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魔道大興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伴隨太始道德真言之力，蕩漾而出。
八尊膨脹到無以復加的血佛，忽然好似泄氣的皮球開始劇烈縮小。
自在王如來感覺自己便是江河裡的船隻，原本河水泛漲，他自然跟著水漲船高，可是現在，河水的水位飛速下降。
他的力量也自然隨之跌落。
周清念誦的太始道德真言，如同天道那樣不可違背，如同宇宙永恆不變的物質規律，不可逆轉。
絕仙劍卻隨之變得愈發赤紅如血。
這把殺劍的氣機，不斷攀升越來越高，毀滅殺戮之意，漸漸布滿虛空。
絕仙！
絕仙道，斷大道！
周清的天魔法身，在太始道德真言作用下，衰弱至極的魔軀，好似乾涸的河床，再度湧進源源不斷的河水，不斷水漲船高。
自在王如來一聲怒吼。
他手持琉璃王寶幢，一幢揮舞過去。
這一幢之下，沒有任何花哨，只有純粹無比的力量。
轟！
霸絕的佛力，伴隨寶幢爆發。
八尊不斷衰弱的血佛，環繞寶幢轉動飛舞。
來自寶幢的沉重力量，竟一下子盪開了絕仙劍，撞向周清。
一瞬間，虛空黑暗。
沒有聲音，沒有光明。
轟隆隆！
周清的天魔之軀，猶如一艘小船，任由這滔天的力量將其上下翻飛。
「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周清無論寶幢的力量多麼強大，都宛如一葉扁舟，凝聚自身的力量，卻不外泄，渾不著力。
順勢利導！
一片天崩的大爆炸之中，周清孑然而立。
絕仙劍竟在爆炸亂流中，一劍劍斬向那八尊血佛。
大自在劍意，無所不至。
血佛中，有赤紅血光閃爍，內外交擊。
砰砰砰！
連續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八尊血佛煙消雲散，連同寶幢黏住的四象真靈，都被震出來，得以脫困。而另一邊，掌中佛國里，困住的六大魔君衝出佛國，至於擺渡人的黑蓮，居然一口將元剎老魔吞掉，然後化為黑煙，再度鑽入魔獄的裂縫中。
直往魔獄深處而去。
那裡，血蓮和兩大殺劍，即將出世了！
…
…
魔獄外，虛空中。
局面顛倒，天翻地覆。
自在王如來手持寶幢，八面皆敵。
「汝可知罪？」
鉤沉的魔音，再度在自在王如來佛心中響起。好似幻覺，可周圍實質的殺意，沸反盈天。
自在王如來的佛心反而由此徹底平靜下來，仿佛感慨，也仿佛不屑。
他非過去身！
太始道德真言沒有將自在王如來的力量徹底削弱，而是來到一個平衡。
自在王如來洞悉了太始道德真言的規律，這是一個削強補弱，因果律一般的神通。
一旦施展出來，就能將雙方的力量拉到平起平坐的地步。前提是，施展神通的一方，須得先損之又損。
由弱勝強，以柔克剛。
這道理很簡單，可是要現實中施展出來，其蘊含的神妙玄奧，實非言語可以詮釋出來。
自在王如來身處大敵環伺之境。
此前的大自在大歡喜之感，煙消雲散。
他並未絕望，渾身佛光內斂，看向周清：「鉤沉，混沌之中，有一物懸於虛空，包容一切，是為『道』。你剛才的真言，可謂得了大道真意，恭喜。」
他對周清沒有恨意。
周清平淡至極，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有沒有恨意不重要。
大道之爭，是非曲直，實是無法論說的。
要怪，就怪自在王如來擋了他的路。
如此而已。
天宮眾神，六大魔君，都在周清的威勢下，臨時聚到一起，對自在王如來行圍攻之勢。
自在王如來手持寶幢，好似面對十萬天兵天將的齊天大聖一般。
光看場景，周清更像是反派。
可是周清很清楚，他遠沒到占據優勢的時候。
這一戰，實是很難。
天魔眼的眸光落在寶幢上，周清淡淡開口：「琉璃王佛，今日你還要袖手旁觀嗎。」
他說到這，微微一頓，冷聲道：「給我入劫吧。」
何等氣魄，何等膽量。
居然一個自在王如來還不夠他打，要在今日，引琉璃王佛入量劫。
天宮眾神，六大魔君，心裡都震驚到了極點。
尤其是六大魔君，心裡震驚、害怕、恐懼，更有說不出的欽贊。
這到底是什麼人。難怪九幽對這個鉤沉推崇備至。
果然是能人所不能。
「南無琉璃王佛！」
無窮無量的梵音喃喃響起，遠處虛空中，有一尊晶光清淨、無色無垢的面黃體瘦，身高丈六的古佛出現。
正是琉璃王佛降臨這片虛空。
自在王如來佛眸有光芒顫動，
「師兄。」
若駐西方世界，雷音淨土，自無殺劫。一旦出來，便是殺劫中人，難以保全。
明知降臨之後，劫數臨身。
琉璃王佛竟還是來了。
琉璃王佛看了周清一眼，又看向自在王如來，「師弟，你我當同去同歸。」
佛音中，有輕輕的嘆息，有無奈，也有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後，生出的不可再動搖的堅定。
他已經算到，今日不來，不但魔獄之物不得沾手，連自在王如來都很可能圓寂。
他有過猶豫，掙扎，彷徨，最終化為一股堅定。
即使有因果蓮胎斬斷聯繫，避開劫數，可是如何能避世情。
有人就有恩怨，就有是非，就有因果。
等到人家大勢已成，躲過這一次，下一次怎麼躲？
他不得不來，也不敢不來。
佛眸只是打量了周清一眼，也可以看出，一種名為「大勢」的東西正在鉤沉身上匯聚。
時來天地皆同力。
大勢對量劫中人，實力的加持，實是難以言喻的。
自在王如來佛音輕嘆。
周清沒有進一步動作。太始道德真言之力依舊存在。
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
周清與此前沒有太大區別，無非是再次回歸弱勢的一方，豈不知，太始道德真言之下，弱為強矣。
因此自在王如來、琉璃王佛也明白這一點。
他們沒有向周清出手，更沒有對六大魔君和天宮眾神下手，而是直接將魔獄擋在身後。
他們在等待魔獄的血蓮出世。
等待佛門第三尊佛的到來。
絕對的力量下，可以打破天道的平衡。
但擺渡人太審時度勢了，在關鍵時刻，返身進入魔獄，要和血蓮爭奪「元」「始」。
尤其是「始」，已經打上了擺渡人的黑蓮烙印。
雙方對峙之間，一株參天巨木趕來。
正是若木到此。
周清這邊，更增了一分氣勢。
周清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看了眾魔君和天宮眾神一眼，緩緩開口，「量劫開啟，魔道大興。我欲開鉤沉魔宮，汝等是否願意入我門下？」
六大魔君呼吸一促。
天宮眾神遲疑。
「我等願意。」大力魔君開口。
其餘五位魔君附和。
它們本就是魔界六聖抓進來的，出來之後，與魔界六聖都有因果，道佛妖都不是它們的歸屬。
現在的局勢看來，投身鉤沉魔宮實是理所當然的。
何況還有擺渡人早早穿針引線。
道門眾神遲疑也是應該的。
由道入魔，前途未卜。
它們雖然覺得跟鉤沉征伐很好，卻沒有覺得，離開道門這塊大招牌，還有什麼前途。
周清並未有在今日將眾神徹底招入麾下的意思。
只是姑且埋下一顆種子。
自在王如來、琉璃王佛轉攻為守，封鎖魔獄，實是絕妙的反擊。這佛門大法，若說攻擊，那確實並非所長，可是用來守御，當真是滴水不漏。
亦能最大程度化解太始道德真言那因果律一般的力量。
其實伴隨周清施展太始道德真言，他知曉，自己無形中和太始的羈絆加深了一層。
想到在黃天真君記憶里見到的老者。
深不可測啊。
周清雖然忌憚，卻並不畏懼這份因果。
說到底是鉤沉的因果，關他青陽世界之主，天道的執行者青陽祖師周清什麼事？
在玄妙的因果聯繫下，周清看著兩尊大佛，隱隱約約看到了彌陀世尊的影子。
彌陀世尊可是太始助太元斬出的。
昔日太始的因，才有後來彌陀世尊的果。
而玉潢背後，又有太元的影子。
更重要的事，如今魔界六聖，已經有五聖進入量劫。
棋盤上，留下的餘地可不多了。
先入咸陽為王上。
量劫開啟，置身劫外者，至少也是個不敗，但先入劫者，比後入劫多了先手，大勢加持也多。
琉璃王佛要麼就不入劫，要麼就早點入劫。
他如今入劫，實是輸了先手。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不如自在王如來。
正因如此，自在王如來才感動。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是求道者的擔當。
修真就是要煉假成真，化不可能為可能。修士逆天也好，順天也罷，最終是為了創造一個奇蹟出來。
不死不滅的奇蹟。
跳出生滅的奇蹟。
成為永恆的奇蹟！
這也是佛門最擅長的地方，做不到不要緊，先發宏願再說。
只是宏願一出，雖然先得了實惠，也要受到宏願約束，許多事都不得已了。因為前路已定。
這是規矩！
恰恰天魔之道，百無禁忌，最不講的就是規矩。
周清知曉，要成為最大的贏家，光是上賭桌，可還不夠。魔界六聖原本可是想做莊家的。
所以周清才要讓他們都入劫。
若是這樣都不行。
那就掀桌子吧。
他越是百無禁忌，肆無忌憚。
越是有一種大勢加持在身上。
魔道大興，便是這股大勢的源頭！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
剎那之間，有氣浪破空之聲。太始道德真言之力作用下，損有餘而補不足生出的混沌之氣泛起漣漪。
有悠揚的鐘聲，從四面迴蕩，匯聚到一起。
太始鍾！
當初在地宮世界裡，與玄天化身遺骸一起的殘破太始鍾！
鐘聲出現，震得天地變了顏色。
太始道德真言在太始鍾鐘聲的作用下，亦戛然而止。鐘聲仿佛潮水鼓盪，一波接著一波，跟此前周清經歷的「定」不同，這次的鐘聲，直擊道心，似乎能激起千萬般妄念。
剛剛歸入麾下的六大魔君眼中泛起深紅詭異的光芒，那是妄心大生了。
而道門眾神，也泛起深紅詭異的光芒。
形勢急轉直下！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