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曬太陽！」姚菲兒像個孩子一樣乖乖的點頭說道：「我要做耀的新娘！我要讓自己漂亮起來！」

「對！漂亮了就可以穿婚紗了！我們到時候一起參加你們的婚禮！」蘇小染也笑，卻是因為麻木而無意識的。

徐晨耀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顫抖著手飛快的走出去，大步的朝蘇小染走去。

他突然的靠近讓姚菲兒又害怕的瑟縮起來。

徐晨耀卻看也不看姚菲兒一眼，直接抓住蘇小染，抓到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此刻冰涼如冰，冰的他的心跟著顫抖起來。

或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了，嚇得姚菲兒尖叫起來，手裡的影集也啪得一聲掉落在地上。

剛好，是那張先前蘇小染就看到過的，徐晨耀跟姚菲兒親密接吻的照片。

蘇小染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影集上，徐晨耀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時間在彼此的呼吸細響中流逝著……

一絲鮮血自蘇小染蒼白的嘴角湧出，她因為傷心而咬破了嘴唇，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淡淡的一滴淚水滑落她的眼角，轉瞬卻又同血滴一起落在地上，潔白的地板，鮮紅的血滴，晶瑩的淚滴……

她的嘴角卻有一抹奇特的笑，象是痛苦，又像是釋然。

她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淡雅如蘊著天地之間靈氣的微笑，那雙眼睛有些疲倦。

泛白的雙唇被貝齒咬的破敗不堪，但是那抹微笑卻恍若永恆，她笑得飄忽不定，像是隨風就要飄走一般。

徐晨耀的心驚慌起來，眼神也跟著驚慌：「小蘇……」

寧靜而寂寞的微笑，只是看著徐晨耀，然後掙脫他的手，蹲下身子，去撿那本影集，手卻顫抖的幾乎抓不住。

所有的人都怔了，姚菲兒也嚇得瑟縮起來，一個勁兒的顫抖著。

史密斯和特護似乎明白了什麼，都不敢說話。

徐晨耀忽然覺得那個寂靜的微笑觸動了自己心底的柔軟，一時間忘記了應該做些什麼，只覺得心慌。

蘇小染終於撿起了地上的影集，遞給姚菲兒，她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有種虛脫的感覺，中午沒有吃東西，她覺得自己更餓了。

她還懷著寶寶，什麼都沒有寶寶重要。

然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對姚菲兒道：「姚小姐，給你，徐晨耀會講給你聽的，我還要上班！現在要回去上班了！」

「你，你，你還會來看我嗎？」姚菲兒突然抓住她的衣服。

蘇小染回頭，含笑點頭：「當然，我會來看你的，記得要曬太陽哦！不要怕任何人！」

「那好吧！你去上班吧！」姚菲兒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又捧著影集看了起來。

蘇小染對史密斯和特護點點頭，然後沒有看徐晨耀，徑直朝外面走去。

徐晨耀也跟著追了出去：「小蘇你站住……」

他不知道如何解釋，他覺得話到嘴邊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他真的是個粗心的男人。

可是蘇小染卻還是笑著轉頭，望著他，溫柔的說道：「進去吧，跟她講講那些照片的回憶，或許她就能想起來，會好起來也說不定呢，我該回去上班了！」

雖然笑著，可是也只有蘇小染知道自己笑容的苦澀。

她的手握得很緊，胸口郁痛得要咳出血來！

胸口似有火焰翻湧，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無比的糾結，痛，澀，麻木……

「小蘇！」徐晨耀拉住她，就是不放手。

「放開吧！」她依然笑著。

可是她的手是那麼涼，那麼涼，涼的刺骨。

徐晨耀緊握住她的雙手，眼中滿是複雜的心疼，他想要幫她溫暖她的手，卻發現卻怎麼也暖不了，她的手依然很涼，或許這種涼是痛徹心脾的涼。

兩行淚水悄悄滑下他的眼角：「小蘇，對不起！」

她依然還在笑：「沒關係的，誰都有過去的，我不介意！真的！」

她越是笑，他越是心裡沒底，越是覺得害怕，越是覺得就彷彿要失去她。

她的笑容是這樣的刺眼，他寧願她打自己一頓，寧願她撲進他懷中大哭著質問他，可是她越是這樣理智，他越覺得徹頭徹尾的害怕！

「小蘇！你不要嚇我！」他低喃著。

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顫抖，拇指撫上她咬破的唇瓣，心裡萬分的後悔。

她心裡一嘆，依然笑面如花，只是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笑意：「沒有，我沒有嚇你，你把我擄了來，我該回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痛呼。

「不用！」她飛快的說道，似乎有了隔膜一般的飛快，「我打車回去，你照顧姚小姐吧！」

「小蘇，我送你！」他堅持。

她不再推脫：「好吧！」

車子里，她不說話，只是把視線轉向了車窗外。

冬天來了，大片大片的樹葉從法桐上落下來，街道上一起風，樹葉紛飛，不知道亂了誰的眼！

蘇小染的唇角勾起，剛才被咬破的地方那麼疼，那麼疼！

徐晨耀不敢說話，怕自己一說什麼就有東西破碎了。

車子再度的來到了「凌川」。

徐晨耀卻突然長手一伸，把她擁進了懷裡。

蘇小染的脖頸一陣濕涼，她微笑地抬頭望去，驚住：「你怎麼哭了？」

徐晨耀像小孩子一樣在她肩上蹭了蹭，淚痕將她的毛衣濡濕成銅錢大的斑點，淡淡蘊開。

他晶瑩的雙眼依然帶著盈盈淚意：「對不起！」

她依然笑著：「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那些都是過去！」

可是有一種回憶即使經過時光的雕琢也依然會刻骨銘心，他捨不得丟掉那些照片，也是因為他珍藏著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戀吧？

而這種刻骨銘心，只怕，即使經過多少年，一有機會兒還是會死灰復燃！當然這些想法，她沒有說，只是埋在了心底！

因為太矛盾，太掙扎，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能選擇微笑。

「老婆。」徐晨耀屏住呼吸，忍住忽然間欲崩潰的淚水，「答應我好不好？」

「？」

「答應我，不要想太多，我是無心的，包裹那些東西，那真的只是過去！」徐晨耀屏息凝視她，「你答應我，好不好？」

蘇小染望著他。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明。

她的目光像春日暖陽下的湖水，靜靜在他的面容上流淌。

過了良久，她輕輕的用陽光一般的笑容望著他，點頭道：「好！我知道過去只是過去！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