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莫清曉撿起了腳邊的一片竹葉,那上面沾了一滴血跡,是剛剛沾染上的!
莫清曉手指微顫,「他受傷了!」
夜天邪本來不想說的,他早就看出來了,慕容徹的手腕是受了傷,恐怕還沒來得及好好包紮。
「丫頭,不過一點小傷而已,他有隨行軍醫,不會有事的,最要命的是馬車裡那位。」
莫清曉握著樹葉,忍住了心底翻湧的難受。
或許摻雜了感情后,人心都是脆弱的。
曾經的她,冷硬如刀,只要不斷地完成任務就好,不用去管其他。
可現在,她的心早已經有了軟肋,裝進了太多柔軟的感情。
因為有感情,所以脆弱,但又因為有了在乎,所以更加堅毅。
莫清曉收拾好了情緒,雖然臉色勉強,但還是回眸輕輕一笑,「我沒事了,走吧。」
她有接受最壞結果的打算,但她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馬車重新上了路,一路雖然顛簸但卻十分順利。
直到被人攔在了沁河下游的一座古橋上。
一身紅衣的女子騎在馬上,氣勢卓然,提著劍攔住了馬車,「我知道是你們。」
夜天邪不耐煩地掀開了車簾,「又是你這個女娃娃,一個犟得要命的就算了,又來一個,還能不能行了!」
紅衣女子騎著馬到了馬車前面,怒聲道:「把我深哥哥還給我!不然你們別想過去!」
夜天邪抱著手臂坐在馬車上,抬頭瞥了眼這個紅衣女子,「好啊,我就不過去,我就坐在這裡等著你家深哥哥經脈盡斷最後一口氣也沒了。」
紅衣女子大驚失色,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你胡說什麼!還是說……是不是深哥哥出事了!你這老頭!」
紅衣女子的劍還沒來得及刺過去,莫清曉掀開了車簾。
莫清曉是知道這個紅衣女子的,她見過這個紅衣女子兩回了。
她急聲問道:「姑娘,你知道怎麼救他的對么?」
紅衣女子這下子是看到馬車裡一襲白衣躺著的黎深了,她連劍都沒拿穩,臉色大變,「他出事了……他出事了!你放開他!」
莫清曉被一把揪下了馬車,要不是夜天邪扶了一把,莫清曉差點撞在石柱上。
夜天邪倒吸了一口氣。
莫清曉顧不得這些,她急切地看著紅衣女子,「你快救一救他!」
紅衣女子瞪了眼莫清曉,「要救他?好啊,除非你徹底消失了,不然他醒過來還是要為了你送命!」
莫清曉攥緊了手心,對黎深,她只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他。」
紅衣女子抬手就要衝著莫清曉去,「哪來那麼多對不起,是他腦子進水,早知道最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管他南昭管他天下管他什麼聖女!你怎麼不去死!」
莫清曉蹙緊了眉,「如果我死了一切就都解決了,那我就是死也不眨一下眼睛。」
這時候,車簾內的黎深微微睜開了眼睛,輕微的悶哼卻讓莫清曉察覺到了動靜。
「黎深!」莫清曉推開紅衣女子爬上了車。
黎深撐不起身體,但依舊是溫淺一笑,彷彿一切都在他溫和的笑意中風輕雲淡。
「曉曉,別怕,我不會死。」
莫清曉重重點頭,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你不能死。」
黎深忍住了喉中的血腥味,含笑點頭,「我是你師父,總要看著你過好才能放心,你不要難過,也別怕,會沒事的。」
莫清曉急急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黎深艱難地抬起手,聲音也低了,「曉曉,如果最初的最初,我沒有擬下那份遺詔,也許你會過得更輕鬆……」
莫清曉低下頭,在他耳邊說道:「不,我不怨你,如果你真的覺得欠了我,就好好活著,為你自己活著,師父,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師父。」
黎深清淺一笑,闔上了眸子,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紅衣女子哼了一聲,扯上了車簾,「你們趕緊離開,我帶他走。」
夜天邪喊道:「你這女娃娃,也太絕情了吧,我們好歹是不遠千里送了人來,就在這兒趕人了?」
紅衣女子抓著車夫就往旁扔,回頭道:「這裡已經接近南昭族人控制的地盤了,你們要是想去當祭品,儘管往前走。」
看紅衣女子要走,莫清曉喊住了她,「姑娘,他會沒事么?」
「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我可不想在祭品坑裡看到你的屍體。」
說完,馬車絕塵而去。
夜天邪跺著腳,沖著隨從罵道:「沒點眼力勁兒!快去找馬車來!你讓你家主子站這裡吃沙子?」
隨從一臉委屈,連忙去喊人。
一盞茶的時候,總算是趕來了一輛馬車。
而此時,莫清曉正坐在橋上的欄杆上,低頭看著河水,凝神不語。
她跳下了欄杆,一步步走到了河畔。
對水的恐懼猶如本能的反應,頓時讓她全身繃緊,莫清曉狠狠一咬牙,光著腳踩進了水裡。
她現在沒有退路了,也不能再過多的依靠什麼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成為別人的負擔。
她不希望自己還有致命弱點。
一旁的夜天邪看著天呼了一口氣,看不出神色,只是敲著欄杆的手指有些無奈。
離開的時候,夕陽西落,大片絢爛的雲彩鋪滿了天際。
莫清曉漠然回眸,被這樣的景色震撼了。
夜天邪笑眯眯地看著遠處的晚霞,「好看不?很多震撼的美景都是在荒無人煙的荒漠之地。」
晚霞的勾勒下,莫清曉精緻的側臉渡上光亮,如她堅韌的目光,絢爛而篤定。
馬車上逆著晚霞而走的,等到進了最近的城池,已經深夜了。
夜天邪也不是太肯定這地方的歸屬,差了個手下去打探消息。
可沒一會兒,這手下就被一群人堵在客棧門口了。
夜天邪一拍桌面,「幾個意思?我夜天邪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堵過門呢!」
外頭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夜前輩路過西嶽,我怎麼能不來拜會?」
身著煙青色錦服的男人手裡隨意地握著把摺扇,慢悠悠踱步進了門。
他對著夜天邪略微一拱手,眼睛卻是直直地看著窗邊的莫清曉,一雙眼睛似是含笑,「曉曉都和我生分了,真是教讓人傷心吶。」
莫清曉驚愕地抬眸,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會碰到容均!
「容均?你怎麼會在這兒?」
還真是一別多日,很久沒見了,看到容均總會覺得格外輕鬆,莫清曉遇到故人的心情總算是壓過了其他雜念。
容均按著桌面一個漂亮地側翻就穩穩落在莫清曉的面前,他刷的打開摺扇,緩緩扇起了扇子,極淺極淡的花香慢慢瀰漫開。「曉曉,我可是夜觀星象算到你今晚會來,這才趕到了這裡,還帶了你愛吃的飯菜……」容均笑眯眯地彎起一雙桃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