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九號。
···
獨立團炮兵營二連二排。
駐地。
「鬼子肯定會以坦克打頭陣。」
王承柱指著兩門工藝粗糙，甚至還有一部分日文銘文的九二式步兵炮說道：
「你們排帶著這三門九二式步兵炮去阻擊鬼子坦克。」
王承柱用的詞語是阻擊。
「九二式？」
二排長看著那三門九二式愣了愣，再看了看地面上的幾箱炮彈，忍不住說道：
「用這個去對付鬼子九七式坦克？」
「還是高爆彈？」
二排長是土生土長的晉省人，地地道道的農民，入伍前大字不識幾個，八路軍進入山西開闢根據地的第一天，他便報名參加部隊，目前入伍已經超過兩年。
在部隊裡算老兵。
靠著一股鑽研的勁頭，艱苦學習，他後來居上，文化水平相當不錯，三個月前被選拔為炮兵骨幹苗子，被派往莫老闆那邊，參加那幾位炮兵教官的系統性炮兵培訓。
前不久才回來。
他自然清楚，目前進攻獨立團的鬼子裝備的是九七式中型坦克，雖然掛著中型坦克的名號，但十五噸的重量，五十七毫米短管炮，實際上只能算是輕型坦克，正面裝甲也只有二十五毫米。
而且速度還慢。
在歐洲那邊，用團長的話來說，根本活不過一集。
但也不是九二式這種步兵炮能對付的，更別說是高爆彈——以九二式步兵炮的初速，還有那點可憐的裝藥量，怕是命中九七式坦克尾部都不一定能造成多大傷害。
這還不如給他一個炸藥包，讓他去炸鬼子坦克。
團里不是有反坦克槍麼？
而且九二式步兵炮也有穿甲彈吧！
還有，為什麼給他們從鬼子那邊繳獲的九二式步兵炮？比起莫老闆的貨，鬼子的無論是精度，還是可靠性，都差很多。
自從莫老闆那邊開始提供九二式步兵炮，部隊裡這種貨色已經沒人喜歡了。
王承柱沒有理會二排長的疑問，繼續說道：
「你們這次的任務是示敵以弱，吸引鬼子繼續進攻。」
聽到這裡，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二排長頓時閉嘴，安安靜靜的聽著。
他明白營長的意思了。
「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樣，讓鬼子多吃點甜頭。」
拍了拍三門繳獲的九二式步兵炮，王承柱說道。
「是！」
二排長敬禮。
···
同日。
陽坡據點。
華北方面軍獨立裝甲大隊。
「進入山區後··」
大隊長東野熊正在組織站前會議：
「不要沿著公路行駛。」
「土八路有大量的進口反坦克地雷，威力很大，他們肯定會在公路上布置反坦克地雷。」
「雖然進攻之前，炮兵會對公路進行火力延伸，但炮擊不可能清除全部地雷，所以儘量走公路旁邊，或者直接爬山通過。」
掃雷，尤其是在激烈戰場掃雷，一直是一個高難度活。
雖然鬼子很少布雷，但掃雷這活熟練，這可是一不小心就九段板見的任務。
更別說，面對獨立團凶勐的輕火力，鬼子根本沒機會派工兵順著公路清掃過去，而且反坦克地雷和普通反人員地雷不同，壓力沒有達到一定閾值，不會爆炸。
這意味著，使用牲畜拉著爬犁掃雷，根本無法引爆。
而鬼子那點可憐的裝甲力量，顯然沒有專業的掃雷車。
「嗨。」
前來開會的一眾鬼子車組齊齊點頭。
東野熊繼續說道：
「目前還沒有發現敵人裝備遠程戰防炮，但我們也不能大意。」
「而且土八路有九二式步兵炮。」
「這種火炮，使用穿甲彈，能在五百米內擊穿九七式坦克，各車組注意加強前部裝甲，把舊履帶掛在前部，作為輔助裝甲。」
作為蝗軍的命根子，鬼子裝甲大隊少有的沒有傲慢，而是十分警惕小心。當然，這也和擋住了一個混成旅團這麼久的進攻有直接關係。
「嗨。」
其餘鬼子車組紛紛點頭，但這一聲嗨明顯帶著敷衍。
東野熊也不在意。
比起反坦克地雷的威脅，九二式步兵炮的威脅微乎其微。
加裝損壞履帶後，九七式戰車的前部裝甲能達到三十五毫米，如此厚度，哪怕是九二式步兵炮使用穿甲彈，也需要一百五十米以內才有機會擊穿。
這裡是僅僅有機會。
這個距離，敵人部署在正面的的九二式步兵炮不一定有機會開火。九七式戰車上的五十七毫米坦克炮，會先一步消滅敵人。
至於側翼，就更不可能了。
九二式步兵炮目標很大，很輕易就能發現，步兵會替他們消滅掉的。
而且，高速運動中的坦克，沒那麼容易瞄準。
···
「注意炮兵周圍的警戒。」
服部直臣並沒有太在意戰車大隊。
雖然進攻的前鋒是戰車大隊，但他很清楚，這次戰爭的勝負關鍵，不是四輛九七式中型戰車，而是他的炮兵聯隊。
幾天的交戰，他已經感受到了對面指揮官的水平。
很高。
他知道。
那麼，土八路的指揮官肯定也知道。
不需要任何情報，他就能知道，對方一定會想辦法對他的炮兵聯隊出手。
只要壓制他的炮兵聯隊，那麼，蝗軍就不可能突破楊村周邊山區的數道防禦陣地，從而占領楊村，拿下石頭灣。
戰爭的勝負點，就在他的炮兵陣地上。
「嗨！」
被訓話的鬼子騎兵大隊長低頭應是。
「土八路一定會派小股部隊攜帶迫擊炮滲透穿插，你的任務，就是把他們擋在兩公里範圍外。」
「我會派兩個步兵中隊協助你。」
「我們能不能拿下楊村，就看你能不能保護炮兵陣地。」
服部直臣繼續叮囑。
土八路的82迫擊炮最大射程有三公里，但這個距離精度很差，最佳射程只有兩點三公里左右，騎兵大隊加上兩個步兵中隊，把小股攜帶迫擊炮的步兵攔截在這個範圍外問題不大。
「嗨！」
鬼子騎兵大隊長語氣凝重認真。
服部直臣卻嘴裡說著情況嚴峻，但表情沒有太多緊張，十分輕鬆。
土八路肯定會對他的炮兵陣地出手。
但他前線四個聯隊步兵，加上裝甲大隊，在兩門九九式山炮，近二十門九二式步兵炮的直接掩護下壓上去，想滲透沒那麼容易。
更別說，他還安排了騎兵中隊和兩個步兵中隊警戒。
哪怕偶爾有漏網之魚，也最多幾門炮，82迫擊炮全重六十多公斤，機動性可沒有60迫擊炮那麼高，更不可能攜帶多少炮彈。
迫擊炮的精度，註定了想要遠程炮擊，必須得大量炮彈才能奏效。
以騎兵中隊的機動速度，只要土八路滲透過來的小股部隊開炮，幾分鐘之內就能趕到，然後消滅。
「呼··」
想到這裡，服部直臣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
十二月十號。
清晨。
「進攻。」
隨著服部直臣一聲令下，三千多鬼子，以四輛九七式坦克為前鋒，呈現一個大錐形，順著公路，開始向深入攻去。
轟轟轟···
後方，三十多門山炮，四門遠程加農炮全速開火，一枚枚炮彈宛如流星，有的落在獨立團第二道陣地上，還有的落在公路上。
捲起一連串爆炸煙塵。
隱約間，還能看見公路上被引爆的地雷。
炮擊過後，鬼子宛如蝗蟲一般，以公路為軸，潮水般蜂擁而來。
四輛坦克一馬當先。
履帶碾過彈坑，碾過山稜，直奔楊村而去。
七五山炮留下的彈坑其實並不大，坦克可以輕易通過，獨立團修建的山馬道也方便了鬼子行軍，而這附近的山坡一部分也並不陡峭，坦克甚至可以直接開上去。
得益於鬼子的警惕小心，鬼子四輛坦克，以及後續六輛裝甲車，沒有被反坦克地雷中招。
深入公路數公里後，鬼子前鋒部隊抵達了獨立團的第二道防線。
轟···
突然，五百米外，一門隱蔽在草叢中的九二式步兵炮開火了，一枚炮彈精確的命中了最前排的一輛九七式坦克正面裝甲。
經過系統大爺教官連續三個月的培訓，獨立團炮手炮術沒的說。
五百米距離首發命中。
只可惜，硝煙過後，這輛鬼子九七式坦克毫髮無傷。
70毫米高爆彈，還是短管炮發射的低速高爆彈，對坦克的殺傷效果實在是太差，哪怕是鬼子的薄皮大餡，也是毫髮無傷。
「左前方，五百米步兵炮。」
鬼子裝甲部隊很少，也就導致駕駛坦克的鬼子都是精銳，硝煙剛剛散開，一枚五十七毫米炮彈就準確的命中了五百米開外的步兵炮。
爆炸中，零件四散。
遠處後方，鬼子炮火依舊，幾十門山炮源源不斷的將炮彈投射到獨立團陣地中。
「繼續前進。」
掃清障礙，鬼子坦克繼續前進。
藉助裝甲優勢，炮火優勢，鬼子一路長驅直入，無論是碉堡，工事，掩體，寬壕溝，還是九二式步兵炮，都無法阻礙履帶的前進。
倒是反坦克地雷給鬼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一輛坦克中招，一側負重輪和履帶被炸開，需要大修。還有一輛裝甲車直接成了碎片。
但這些並沒有阻礙鬼子的進攻步伐。
到下午，得益於凶勐的炮兵火力，以及裝甲帶來的強大進攻力量，獨立團的第二道防線被鬼子打開一道突破口。
「將軍，裝甲大隊已突破敵防線！，目前正順敵防線陣地，著在向兩翼擴散。」
後方鬼子指揮部內，服部直臣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大喜。
「喲西。」
「看來，土八路嚴重缺乏反裝甲能力啊！」
服部直臣笑容愈發濃郁。
持續一天的戰鬥中，土八路抵抗十分頑強，機槍和擲彈筒火力一如既往的凶勐，遠超帝國蝗軍，輕炮兵也十分凶勐，但反裝甲卻是能依靠九二式步兵炮。
甚至連穿甲彈都沒有。
接過只是蹭掉了蝗軍戰車上的幾點漆而已，然後那幾門步兵炮也被戰車順手消滅了。
「命令···」
笑容滿面的服部直臣當即命令後續部隊一部分順著突破口繼續向前進攻，一部分順著陣地向兩翼擴散，同時投入預備隊向兩翼擴散，擴展戰果，鞏固陣地。
傍晚，鬼子徹底占領了第二道防線，服部直臣命令暫停進攻，開始依託獨立團的第二道防線的防禦工事，構築防禦陣地，預防獨立團趁著夜色發動反撲。
服部直臣為了防止意外，直接部署了兩個聯隊，超過六千多鬼子在第二道陣地上。
在服部直臣看來，土八路必然會發動夜襲，趁蝗軍立足未穩之際，奪取陣地。
···
「哈哈··」
前線指揮所，李雲龍舉著八倍望遠鏡看著遠處的鬼子陣地，嘴角裂到耳根：
「看著規模，這得兩個聯隊吧！」
「嗯。」
一旁趙剛點了點頭：
「估摸著有六千鬼子。」
「哈哈··」
李大團長笑的很猖狂：
「六千鬼子！」
「張大彪，傳令下去，讓各部隊開始行動，明天吃餃子。」
「是。」
結束任務前來的獨立團參謀長張大彪立刻開始組織部隊。
命令通過三級電台迅速傳達。
三十九個步兵營，三個炮兵營，總計超過鬼子一個滿編師團的兵力，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順著山馬道，
一部分逼近鬼子占領的第二道防線。
還有一部分則是向兩翼擴散，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宛如一個巨大的餃子皮，將兩個聯隊的鬼子全部包圍了起來。
與此同時，
一封封加密電波通過位於楊村的電台，傳遞到鬼子當前陣地的··隱蔽坑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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