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實業的會議室里，林志超及管理層正在和一名英籍律師安杜魯，商談香檳大廈相關細節。

  林志超也沒有想到，他在四十年代後期發明了『分層、分期』之後，香港房地產竟然沒有進步；比方說，出售樓花的首付款依舊需要50%、尾款依舊需要通過律師行等等，沒有人提出創新。

  甚至，在之前興建的大量樓宇中（3~5層唐樓），大部分業主依舊採取的是『租賃回款』方式，僅少部分進行分層銷售。

  其實香港以前還有地產商學外國地產商的做法，比如建一幢樓共有4層，便設立一家公司，業主購買其中一層，便擁有這家公司的25%股分；不過業主需要居住的話，公司可以分配你一層樓，但是你要交租；到了年底，公司進行核算，剔除樓宇的開支，會給你進行分紅。這樣一來，業主實際上沒有屋契，而且一旦大股東控股51%，便擁有各種便利——維修權，這對小股東不公平。

  直到林志超的開發的『分層銷售』，一舉改善了這種情況，可謂對世界地產業做出了傑出貢獻。

  負責香檳大廈出售的律師安杜魯，是一個英國人，事實上香港很多英國律師，他們既可以在倫敦接活，亦可以在香港接活，反正律法是一樣的。

  他對於林志超提出來的『公共屋契』倍加推崇，認為最近法律界、政界擔憂的事情，似乎將得到很好的解決。

  港府方面，是允許建築高層住宅大廈，但港府實際上並不想解決太多的問題，比如目前房屋署就希望一層樓一個業主，至於若是有置業公司分單元出售，後續問題一切由置業公司自行處理，反正我政府部門就只做到這個程度。

  也就是說，目前政府部門的地契是按照一層來做的（以前是按照一幢來做的），所以香檳大廈若是按照分單元出售，實際上又得和律師行進行溝通，又詢問房屋署是否同意（根據法律是否有禁止來決定）。

  那麼分單元的地契，實則上還是由律師事務所出具的1/N分層地契。將來在政府部門完善制度後，再進行重新更改和登記屋契。

  這是一個不斷完善的事業，林志超非常樂在其中。

  「安杜魯律師，對於這個『公共屋契』，你覺得是否可以解決分層、分單元出售的後顧之憂？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我最近和同事們進行各種討論，希望找出林先生發明的『公共屋契』遺漏的地方，發現公共屋契可以解決法律上的事情。至於不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在法律範圍之內——例如，業主有權隨意使用自己的地方，別人無權干涉，會使相互間的糾紛卻多了起來。比如，你在大廈里設工廠，開工時噪音騷擾別人；開酒樓的，在門口裝個霓虹燈招牌，整夜亮著，搞得住客難以入睡這些問題，是住宅大廈的將來的問題！」

  林志超笑道：「這些問題是未來政府方面需要完善的『禁止擾民條例』，事實上這些問題和大廈本身無關。比如有人拿槍殺人，難道槍有錯嘛？」

  霓虹燈這個通夜照亮，是香港『賽博朋克』風格，住客可拉窗簾；在大廈設工廠，這是香港發展的特色，未來香港有大量的家庭式工廠，就連將來的香港電子產業，都是在兩間住宅單元設立的，一個月可以組裝4000台電晶體收音機。

  安杜魯笑著說道：「確實如此！那我們會在下周制定好『公共屋契』詳細法律文書，對了，分期付款是否需要我們律師事務所進行擔保？」

  此時地產售樓花，一律通過律師行收取和管理買家的錢，律師行再打給地產公司。林志超有心突破這個條例，但仔細一想現在讓銀行介入太早，未必是好事。

  於是，林志超說道：「是，依舊是律師行收取買家的資金，這次也是和你們律師行合作。」

  安杜魯隨即認真的說道：「好！不過有一點林先生需要注意，我們收取買家的購房資金，那我們就是買家的信託人，我們會從買家的利益著想，是否把錢打給置業公司。當然，我說的情況是置業公司出現財務危機時，可能需要面對的問題！」

  這話沒錯，林志超無法反駁，便說道：「我知道，這是法律。而且，此次香檳大廈的首付款我們只收取20%的首付款，並且尾款分為兩年期限支付，樓花可以轉讓和出售」

  一系列操作手法隨之出現，好在律師行會搞定一切。

  香港的律師雖然貴，但那是打官司，像這種製作一些文件和公證，收費並不貴，而且收的也是買家的錢。當然，對於律師行來說，做這種律師公證，相當的輕鬆，且量大管飽。

  安杜魯說道：「別人都恨不得一次性提前收足，林先生倒好，將首付款降低，期限拉長。」

  林志超說道：「房子在我的手裡，我不擔心有人賴帳！而降低門檻，有利於市民的購買力，我的房子也能更好銷售。你說呢？」

  實際上，林志超還打著一個主意，那就是削弱競爭對手。首付款降低至20%，那麼其他置業公司只能也降低首付款，再不濟也得降至30%左右。這樣一來，大家收不到更多的錢，自然拍賣土地、購買地皮和舊樓，也不能過分的『大水喉』。

  而對於林志超來說，他的動作快，可以第一時間回籠資金；長江工業集團和環球航運，還能拿出資金補貼長江實業。

  總之，他實力強勁！

  安杜魯驚喜的說道：「妙！站在客戶的角度來講，首付越低，他們壓力越小！」

  實際上，一幢高層的住宅大廈，12個月完全可以修建完成。兩年分期就會出現，住進去了還沒有還清房貸，以及沒有拿到房契。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情。

  隨後，安杜魯離開，回到律師行處理合作事宜。

  長江實業已經忙碌起來，職員也已經突破50人，目前就已經在策劃三個樓盤——尖沙咀的金巴利道的兩個樓盤、銅鑼灣希慎道2~4號的一個樓盤。三個地盤都只有一幢樓，屬於小型樓盤，一個樓盤大概提供200多個住宅單元和一層商鋪及一層地鋪。

  中環一餐廳里，林志超、李高福、余程萬聚在一起，請客的人是余程萬。他本來是想晚上請客的，但林志超這個人一向是非重要應酬（出席活動、重要客人為重要應酬），一律晚上拒絕，陪同家人為重。

  所以，大家就約在了中午，並且林志超謝絕酒飲。

  余程萬此時頗有心切，所以聊了幾句，便將話題引入道正事來：「林生，我已經將農場賣了，把吳冰她們安排在德福花園裡。」

  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是聽了你的話，是不是該提提『置業代理公司』的事情啦！

  林志超笑著說道：「老哥，你準備了多少錢？」

  余程萬坦白的說道：「我準備了十萬！」

  林志超點點頭，隨即講解道：「那我先給你普及一下『置業代理公司』是做什麼的吧！這種公司其實就是炒房的，對於置業公司來說，你們這種公司來炒我的樓盤，有利於銷售和漲價，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內部價格，大概是外面的95%。而對於代理公司本身來說，是以炒房為生，可能你今天從我這裡以3萬港幣買到房子，一禮拜後就能以5萬價格出售掉，這個俗稱炒樓花。」

  余程萬目瞪口呆的說道：「那別人為什麼要以5萬價格購買？」

  林志超笑道：「自然是供不應求呢！當地產發達時，市場就是一直如此，不僅僅是真正需求住的人，還有大量的炒房為生的人。」

  余程萬馬上問道：「那房子會不會跌呢？」

  林志超點點頭，說道：「會跌的，但是又會漲。所以不要過分的借債炒房，是很重要的。比如你現在準備了十萬港幣炒房，我們這次香檳大廈平均是3萬港幣一套，首付款只需20%，餘款分為2年支付。你可以選擇購買10套，首付款6萬港幣，但是接下來你每期需要2萬出頭港幣交給律師行（12期一共），期間你供不下去或者利潤滿意了，就可以將你手中的『樓花』轉讓給他人」

  此時，香港還沒有這種專門炒樓花的代理公司，林志超正好培養一個出來。

  余程萬聽得心驚膽戰，差點打退堂鼓。

  還是李高福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餘生，安心啦，也不看看你面前坐著的是誰，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余程萬如雷灌頂，連忙以茶代酒，敬林志超一杯。

  「林生原因指點我，真是我的三生有幸！」

  「客氣啦，大家都是朋友！」

  林志超不僅僅是在培養一個代理公司，畢竟余程萬這點資金真算不上什麼；更重要的是，就是在照顧他。

  當然他也會警惕一種情況：前世飛艇泰總是說『我沒有辜負過別人，只有別人辜負過我』，這裡面就有一個『白眼狼』，那就是湯於翰醫生；按照飛艇泰的說法，他和湯於翰合作開發地產，一幅地皮180萬，只需付18萬的訂金，他和湯醫生各出9萬港幣，之後的160萬港幣都是飛艇泰付清的，結果一個樓盤就賺了兩百萬港幣以上，大家平分利潤。這樣扶持其湯於翰，讓其成為千萬富翁後，六十年代再合作時，雙方已經鬧出大矛盾。

  所以，林志超不管是扶持李高福、李兆基、林雲初、唐仲源等，還是扶持現在的余程萬，都只是在事業初期給予扶持，但不是合作做生意；待這些人賺到錢後，便不再扶持，最多只能做個朋友。

  特別是合作地盤生意，更是林志超的大忌！

  除非地皮是別人的，林志超才會考慮。

  傍晚，余程萬回到二太的家裡，立馬引來了吳冰的熱情，不過都是打探炒房的事情。

  「當家的，林生怎麼說？」

  余程萬開玩笑的說道：「你這麼熱情幹什麼？」

  言下之意，多多少少有葷段子的意思，畢竟林志超長得俊朗又本事大。

  吳冰臉微紅，隨即提高聲音的說道：「當家的，這筆生意可是我第一個提出來的，不然林生可想不著提攜你。所以，以後這個代理公司我要參與，而且也是屬於我二房的。你說，我能不熱情嘛！」

  她當然憑藉一腔熱血跟著余程萬做小妾，到最後還是在金錢上和大房相鬥。大房將最賺錢的米鋪、雜貨鋪、當鋪看得很緊，如今她連農場都賣了，豈有不抓好炒房這個生意。

  余程萬一聽，也心痛二夫人，當即說道：「這個生意你參與，以後也給你們二房管，總行了吧！」

  吳冰頓時高興起來，隨後問起房子怎麼炒！

  余程萬就照林志超說的講，驚得吳冰興奮不已。

  「那豈不是說，一套房子賺一萬，十套就能賺十萬！我的乖乖，要養多少年的雞才賺得回來。」

  余程萬得意的說道：「跟著這些大老闆混，就是喝口湯，都夠我們賺得盆滿缽滿了！」

  此時的他，完全已經放下戒心，心想只要緊緊的跟著林志超和李高福混，以後賺錢怕是很輕鬆呢！

  而且，林志超一套房就給他5%的折扣，差不多就是1500；那麼十套下來，他可以賺5萬了。

  簡直發財了！

  至於，後續的供款問題，他還是可以再擠擠點資金，實在不行就提前售出幾套。

  新界屏山。

  三個男人正在望著遠處的宅子，神情當中充滿著興奮、狠厲等。

  「耗子，你確定余程萬的家人就住在那幢？今天晚上他也會回來？」

  「金哥，絕對沒錯，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余將軍和二夫人就住那幢！」

  「呸，還叫他將軍呢！這些當官的，自己發了財，害得兄弟們飯都吃不飽，今天我們就搶他娘的！」

  耗子曾經是余程萬的兵，聽說老長官可賺錢了，於是和人一拍即合，打算搶一把再說。對於他們這些老手下來說，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憑什麼如今你們富貴了，大家還在吃救濟糧。

  而且，他們也知道，這些老軍閥、老官員來到香港後，一點不敢聲張，他們內心虛著呢！

  這樣的人在香港屬於有錢無勢，最最好的肥羊！

  天色到了傍晚，魁梧的金哥將子彈上膛，示意兩個同夥準備行動。三個人三把槍，可謂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走」

  三人快速的朝著余程萬曾經住過的地方走去，行動乾淨利落。一進房子，二話不說就將裡面的人綁起來，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剛剛搬進去的余程萬表弟一家，頓時被嚇尿。

  「余程萬呢？」

  表弟明白了，這些人是針對表哥來的，連忙說道：「搬走了，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這裡已經不是余程萬的家。冤有頭債有主，還請各位放過在下一家。」

  三個劫匪懵逼了，金哥更是給了耗子一記，憤怒的說道：「搞的什麼情報！」

  耗子委屈的說道：「誰知道好端端的搬走呢！」說完，眼前一亮說道：「金哥，這家人也有錢！」

  金哥一喜，連忙轉身去威脅表弟，拿出錢財！而余程萬表弟也是個貪財的，只顧著拖時間，想免受財產損失之苦。

  就這樣，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的時間，兩里地的警署派人來圍堵，因為隔壁察覺異常，去報了警。

  三名土匪和警察發生槍戰，耗子死掉，兩名劫匪拋掉。

  讓人意外的是，余程萬表弟只是重傷，並沒有死亡。

  翌日，但余程萬聽到這些消息後，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林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

  吳冰甚至說道：「何止是救命恩人，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那些天殺的劫匪是專門盯上你的，所以若是你被綁了，肯定活不了。你一死，我們娘4個就會無依無靠」

  此時的她，真是想想就可怕，因為丈夫一死，她勢必爭不過大房，那日子可就難過了。

  余程萬點點頭，說道：「這個恩情，我一定記在心中。」

  當然只能記在心中，現在他自己還靠林志超提攜呢！

  事實上，余程萬也知道，林志超確實喜歡聽那些故事，所以為了交好林志超，他總是將以前抗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講出來，以此來搏得林志超的好感。

  他現在不懷念當年的事情，更想過有錢的日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