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日出東方
周清變化魔蠱，附在執戟的結丹魔修身上，將殿中對話分毫不差的聽到。他沒有嘗試放出神識，因為哪怕妖族神魂天賦一般，南海龍君修煉近萬載，距離化神只有一線之隔，僅論神識，也還是在他之上的。
其實周清看得出來，南海龍君此前有諸多顧忌，沒有全力出手，否則對方若是能將自身實力，全數發揮出來，絕非如今的他可以抵擋。
他變化魔蠱，僅有些微餘光瞥到龍君，便可察覺到對方舉手抬足間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這是多年打磨，將元嬰後期的修為圓滿，造成的效果。
畢竟熬了近萬載工齡，有此成就，周清絲毫不奇怪。
而且真龍血脈強橫，舉手抬足間影響天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龍君聽了司空玄的話，先是勉力一番，然後讓司空玄先去養精蓄銳，準備明日的鬥劍。
由此周清看出龍君戰意不強，多半存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唯獨司空玄這邊，周清明顯體察到對方應該是不希望龍君講和的。
對方既然出身冥羅宗，不肯講和倒也能說通，只是周清覺得此中還有其他關竅。
司空玄隨後點了幾名本宗帶來的結丹魔修，跟隨自己回到龍君安排的靜室。
進入靜室之後，司空玄命人在外面看守，自己到了屋內，將房門緊閉，並拋出數杆泛著魔氣的陣旗，往屋內各處角落一擺放，立時出現小型的法陣，罩住房間，阻隔外界的窺視。
司空玄知曉龍君一向寬容，不計較下面有自己的秘密。
他布置法陣，阻絕窺視，乃是習慣性的動作。畢竟身為外來魔修，他與龍君手下的妖修，並不十分對付。
如今妖修的領袖季伯升輸在玄蛇族的女妖手裡，龍君手下的妖修，未必希望司空玄贏，否則司空玄豈不是要凌駕在它們之上？
何況，大殿時，龍君的態度並不十分堅決。這些妖修慣是牆頭草，不見得願意和人族修士那邊死斗。
司空玄奉了古魔真人之命，必須阻止人族修士進入洞天，因此明日之戰，許勝不許敗。
他甚至有些孤獨。
明明是事關龍君聲譽的鬥劍，反而是他這個外來魔修最想贏？
這叫什麼道理？
司空玄取出天魔劍和天魔琴，仔細對照法訣，試了試，免得明日動手時，出現差錯。
說到底此物是古魔賜下的法寶，他無法煉化，僅能以寶訣驅使。
故而須得謹慎檢查一番。
伴隨天魔琴的琴音響起，司空玄都忍不住一陣陶醉。
此刻，一道幽深的魔音出現在他心靈中，那種俯瞰眾生，如視螻蟻，大道無情的氣息，司空玄再熟悉不過。
「尊上？」司空玄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手，激發了真身化形符，不然古魔真人為何會突然降臨？
司空玄四處打量，卻沒有看到魔影，魔音依舊在他心神中泛起，那種強橫，無視一切的可怕神識，足以證明古魔真人來了。
只是比他此前拜見古魔真人時，感覺要弱了一些，卻也遠非元嬰中期可以比擬。他倒是很快明白原因，自然是古魔真人隔空降臨的緣故，何況這氣息，決計是尊上沒錯。
「明日一戰，可有信心？」
司空玄聽到魔音，心中想到，看來是尊上不放心他，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魔念潛伏在他身邊的魔修里，會是誰呢？
他心念電閃，隨即回答：「有兩位尊上賜下的天魔劍和天魔琴，必定萬無一失。不過，此前屬下見玄蛇族的妖女和季伯升一戰，其截天劍陣著實非同小可……」
「截天劍陣雖然厲害，不過並非無懈可擊。」魔音如水紋在司空玄心靈泛起。不多時，司空玄面露喜色，他道：「多謝尊上。」
可是良久以後，司空玄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他依舊保持恭敬的姿態，許久才鬆懈下來。司空玄立時猜到，此前玄蛇族的妖女與季伯升鬥劍時，尊上早已潛伏在某個魔修身上，將一切瞧得分明，看出了妖女劍術的破綻。
「可是當年尊上化身和妖女交過手，按理說早對妖女的劍術有研究才是。」司空玄心念一動，察覺到一絲不妥，很快他想明白了。尊上對妖女劍術早有研究，固然不假，可是多年過去，妖女今非昔比，豈能用過去的眼光看待？
此外，正因尊上見識過妖女的劍術，故而能在這次暗中觀察時，找到如今妖女劍術的破綻，並告知他。
司空玄心想：「看來兩位尊上對那人族修士無比重視，此戰必定要我阻止對方鬥劍獲勝。我有天魔劍、天魔琴相助，又得了尊上的指點，若是還不能擊敗妖女，怕是下場……」
司空玄一想到兩位古魔的手段，禁不住不寒而慄。
他知曉，事到如今，絕無退路了。
於是司空玄再不敢生別的念頭，一心一意參悟剛才魔音留下的指點，免得明日鬥劍時，出現紕漏，使得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周清暗自監視司空玄良久，知曉他正在參悟自己剛才給他的指點，已經分不出精神想太多，直到與聖姑她們約定的時間快到，方才滿意地離開。
此番施展千變萬化，混入魔眾中，事情果然順利。
那天魔琴的琴音他先前聽了一下，只要小心防備，他屆時以靈飛妙音簫足以化解。
至於天魔劍，相信以聖姑的手段足以抵禦，何況司空玄若是相信他的指點，明日聖姑幾乎是勝券在握了。
周清心知，他若是主動現身，變作魔影，可能會露出破綻，僅以魔音，夾雜迷神大法的誘惑之能，露出破綻的可能性就小了許多，何況他說完劍術破綻之後，便徹底收斂氣息。
反而顯得高深莫測，讓司空玄更加相信。
…
…
周清悄悄溜出龍宮，心情一暢，這次成功潛入，也說明他千幻的變化，著實厲害。只要不遇到擺渡人、九葬這些傢伙，自是無往不利。
「千幻始終是景陽所留下，肯定有我意想不到的特性存在，此番回去之後，當花費部分精力在千幻的重新洗鍊上，徹底彌補這個破綻。」周清意識到千幻的變化妙用之後，對這門神通更加上心。
他修煉的攻伐神通足夠用了，似這類變化之道，當有奇效。
周清出來之後，與聖姑她們匯合。
「怎麼樣？」聖姑關切問道。
周清笑了笑：「幸不辱命。」
他隨即屏退眾妖，留下聖姑單獨詳細指點。
聖姑：「沒想到我這劍術，居然還有這些破綻存在。」
周清洒然一笑：「玄絳道友，你這是著相了。」
聖姑一奇：「為何？我看你指點的分毫不錯，我屆時雖然可以憑此設下陷阱，這些破綻也是實際存在的。」
周清：「不錯，這些破綻真實存在，可是鬥劍之時，一切如電光石火，要想把握住破綻何其困難？若是我親自出手，自然能抓住這些破綻，可是其他元嬰中期的強者，即使知曉，又能如何？」
聖姑細細思索，恍然道：「確然如此，但沒你提醒，別說司空玄，即使我也想不到這一層。」
這是一葉障目。
司空玄若是能在短時間內，想明白這一點，也不會懷疑到周清這個尊上是假冒的，而是會以為古魔沒考慮到他根本做不到這些。
其實也不是做不到，須得在聖姑出現破綻前，提前準備好，如此一來，自不會錯過良機。
周清：「其實神通劍術，大抵如此。其精妙，在乎如何運用。未必要將劍招使全，只要能擊敗敵人，縱使使到一半，就換成另一招又如何？世間本無不破的神通劍術，唯有隨機應變的使用者。」
聖姑：「這道理確實簡單明了，可是不主動捅破這一層，反而叫人意想不到。」
大道至繁至簡，有時候道理很簡單，只需要捅破一層窗戶紙即可。
聖姑並非不聰慧，只是從未想過可以如此做。
因為她沒有當凡人的經歷，自修煉以來，仗著玄蛇族底蘊和自身法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也能跑。
沒有受過凡人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薰陶。
說到底是沒有弱者心態。
周清自凡人一路摸爬滾打過來，而且受過前世信息大爆炸，見識即使絕世大妖也比不了。
譬如，宇宙大爆炸這種概念，在絕世大妖的腦海里都是沒有的。
甚至以化神的強大，也難以想到宇宙是如何浩瀚，根本不在一個概念里。
因此周清遭遇心魔時，直接觀想宇宙爆炸的場景，心魔直接就潰散了。
…
…
夜幕散去，日出東方。
無窮無盡的金光鋪在海面上，絢爛美妙。
周清和龍君很有默契的沒設下昨日的擂台，將海天留作聖姑和司空玄戰場。
司空玄本來自認為實力不如聖姑，可是有天魔琴、天魔劍在手，加上昨夜尊上的指點，他已信心十足。
擊敗一個元嬰中期里的頂尖強者，對他的信心無疑是一個巨大提升，說不定此戰之後，他能觸摸到元嬰後期的門檻，有朝一日，踏入南荒、南海的頂級強者之列。
他要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成為魔中之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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