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內應
「轟！」
「不！」
安祿山猛然驚醒，瞪大了眼，視線里卻一片模糊。
朦朧的火光湊得很近了，他才看清那是李豬兒舉著油燈上前。
「聖人，怎麼了？」
「噓，閉嘴。」
安祿山側耳聽去，果然聽到了有「轟隆」的爆炸聲傳來。
薛白沉吟著，臉色泛起些擔憂之色，道：「我懷疑安祿山已經不相信安守忠了。」
把那些信封拆開來一一看過，多是朝廷重臣給達奚珣回信。其中有封家信，字跡娟秀，訴了些長安之事，說遣人帶了禮物給阿爺，該是其女兒寫的。另外，還有封達奚珣的手筆，想必是城陷時沒來得及寄出去，乃是對楊國忠的阿諛奉承。
「這……」
「招，我被貶之後，無人願意伸出援手。達奚盈盈遣人找到我，將我安排回洛陽養老，說是還了我當年的養育之恩。」
血泊中，那留台戶部侍郎還在念叨不已。
「不會，薛白好用炸藥，其聲勢雖大。」嚴庄應了，瞥了田乾真的斷手一眼，繼續道：「然，欲用炸藥每每需點燃引繩，動作繁瑣，易於防備。何況我等已加固城門，他定然進不來。」
庭中一直很安靜，達奚珣看着眾人沒能搜出什麼來，安心了些，以為自己要沒事了。
安祿山忽然發怒，叱道：「那是夢！你問我如何炸塌的，我能知道嗎？他就是手一抬便炸了，你待如何？！」
「喏！」
「繼續招，你引薦給聖人的洛陽耆老當中，可有薛白暗線？」
「進入徽安門之後，既非宮城也非皇城，而是含嘉倉城，倘若含嘉倉無糧，那便是最好的設伏地點。若安守忠真心助我，豈會選擇這裏？」
「將軍，薛白給你遞了封信。」
「殺！」
「那是證聖元年，元月十六，女帝的面首薛懷義，因上元夜爭寵不成，心懷怨恨，縱火燒了天堂。天堂倒塌，砸在了明堂之上，火勢蔓延。據傳，大火一直燒到天亮，把神都洛陽燒得如同白晝，天堂、明堂一同化作灰燼。」
「天譴。」
嚴庄回想起來，攻破洛陽之時，盧弈因為不願投降且破口大罵安祿山已經被殺了。
血流得他滿身都是，濕漉漉的，接着，似乎聽到了楊冽正在喃喃自語着，鬼使神差地，他於血泊之間把耳朵湊到了楊冽嘴邊。
唐軍夜夜偷襲，試圖用炸藥炸開城門，雖然幾次都沒成功，但這動靜帶給洛陽城內叛軍的威懾卻是極大，眼下叛軍人心惶惶，李豬兒心底其實也很害怕，不敢在安祿山面前表露罷了。
李豬兒連忙擱下油燈，招過兩個侍兒，努力扛着那三百多斤的笨重身體往殿門處移去。因常年這樣扛安祿山，他的腰椎很不好，一開始只是疼痛，如今還伴隨着強烈的刺痛。這種腰疼的折磨讓他整夜都睡不好，再加上輪值為安祿山守夜，常年無法安睡使得他精神極是疲憊，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已有四旬模樣。
此事之前他未與安祿山說，不吉利。
混亂之中，卻有將領悄然把一封箭信塞到了安守忠的手上，他打開一看，臉色頓時一沉。
天譴？反正是沒看到。
「達奚公好雅興，夜半不眠，還在品茗。」嚴庄在達奚珣對面坐下，道：「猶記得天寶六載，我只是一介舉子，你已是吏部主官，如今我可有資格與你對坐？」
「我做了個夢。」安祿山提及此事還有些驚魂未定，喃喃道：「我夢到，我登基那一日，薛白忽然來了，炸塌了整個明堂。」
達奚珣大為驚恐，喃喃道：「我是降臣，你們這般對待降臣，會不得人心的。」
達奚珣心想，瞞得過聖人嗎？
「嗯。」
這大半夜，嚴庄已經睡下了，臉色很憔悴。田乾真不愧是年輕人，雖然身受重傷，可一雙眼睛還是精光迸露，像是一隻隨時要為主人叼老鼠的狗。
安祿山聽了，這才意識到宮中那兩座高堂太高了，任何一座要是倒塌了，都有可能砸到他，不由悚然而驚。
真審出達奚珣竟是薛白的人了，嚴庄反而有些吃驚，再想到那錢莊、報紙帶來的影響，他已感到有些可怕。
「那數十車火藥呢？」
把信也遞給姜亥看了看，薛白問道：「你談談看法。」
「至於安守忠這封信。」姜亥沉思著，道：「確實也到了他扛不住的時候，我不太信安守忠有膽量害郎君。而且，目前探馬還未探到陝郡的叛軍回援。」
李豬兒傾耳聽了會，應道：「聖人，那聲音好遠，該是城外傳來的哩。」
嚴庄捧著茶盞吃了一口，滿嘴都是茶沫，使得他神情也有些苦意。許久都沒再說話，等著搜查的結果。
「倘若信不是安守忠寫的呢？」
「挖？」達奚珣大驚失色，急道：「你們怎麼能……哇！」
夜更深，幾排火箭從城門向城外射落，亮光在空中閃過，射入雪地之後很快熄了下去。
「臣一定督促，穩固軍心。」
……
這一回頭間他想到了當年與薛白相識時的情形，那是在國子監外的酒肆中，薛白與幾個當代鴻儒一起，表現得卻十分沉靜。
他猛地驚醒，於榻上坐起，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方才那是夢，因為留台戶部侍郎根本就不是楊冽，楊冽是一個因不願配合他們而死掉的官員。
不，聖人知道。
「我並未與他說話啊，真的。」達奚珣道：「我不過是見到他率了鄉勇數百人到洛陽支援，有兩天一直隨在高仙芝身旁。對了，他們還帶了數十車輜重。」
「不！」
到了這一步，可惜了過去搜刮的無數財寶，已完全失了作用。
今夜，薛白突然偷襲了宣輝門，用炸藥炸開了城門，嚇得叛軍將領們驚慌不已。
如今，顏真卿在哥舒翰麾下為行軍司馬，阻叛軍主力於潼關。顏杲卿則率軍坐鎮雍丘，阻叛軍掠奪江淮。兄弟二人皆是叛軍的大敵。故而嚴庄一聽到這個名字，當即就警惕起來。
如此一來，他心裏不免有些沒底。
「是啊。」嚴庄嘆惜了一聲，「比起官兵的戰力，眼下更危險者是我們的軍心。不敢瞞聖人，如今確實是人心浮動。」
他雖不承認，可心底里卻知曉薛白比自己有本事，那樣的人擬出的國策，他確實是願意看看。可惜，安祿山屠了洛陽數千官吏，短時間內大燕朝要想變革，恐是很難了。
姜亥眼珠轉動，想了想，小聲問道：「那我們可將計就計？聲東擊西？」
「盧弈官位不低，為何會被你們拉攏？」
達奚珣回想起了今夜做的那個夢，此時才明白過來，今日的惡果早在當年就種下了。那些受迫害的官員們一聲聲的叱罵當時聽得可笑，可現在終於應驗了。
「什麼？」
「數百人支援洛陽還帶輜重？能是什麼？」嚴庄道。
他以前只顧著造反，成功以後如何治國卻從未想過，近來也一直在思考該如何一掃大唐沉痾。當然，這絕非易事，以安祿山眼下的處境，根本顧不到。
安祿山揉了揉眼，好不容易，才依稀看到那在星空下屹立的兩座高堂，他不由疑惑了起來，喃喃道：「那哪裏傳來的雷聲。」
安祿山眼神沒有聚焦，可殺氣卻不減，嚷道：「我讓你們把洛陽城內有可能投降薛白之人都殺盡！殺殺殺！」
可怕的慘叫聲登時充斥了牢房，達奚珣捱不過刑，只好招供，他聲音虛弱，斷斷續續，但為了不受刑，還是想盡辦法多說一些。
都是為聖人搜刮的，聖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貶徐征的聖旨，便是聖人親自下的。
殿內燈火昏暗，奇怪的是安祿山沒有因此發火，只是往前走着。走了好幾步，李豬兒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安祿山眼睛已經快壞掉了。
「不知啊。嚴相，你信我，我知道的全說了。」
安祿山先是問道：「城外這動靜，薛白不會殺進來吧？」
有唐軍士卒遂往這邊而來，迅速收集了地上的箭支，匆匆奔回大營。
「為長遠考慮，自是尊奉太子。再有，盧弈很贊同薛白獻於太子的中興之策。」
「你還想繼續受刑？」
「沒有，沒有勾結。那地圖此前一直在我公房裏，是收拾細軟時無意放進去的啊。」
「明堂毀了嗎？」
他慌慌忙忙下了榻要走，潰爛的腳踩到地上，一陣劇痛傳來。他遂給了李豬兒重重一巴掌，罵道：「還不扶我？！」
嚴庄不知所言，心道你們拜火教終日嚷着要用光明聖火燃盡世間罪惡，又何必怕一個豎子？
田乾真一直沒有說話，聽了這些對話，回頭望了一眼，道：「聖人這個夢，也許是預兆呢。」
心裏這般想着，達奚珣忽然看到有面容猙獰如鬼的叛軍撲了過來，執刀狠狠向他劈下……
嚴庄本想勸上一兩句，可轉念一想，一個人腳也爛了、背也爛了、眼睛也開始爛了，飽受這樣的病痛折騰，猶能支撐著沒有完全發瘋，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堅毅心志了，再勸他心平氣和，如何可能呢？
嚴庄道：「她讓你為薛白做事？」
儘管早知會有這一天，達奚珣還是手一抖，茶水潑得滿襠都是。
「留台御史中丞盧弈。」達奚珣道：「達奚盈盈正是託了他的關係，將我調回洛陽。」
「嚴相！求你信我，城中便是有內應，主事人也必然不是我，他們信不過我啊，這真是實話了！」
安祿山像是聽到了鬼故事一般，頭一縮，本就很短的脖子更是看不到了，驚呼道：「他真會這樣？」
嚴庄遂再次讓人用刑。
安守忠先是不忿地罵了一句，可想到今夜薛白已經破門了。若是下一次再破門，而叛軍的兵力不能正好將其擋住，那洛陽可就真的守不住了。
忽然，一張圖紙從中掉落了出來，拾起一看，是張很舊的紫微宮的詳細地圖，清晰地標註了禁衛的巡防路線，甚至有宮人走的夾牆小道。嚴庄看過，又打開那些傷藥瓶，仔細聞了聞，把其中幾個瓷瓶里的東西倒了出來，有些是丹藥，卻有一瓶裏面裝的像是水，但酒味極濃。那是薛白麾下將領用來澆傷口的酒，他在石嶺關外見過。再打開其中一包藥材，氣味刺鼻，舔了舔，果然是火藥。
「還顧得到這個？」
……
「我招。」
「他能有何中興之策？」
薛白打開一看，是安守忠寫的，內容十分簡單，唯有「明夜三更徽安門」七字。
~~
洛陽城西北，宣輝門。
夜還很長，達奚珣不敢再入睡，生怕一不小心就回到那個地獄，他遂起身，獨自煮著茶，品著那一份苦澀。
「城外傳來的？」安祿山再重複了一遍，終於從驚恐中恢復過來，道：「去把嚴庄、阿浩喊來。」
這次，薛白的語氣比上次已嚴厲了許多，語帶威懾，稱留給安守忠棄暗投明的機會不多了，倘若洛陽城是王師攻下的，便要將安守忠以謀逆大罪滿門抄斬。
嚴庄冷著臉不答，向麾下士卒道：「記住他現在說的，等重刑之後，看他又是如何說。」
前院響起了動靜，沒有人通稟，一隊人已闖進了庭院。
嚴庄轉頭喝道：「去找！」
「繼續說。」
「聖人，明堂還在。」李豬兒目光看去，只見天堂、明堂里雖無人，卻還燃著燈光，煞是漂亮。
「我說，我說實話。」達奚珣道：「他們並不信任我，洛陽城裏還有沒有他們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有，可我也是被利用的。」
「帶走吧。」
事到如今，嚴庄已經沒辦法再相信達奚珣了，冷冷道：「你必與薛白有所勾結，那宮城地圖是誰讓你拿出來的？」
「嚴相請，不知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不多久，姜亥很快趕進了薛白帳中。
「他雖不能。」田乾真用僅剩的一隻手輕輕摸了摸臉，帶着慘痛的教訓緩緩道：「可他若是策反了城中將領呢？」
嚴庄問道：「不知是如何炸塌的？」
達奚珣搖頭道：「真沒有。」
「轟隆」聲還在傳來，終於到了門邊，安祿山抬起頭往外望去。
「薛懷義？面首？薛白莫不會是此人轉世投胎，要再燒一次明堂吧？」
「爾等為一己之私而蛀社稷之基，瞞得過聖人，亦有天矚，爾等所為，必有天譴！」
「還不招。」
半個時辰后，達奚珣坐在「驢駒拔橛」的刑具上，涕淚俱下，喃喃道：「洛陽城破之前，我確實見過偃師縣丞顏春卿。」
所幸的是，城門內還有隔城，隔城內還有城門，叛軍兵力眾多，守備森嚴，沒能讓唐軍衝殺進來。
自戰事以來，安守忠夜不敢寐，今夜正挑燈在打骨牌，聽聞動靜連夜狂奔過來，命令親衛不惜一切代價也得堵住城門。
同年河南洪災，義倉就已經拿不出糧了，他們合力將此事壓下去。癸酉科狀元、監察御史徐征上奏揭發此事，他們藉著杜有鄰案把徐征貶於泉州晉江縣丞，之後，正是他安排人員遠赴晉江縣，把徐征殺死，拋屍大海。
嚴庄道：「那便也是薛白的姻親了，任偃師縣丞……他與你說了什麼？」
嚴庄入內，四下看了看，吩咐身後的隨從道：「你們去搜。」
杜有鄰案，杜有鄰尚且沒死，而朝中敢言直諫之人，他們整整殺了三十七個。
「插皮！」
二人匆匆入宮，見了禮，嚴庄看安祿山滿臉都是汗水，問道：「聖人，可是出事了？」
然而，忽有人提着一個帶土的包裹過來，道：「嚴相，挖出了這個。」
「還在？」
「走，去找李遐周。」
「是。」
他一不小心睡着，又回到了在乾元門朝拜安祿山的那一天。人命甚至不如屠宰場里的豬羊，他逃著逃著，踩到了留台戶部侍郎楊冽的腸子，於是滑倒在地。
達奚珣恐慌道：「想必，想必是火藥。哦，我那些物件，便是向顏春卿手下一人買的啊，用來防身的。」
「如此說來，你勉強與顏真卿、顏杲卿一樣，算是薛白的丈人了？」
「給我吧。」薛白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接過信，問道：「剛從城頭射下的？」
「末將這才明白，郎君今夜偷襲，目的並非在於破城，而在於它。」姜亥指了指桌案上的地圖，道：「可竟是連我也不知，這是誰給郎君的，還有無別的信件。」
達奚珣吞吞吐吐，此時才肯老實招供，原來他真就投靠了慶王一系。至於他反覆宣揚的殺子之仇，事實上薛白只是詐過達奚撫，達奚撫當年乃是因牽扯進驪山刺駕案而死，官場上，真真正正的利益面前，他才不會管過往的小恩小怨。
「我們毀了社稷的根基，它也要毀了我們。」
「顏春卿？此人與顏真卿、顏杲卿是何關係？」
「那木箱在何處？」
「他與二人是族中兄弟。」
「不要！不要殺我……」
嚴庄道：「看來不用刑的話，伱是什麼都不會招的了？」
田乾真道：「朱希彩就在薛白軍中，而洛陽城內未必沒有下一個朱希彩。甚至，在聖人進入洛陽之前，難保他沒有提前安插人手。」
之後，他把楊冽的身子舉起來，蓋在自己身上。很重，但壓得他很安心，覺得這樣叛軍就不會砍殺自己了。
聖人也逃不掉，因為聖人才是罪魁禍首……
「郎君，來信了。」
「沒有。」
「不是，只是讓我為慶王李琮造勢。近一年來，朝堂雖為楊國忠所把持，可暗地裏，薛白利用李琮的儲君名義，以錢莊、報紙為觸角，拉攏了許多州縣官吏、邊鎮校將，我奉命做的一直也是這些事……」
「嚴相？我冤枉啊！這些，只是防身用的啊。」
「這是何意？」嚴庄道，「我不信薛白能夠闖進洛陽城、毀了明堂。」
「簡單而言，重新核查田畝，簡化稅制，取消雜稅，以田畝、屋產多寡課稅，征錢而非征物，另外，開徵商稅，增加科舉名額，減小門蔭……其內容繁冗，足有九卷、十數萬言，裝在一個大木箱中，非一言可述。」
「說！洛陽城內還有哪些人是薛白一系？」
「在盧弈手中，或在他宅中，或在洛陽御史台。」
「呵。」嚴庄冷笑。
~~
是夜，陷入噩夢的還有達奚珣。
「不。」達奚珣驚得魂飛魄散，連連搖手，「不不不，達奚盈盈投靠薛白之後，便與我恩斷義絕，反目成仇了。我兒達奚撫便是薛白害死的……」
「那……這是一個局？」
嚴庄依舊讓人用刑，幫助他再想起些什麼。
忽然。
那邊，嚴庄出了刑房，沒有多想，徑直便點出了他下一個要緝捕的對象。
那年韋堅為謀相位，從洛陽調了百艘大船；李林甫為彰顯開源節流之成效，又調了二百艘；王鉷上奏說他奉呈給聖人的錢糧並非出自於租稅；之後是楊慎矜兄弟三人……還有，還有他達奚珣，為了給母親供奉舍利，憑為聖人在陝郡辦田莊的名義從河南府支了兩萬貫。
「早年間，我收養過一個義女，名為達奚盈盈，原是進奉於壽王李琩，後來不知怎地，此女勾搭上了薛白。」
嚴庄挨了教訓，低頭想了想，道：「明堂確實是被毀過一次。」
「是！」田乾真當即應下。
「義倉儲糧，取於百姓，用於賑災，至於含嘉倉儲，乃國家戰備，爾等豈敢為奉一人之心而搜刮一空？」
「疑你勾結薛白。」
薛白正坐在案幾后對着一張地圖發獃。姜亥不小心看了一眼，只見那地圖中所畫橫平豎直，較大的幾個字分別是「圓壁城」「玄武城」「左藏宮」「大內」，似乎是一張宮城圖。
「怎會？」
「是，是。」
「喏。」
這次的嚴刑並沒能讓達奚珣吐露出更多的東西來，直到他奄奄一息了，也沒再想出新的內容招供，末了，只是嘴唇抖動，低聲喃喃了兩個字。
「不是督促，一定要殺，把有心害我的人殺掉。」安祿山咬牙強調了一句。
因為洛陽的皇宮並非在正中，就在西北隅，故而只要攻破這道城門便可殺入紫微宮。
嚴庄隨手就把茶盞里滾燙的茶潑在了達奚珣臉上，接過包裹，打開來。只見裏面有些金銀細軟，一大摞飛錢，一小包傷葯，幾封書信。
聽到這裏，達奚珣突然想起來了。
讓安守忠被懷疑，算是薛白的離間計又成功了，以眼下叛軍的局勢，離間可謂是百試不爽。
可另一方面，安祿山如此多疑，只怕如今在城中的內應也很危險了，薛白也必須想辦法救一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