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莫清曉恢復意識的時候，全身已經提不上一點力氣了，她異常恍惚地睜開了眼睛。

如果沒有記錯，她已經掉下了神女墓中的深淵，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而這個地方……明亮寬敞的屋子、古色古香的精緻紗帳，還有紅木的床柱。

她猛地一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清曉費儘力氣撐起了身體，可還沒下床就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整個小几都被撞翻了。

傷口被撞得重新裂開，莫清曉咬緊了牙，後背的劇痛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醒了！長老！她醒了！」

門被倉促地推開，幾個侍女看到摔在地上的莫清曉，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她扶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莫清曉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侍女。

侍女只將她扶上了床，一句話也沒有回。

莫清曉突然想到了跟著她跳下的阿晉，她揪住了一個侍女，「阿晉……阿晉呢？！那個孩子呢？！說話啊！」

這時候，門口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緩緩邁步進來，他一身的長袍仙風道骨。

進了門，老者揮揮手，「去看看葯好了沒？」

幾個侍女連忙退下。

莫清曉警覺地看向這個老者，可下意識卻想到了在清蘭寺見過的天風長老。

「請問前輩是……」莫清曉蹙著眉看過去。

「老夫知道姑娘剛剛醒，很多事都想要問個清楚。」說著，老者緩緩坐在了屏風旁的太師椅上。

「老夫天玄，一個快要作古的老頑固罷了。」他搖頭一笑。

「我們一行人收到密信趕去浮羅雪山，沒想到去晚一步，撤退途中見到姑娘滑落山崖，就救下了姑娘。」

莫清曉根本來不及考慮其他，她急聲問道：「那個孩子呢？！」

天玄長老輕笑道：「姑娘別擔心，那孩子沒事，只是因為太累睡著了。」

莫清曉蹙著眉頭，「我要親眼看到阿晉。」

天玄長老只好喊來了侍女，讓侍女扶著莫清曉去了另一個屋子。

進了屋，莫清曉立刻看到了床上靜靜躺著的赫連晉，只是他臉色蒼白，看起來虛弱得很。

「他怎麼了？怎麼會這樣？」莫清曉坐在了床沿，目光狐疑地落在赫連晉的手心，那裡用紗布厚厚地包了起來。

天玄長老屏退了侍女，「姑娘能夠醒來，多虧了這孩子。」

莫清曉更加不解了，她輕輕握住赫連晉的手掌，急聲問道：「阿晉他到底是怎麼了？！」

天玄長老只好是說了，「你之所以能渡過難關，是靠了他的血，只是他身體虛弱又失血過多，所以還沒醒。」

莫清曉詫異地看著天玄長老，「你說什麼？他的血？」

天玄長老點頭，「關於這件事……老夫也很詫異，畢竟人血救人這樣的事情也只有書中有過依稀的記載，只是……沒想到他的血真的能起作用。」

莫清曉突然想到了阿晉的身份，她蹙著眉握牢了阿晉的手。

阿晉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睡著。

莫清曉將手指輕輕放在他的手腕，感覺到他略虛弱的脈象，好在還是平穩的。

看過了赫連晉，莫清曉總算是放下心，她被扶回了先前的屋子，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葯碗，她垂下了眼帘。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浮羅雪山？」莫清曉沒有碰葯碗，只是在心裡梳理著。

一個不太肯定的答案浮上腦海，她怔了一瞬，「難道……你是東陵人？」

天玄長老倒是沒想到她能想到這一層，「的確，這裡是東陵的地界。」

莫清曉緊張地握起了拳，可她也沒有辦法，現在她連普通人也打不過，「你們想怎麼樣？」

天玄長老緩緩道：「姑娘不用害怕，留在這裡好好養傷即可。」

「這裡是哪裡？我不能留下，我得回去。」莫清曉急促地撐著桌子站起來。

「救命之恩我一定不會忘記，只是我得家人還在找我，我一定要趕回去。」

天玄長老輕嘆了一聲，「莫姑娘，你現在還不能離開。」

莫清曉戒備地看著天玄長老，看來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沉默了片刻，莫清曉沉聲道：「你想殺我？」

天玄長老搖搖頭，「如果真想殺你，就不會救活你。」

「那你想用我去威脅南昭？」莫清曉只能這麼猜想。

天玄長老再次搖了搖頭，「東陵和南昭的恩怨已經糾纏了那麼多年，又怎麼能把這場無妄之災推到你一個女娃娃頭上？」

莫清曉蹙緊了眉，不知道這天玄長老的意思，「還請長老直言。」

天玄長老溫和地看了眼莫清曉，「莫姑娘先坐下吧，目前你不能太過勞累。」

莫清曉抿住了唇，她現在要殺出去也不可能，要逃更不可能，她只好坐下。

天玄長老指了指她手邊的葯碗，「趁熱喝了吧，否則不等東陵對你下手，你自己也撐不下去的。」

莫清曉神情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這碗葯，她現在被困在東陵，沒辦法送出消息，甚至連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

當她抱著必死的心掉下深淵，她早就捨棄了所有的希望，現在她還活著，這是上天給她的第二個機會。

她得想辦法努力活下去。

喝了葯，莫清曉看著天玄長老，「不知道長老想要怎麼發落我。」

天玄長老看向她的目光透了絲複雜，沉默了良久，「知道你的身份后老夫也很為難，說實話能夠最快地解決麻煩，無非是殺了你，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對徹兒也不公平。」

聽到了慕容徹，莫清曉手心一緊，急聲問道：「他還不知道是么？」

天玄長老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頭已經吵吵嚷嚷起來。

「大哥！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要是再晚一步……北均可就拱手讓人了！」

「是啊！慕容徹他不在了，我們還在，得到北均花費了我們多少心血！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在這個關頭，他慕容徹不顧族人害死了他自己，難道要我們也跟著遭殃？」

……

吵吵嚷嚷的聲音中，莫清曉腦子裡轟的一聲，什麼？！慕容徹他……他死了？天玄長老輕輕按住了莫清曉的肩，低聲道：「他沒有死，莫姑娘，這就是徹兒的選擇，他放棄手裡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