黃潭焦灼的問道。
趙春秋看著自己這個徒兒,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的傻徒弟對那紅衣趙雲纓,仰慕有加,所以此時聞聽其死訊,又如何能夠承受得了呢?!
而趙春秋越是隱瞞,黃潭就越覺得有所不妥。
「師傅到底是怎麼了,您快給徒兒說呀,真是急死我了!」
趙春秋轉念一想,這種事情就算自己不說,要不了多久也會傳遍整個九州,到時候恐怕更難收拾,所以思索片刻,趙春秋嘆了口氣,而後緩緩開口說道:「傻徒兒,為師告訴你,你卻莫要急躁!」
「師傅你放心好了,有什麼話還是給徒兒明說的好……」
「唉,你還記得那紅衣女子嗎?」
「紅衣女子?哪個紅衣女子?!」
「趙雲纓。」
聽到這三個字後,黃潭的先是微微一怔。
而後臉上起出一股笑意:「師傅,您平白無故怎麼想起說她了?」
「唉,傻徒兒,你可知為師此行做什麼去了?」
黃潭搖了搖頭。
「師傅您不告訴徒兒,徒兒怎會知曉呢?」
「為師此行,是殺神仙去了!」
「殺神仙?師傅,您莫不是又喝醉了酒?這天上的神仙又怎麼殺得了呢?」
「殺得了,只要他們出天門,就照樣殺得了前些日子,赤龍嶺上,謝小花力戰九州高手,餘威引動天雷,一舉打開了天門。」
「天門?是不是那個說是可以用來白日飛升的天門?」
「你所聞不假,這天門確實可以用來白日飛升,但與此同時,天門裡面的神仙也可藉此重新蒞臨九州!」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世上的人不都是爭破了頭皮想進去嗎?裡面的人怎麼還想出來呢?」
「唉,天上,人間,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登上天門,也只不過是能多活一些時間罷了。」
「神仙難不成也有壽命限制,他們不都是不老不死的嗎?」
趙春秋搖了搖頭。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美事,就算是神仙,也需防備三災。」
「三災?」
「嗯,我輩武夫修行練功,這本就是非常之道。武功參悟也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事情。當武功練到大成。自然可以助顏益壽,就更不用說是那些神仙了。人間高手,到了一品境界,壽命可達三甲子。而天上神仙,五百年逢一災,共計三災。頭一災便是天降雷災,需要預先躲避,躲得過,苟且偷生,躲不過就此絕命。再五百年,二一災便是天降火災。這火名為陰火自人的湧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道行,俱為虛幻,再五百年,第三災天降風災。這風喚作贔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神仙也有難逃一死之時,他們躲不過天劫便一想自天門出,遁入塵世,以避劫難。到時候天機難查,他們不老不死,與人間也可以作威作福,真可謂之是後患無窮,所以那一日我等共計一十九人,共赴天門外阻攔這些神仙,但最後百萬天兵靈魄,實在難敵,所以戰死一十五人。撿了一條性命的有我,有玉衡樓還有北荒的元帥,耶律楚才以及謝小花,不過謝小花重傷在身,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至於其餘的人則是盡數戰死。」
聽完這番話,黃潭也算是長了個見識,正在他唏噓感慨之際,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師傅那一日趙雲纓是否也赴天門外?」
趙春秋看得出自己徒兒此時是何等的焦灼可既然已成事實,自己又如何能掩飾的下去呢?所以他只好以實言相告。
「那紅衣女娃死戰力竭,最後從九霄之上掉落下去,跌死在了赤龍嶺的雲霄台上,為師也想出手救她,可終究是自顧不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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