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紫荊營那一眾老兵分別之後。
韓霸與黃潭二人,自崎嶇山脈一路向北,就這樣又走了四五日之久。
這一路上韓霸始終一言不發,黃潭跟在一旁也不好去多問什麼。畢竟他也不傻,從和那群老兵分開之後,他就已然能看的出韓霸心事重重。
韓霸在知道紫荊營的下落後,心中就如同是橫貫著一個大石頭。
紫荊營一群兵卒姑且不說,這身為統率的徐婉也必然是要身陷敵境,沖陣殺敵,其中兇險自是不必多說。
因為韓霸心中也是對徐婉充滿了擔憂之情,紫荊營深入北荒腹地,前無援兵,後無補給,儼然是大胤的一顆棄子。
半月路程,轉眼即逝。
據馬關雄踞地北,這以北荒原,草木難生,走獸不行。
北荒戎狄苦居於此,蠻人擅習弓弩,良弓勁弩,上射人,下射馬。大胤邊境之民深受其害。
若無雄關相阻,蠻人一旦長驅直入,百里之地,千里城郭,將會瞬間淪為死地。雄關相阻,幾十萬蠻族大軍被攔在了據馬關以北,由於此道城關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大胤、北荒兩座朝堂都向這座城池之中,砸下了無數的兵卒。
寒冬未去,城郭之外的土地,已被鮮血浸透的一片通紅。
此時據馬關外,耶律楚才高居駿馬之上。他身形修長,面如冠玉,若是看面相,是很難想像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人物,竟是北荒大軍的三軍統帥。
據馬關守將王立身披甲冑,手持長刀,神情冷漠的看著城下的耶律楚材。
「王將軍,自古有言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今日若開關獻降,我仍可保你高官厚祿,衣食無憂,你看如何啊?」
「哼,你又何必說這種大話呢,據馬關至今聳立二百七十餘年,期間更換過四十二任守將,這四十二任守將,無一不是戰死沙場,我王立無才無德,今日爾等蠻子若膽敢來犯,我就只有以死拒之!」
「哦,那王將軍,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骨氣,我北荒勇士,聽令!」
「在!」
一時間喊聲震天而起。
耶律楚材雙目微眯,仰頭看著那站在城樓之上的王立,隨即一字一頓的說道:「先登奪旗者,賞百金,奉千戶侯,城破後,屠城三日。」
數萬北荒兵卒,聽到耶律楚材的話後,一個個都如同是嗜血的餓狼一般,眾人雙目赤紅,在城關之內,有著他們想要的一切,榮華富貴,爵祿地位,總而言之,只要殺入城去,他們想要的這一切,就都可以得到。
一聲令下,無數兵卒如蟻附攀城。
高約六丈的據馬關,由青石黃泥鑄造而成,城內令設有一瓮城,城池之上,大胤兵卒位列兩旁,在王立的命令下,城牆之上製備了眾多的滾木金湯。
一時間箭如雨下,滾木翻飛,煮沸的金湯當頭澆下。
慘叫聲,哀嚎聲接連而起。
看著自己手下兵卒慘死,耶律楚材神色如常。
「元帥,前鋒折了近乎八成人馬。」
「嗯,讓左為營壓上去,這據馬關已經阻擋了我們三個月了,若是再不能拔下這顆釘子,大王的計劃勢必受阻。」
「元帥,左為營中的可都是朝廷權胄之後,派他們去攻城,死傷一大,恐怕難已交代啊!」
「我身為三軍統帥,只需要向大王交代,旁人死得,這些權胄之後,就不能死?傳我帥令,凡有後退者,當即梟首處死!」
據馬關上,王立面色鐵青。
耶律楚材三面圍城,西門、東門已然岌岌可危,北門守將更是直接戰死。
俗話說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耶律楚材的重賞和脅迫之下,北荒軍卒悍不畏死,據馬關上,守城器具更是已經告罄。
王立一刀將攻城兵卒斬下城關,隨即眉頭聳立。
「天機營!把神威炮給我推出來。」
他話聲落地,一百餘名身披紅甲的兵丁,從城牆垛口推出了一百尊炮身一米來長的火炮。
「給我瞄準耶律楚材。」王立此時目光緊緊注視著站陣之中的耶律楚材。
「放!」只聽他一聲令下,一百門火炮齊聲呼嘯。
耶律楚材仰頭看著那磨盤大的鐵球當頭砸下,一時間面如死灰,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王立竟然給自己準備了這麼一份大禮,自己圍攻據馬關三月有餘,這三個月里,據馬關幾次面臨失守的窘境,可就算是這樣,王立也捨不得將這底牌亮出來。
「三軍後退,離開大炮射程之外!」
其實事到如今也不用耶律楚材再多說什麼,畢竟那炮彈所到之地,四周無不是一片火氣,其中多半炮彈更是直奔耶律楚材而去。但這對於耶律楚材本人而言,這絕對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要知道他也是當今一品高手,所以區區炮彈還是奈何不了他的。
眼見炮彈當頭砸下,他手中摺扇猛然一合,然後從馬背上凌空躍起。
手中摺扇徑直向著炮彈揮去,滾圓鐵球一分為二。他雖然安然無恙,但是一旁士卒卻被砸死許多。
瞧見這一幕後,耶律楚材滿腔怒火蓬勃而出。
他摺扇猛然一揮,瞬間張開,隨後抬手向前一閃,一股旋風當即向前吹去。
數十枚炮彈被旋風席捲,倒砸向神威鐵炮,只是一瞬間,幾十枚鐵炮被毀之殆盡,可僅僅只是剩下的那些炮彈,所能發揮的威力,也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耶律楚材就算是天下一品高手,可此時也有些分身乏術。面對神威鐵炮的轟擊,他只能狼狽後退,最後留在地上的就只有一地殘存的屍體。
王立看見不斷後撤的北荒兵卒,臉上神情卻依舊凝重無比。因為他此時已經翻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接下來如果耶律楚材再度帶兵來襲,自己將要無計可施。可時至如今,大胤援兵又在何處?
王立不敢再去多想什麼,他已經做好了捨身取義的打算。
可據馬關是整個大胤的咽喉所在,如若這咽喉之地一失,剩下的大胤子民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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