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從天而降的彈雨，多野聯隊第一步兵大隊繼續進攻。

  八百多鬼子組成的黃色浪涌，繼續向老牛峁正前方湧來，一路上，一個接著一個鬼子接連倒下，宛如留下了一灘灘黃色的痕跡。

  另一邊的牛頭山，多野聯隊第二大隊也開始了進攻。

  這裡是羊攻，

  目標是牽制駐紮在牛頭山上的部隊，防止其增援老牛峁。

  按照多野大左的計劃，多野聯隊主攻目標老牛峁。

  只要拿下高地老牛峁，然後將山炮大隊部署在這裡，居高臨下，就能輕易奪取公路口，然後以公路為軸，繼續向前推進，直至石頭灣。

  駐紮在牛頭山的是獨立團四營，同樣是老牌主力營，所以多野聯隊第二步兵大隊也遇到了同樣的待遇——由八十六挺通用機槍全速開火，所匯集而成的鋪天蓋地的彈雨。

  不得不說一句，經歷數十年武士道洗腦的鬼子基層士兵和基層軍官，是二戰時期最好的士兵。

  最佳炮灰。

  面對從天而降，源源不絕的彈雨，還有身邊時不時倒下的士兵，一眾鬼子兵面不改色，繼續瘋癲嚎叫著，卻又保持著大散兵線隊形不變的繼續衝鋒。

  遠處，

  多野聯隊指揮部，

  多野老鬼子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戰場，眼睛瞪的老大。

  他倒不是擔心傷亡。

  眼前的超越射擊雖然出乎他預料，但超越射擊最大的問題就是精度低，哪怕土八路使用的機槍射速極快，數量很多，但造成的傷亡也就那麼點。

  多野聯隊能承受。

  區區一點損失而已，他這次可是有一千人的補充大隊能隨時補充部隊損失。

  最大的作用就是迫使進攻聯隊放慢速度而已。

  讓他震驚難以接受的，是土八路竟然能同時展開兩處大規模超越射擊，製造每分鐘數萬發彈雨，而且一直持續。

  眼前的彈雨，多野老鬼子們心自問，他多野聯隊掏空家底，也打不出來。

  一來，機槍數量不夠，全聯隊也就幾十挺九二式重機槍，集合在一起，也形成不了眼前的規模。

  二來，全聯隊常規備彈，包括手槍、步槍、輕重機槍加起來，也就五十萬發左右，這還是因為這次進攻楊村的戰役備彈，平常一個大隊只有十萬發左右。

  而僅僅幾分鐘的時間，眼前八路的兩個制高點陣地，就打出了他一個聯隊一場戰役的備彈。

  這實在是讓多野老鬼子無法接受。

  土八路近期裝備和彈藥好起來了，這個他知道，心裡能接受，不就是有人援助麼？但蝗軍可是自己製造的。

  但比蝗軍都富裕的多，就讓他實在是無法接受。

  「戰爭，不是靠誰子彈多誰就能贏！」

  心情不爽的多野老鬼子罵罵咧咧。

  比誰機槍多，子彈多就能贏，那是上世紀了。

  七八十年過去了，現在，比的是炮兵，空軍，部隊作戰水平，以及偵查等等，是多因素下的立體化戰爭，還有軍官的指揮。

  而這些，蝗軍都是優勢。

  ···

  頂著漫天彈雨，鬼子終於靠近老牛峁八百米內。

  「開火！」

  「急促射！」

  直到此時，三營長才下令，部署在老牛峁後方一座山上的4＋2門營屬82迫擊炮開火。

  隨著每營五十匹佩爾頓馬的裝備，即便在複雜山地，單個步兵營的輜重運輸能力也達到了八噸，平坦地形甚至可以達到十二至十五噸左右。

  攜帶能力上來了，重裝備自然多起來，李雲龍為各主力營的炮兵連配備了四門82迫擊炮。

  而防禦戰，依託石頭灣強大的補給能力，李雲龍還將獨立團直屬炮兵營分拆，給每個主力營加強炮兵，提高到每營六門82迫擊炮。

  一發又一發炮彈從老牛峁後山陣地發射，然後準確的落在鬼子衝鋒陣型中。

  老牛峁是三營幾個月前就接手的防禦陣地，工事構築完善，火炮都進行了預先測繪，提前標定炮擊諸元。

  再加上電台通訊帶來的及時調整，

  所以炮擊格外精準，幾乎每一發落在鬼子隊形中。

  轟轟轟···

  爆炸火球在鬼子陣型中接連騰起。

  82迫擊炮炮彈重三公斤，裝填六百多克黃色炸藥，裝填量達到五分之一還多，再加上預製破片，即便進攻鬼子是超大散兵線，也有一個又一個鬼子被炸飛。

  進攻的鬼子損失再次加速。

  但此時獨立團還沒有實現炮彈自由，考慮到彈藥消耗，82迫擊炮以戰鬥射速炮擊。

  炮火密度有限。

  而且團里最精銳的炮兵，也才半年經驗，哪怕經過系統大爺教官的培訓，以及多次實戰，依舊存在經驗不足的問題。

  直接射擊沒問題，指哪兒打哪兒，但間接射擊，存在明顯的經驗不足。

  觀察哨與炮兵通訊也存在誤差，視距外射擊戰術不成熟，炮彈調整存在延遲，對於高速運動的鬼子進攻部隊，壓制力有限···

  老牛峁外雖然地形平坦，但這裡的平坦是相對的，鬼子進攻的路途間依舊遍布小土包，岩塊，土坎等天然障礙物，極大的降低了炮彈的殺傷力。

  以及，鬼子這一次是鐵了心的進攻，大隊長被迫舉著刺刀親自帶隊衝鋒，完全不顧及傷亡！

  種種原因，導致了六門82迫擊炮加上八十六挺超越射擊搭建的彈雨，僅僅是遲滯了鬼子大隊的進攻，但無法阻止。

  「繼續進攻！」

  多野鬼子見狀大喜，不顧一直在劇增的傷亡，再次下令繼續進攻。

  留下一地的屍體後，多野聯隊第一大隊終於抵達了通向楊村公路的入口，老牛峁山下。

  整個大隊數百鬼子先是順著山腳線擴散，擲彈筒鬼子尋找好陣地，然後在一位中隊長兼任代理大隊長的指揮下，分三路向老牛峁山頂包夾衝去。

  至於第一大隊大隊長，剛剛被一枚82迫擊炮正面命中，涼透了！

  ···

  「鬼子上來了！」

  看著在爬坡的數百鬼子，三營長目光陡然綻亮！

  他等的就是現在。

  老牛峁雖然是周邊最高峰，是重要的制高點，但這裡地形很特殊。

  其頂部是一塊平坦的牛蹄形狀的長寬六十多米的開闊地，靠近公路的一側是陡峭懸崖，山稜線向後方，既牛蹄開角處延伸，以及向側方的另一座由新一團一個連駐守的、稍矮的高地延伸。

  如此地形，使得遠處的鬼子的山炮可以輕易的壓制部署在山頂的火力，在炮兵氣球的觀測下，精度還很高，他也就沒辦法在山頂構築防禦陣地，部署部隊。

  只能將部隊都部署在山後的坡面上，不然就是鬼子炮兵的靶子。

  所以鬼子在開闊地衝鋒期間是不會遭到直接阻擊的，真正的戰場是山頂的牛蹄形開闊地，以及後方側翼的稜線。

  超越射擊和82迫擊炮炮火壓制其實都只是開胃菜。

  現在鬼子進攻部隊爬上了斜坡，鬼子火炮開始向後延伸，壓制他布置在後山的迫擊炮，就是三營真正開始阻擊的時候了。

  「擲彈筒，開火。」

  三營長終於拿出了剛剛裝備沒多久的50毫米擲彈筒。

  部署在老牛峁後山反斜面的三營各連排部隊中，戰士們掏出一具具擲彈筒架設在地面上，因為背靠儲藏彈藥和物資的貓耳洞，此時一營足足拿出了近百具。

  大家也不怎麼瞄準，大概瞄向直接就開火射擊。

  砰砰砰···

  擲彈筒那低沉的獨特的聲音接連響起。

  一枚枚由擲彈筒發射的榴彈划過六十多米寬的牛蹄形的平台，落在了爬滿鬼子的陡峭的正面斜坡上，落在一部分還在山腳下的鬼子頭上。

  鬼子此時的視角，

  頭頂上，漫天遍野都是落下的手雷，比之前的子彈雨恐怖的多。

  子彈憑藉肉眼看不見，而手雷是那麼大一個，黑不熘秋的，看著都嚇人。

  看得見的致命危險，但躲不開，這才是真正的恐懼。

  這些手榴彈落在腳下，有的立刻爆炸，有的冒著煙順著斜坡一路滾下去，然後爆炸。

  轟轟轟···

  爆炸幾乎鋪滿了整個斜坡以及山腳下，漫山遍野騰起的爆炸火球中，一個又一個鬼子從斜坡上墜落，還有幾個倒霉的鬼子被掉下來的鬼子屍體砸到滾下去。

  雖然擲彈筒本來就沒啥精度，更何況是這種隨意射擊模式，但架不住數量多，三營一共掏出了近百具，以及射速快，反正不需要瞄準，彈藥也不限量，往死里射就行。

  短短几分鐘時間，就有七千六百枚擲彈筒專用手雷落在了鬼子頭上，帶走了不少小鬼子，給鬼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繼續進攻！」

  「進攻！」

  遠處，這種難以置信的擲彈筒使用方式，看的多野老鬼子目瞪口呆，心裡羨慕的要死，大呼著——這種火力覆蓋，才是擲彈筒的真正使用方式。

  但羨慕歸羨慕，認同歸認同，他玩不起，也不敢玩。

  只能命令部隊繼續進攻。

  當鬼子頂著漫天手榴彈終於登上老牛峁頂部的馬蹄形平坦地，三營長當即帶著三營主力四百多戰士手持衝鋒鎗，在擲彈筒和60迫擊炮的掩護下，一波精確的強火力，直接把鬼子趕了下去。

  多野老鬼子也終於命令第一大隊後撤。

  另一邊，進攻牛頭山四營陣地的鬼子第二大隊也同時開始後撤。

  至此，多野聯隊第一波進攻被打退，並且付出了超過一個中隊的傷亡，陣地前方，留下了一百多具殘破不堪的鬼子屍體。

  這短暫的空窗期，

  三營四營抓緊時間修復陣地，把輕重傷員運輸回楊村，然後前往莫老闆的醫院接受治療，以及補充消耗的彈藥物資。

  鬼子則是補充損失，針對獨立團的火力部署，制定針對性的戰術，籌備第二波進攻。

  一個小時後，五架飛機趕了過來，同時，鬼子也發起了第二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