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樓坐到了靠近傍晚的時候，莫清曉斜倚在窗口，耐心地等著。

突然，門口一陣急促而凌亂的馬蹄聲，店小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可當他看到他認識的品級最高的舵主恭敬地對著最前面的男人行禮時。店小二震驚地張大了嘴。

這來人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莫清曉聽到了聲音，緩緩往門外走去，當她看到一身藍衣急切下馬的男人，莫清曉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眼前這個藍衣男人眉眼清俊而溫和，哪裡還有半點當初那個銀面護法的樣子？

雖說是莫清允騙了她，可她還是覺得心底有暖意，在山裡的時候，莫清允遠遠趕來，陪著她玩鬧嬉笑，真的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哥哥，寵著自己的妹妹。

儘管她是一個闖進這個世界的人，可她一直以來最渴望的就是親情。

看著一臉急切和擔憂的莫清允，莫清曉總算是笑了，「哥哥，我餓了。」

一旁陪著的幾個舵主和茶樓里的下人都驚住了。

這個面容俊俏但一進門就霸氣十足的小公子居然是門主的弟弟！

莫清允看到莫清曉，又擔心又急切，將她扯到面前確認了好幾遍，確定她沒事才放心。

一旁的店小二已經冷汗如雨了，他剛剛大概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他居然想拔刀，居然想和這小公子動手？！

莫清曉抱著小白，像個普通的孩子一般抬起清亮的眸子，完全無害的模樣讓莫清允疼惜地將她攬在懷裡。

「曉曉，哥哥找了你很久。」

莫清曉看到一旁的小人都目瞪口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現在可是一身男裝，這麼一來，她哥哥這個信任門主的威嚴都瞬間蒸發了。

「哥，這些人……」

莫清允這才反應過來，可他眼底卻是深深的擔憂，「曉曉不喜歡見到這些人？好……」

瞬間一旁的人都齊刷刷跪下，「門主饒命！」

莫清曉一臉黑線，她怎麼好像瞬間就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扯了扯莫清允的衣袖，莫清曉清靈一笑，「哥，你讓他們先退下，我是真的餓了嘛。」

莫清允點點頭，沒有半點意見，笑道：「曉曉開心就好。」

一刻鐘后，莫清曉站在廚房門口有點覺得恍然如夢。

裡面站著的莫清允捲起了衣袖，俊朗的面容儘管面對著的是柴米油鹽也還是絲毫不為所動，完全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

莫清曉又感動，又……無奈，她拍了拍額頭，「哥……我其實也沒有那麼餓……」

外面膽戰心驚的店小二都要哭了，「門主大人，要糊了……」

莫清曉的動作更快，一碗水潑了進去，然後順勢接過了莫清允手裡的鏟子，她回眸一笑，「哥，我做給你吃。」

莫清允皺著眉，「曉曉，是哥哥沒用……」

莫清曉一顆白菜扔給了莫清允，「哥，洗乾淨！」

門外的店小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他眼裡天神一樣的門主大人就這樣抱著白菜去洗了？！

一頓飯總算在莫清曉的拯救下有點模樣了。

看著一桌子的菜，莫清允再次嘆氣，「曉曉，是哥哥對不起你，當初是哥哥……」

莫清曉甩手就把裝滿了米飯的碗丟了過去，看到莫清允手忙腳亂地接住，她才撇著嘴走到莫清允的面前，「這也對不起我，那也對不起我，那我是有多可憐？」

莫清允看著洒脫率性的莫清曉，倏地一笑，「曉曉，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

莫清曉端著飯碗坐下，義正言辭地開了口，「我當然要活著，不僅要找到哥哥，還要找到爹娘。」

莫清允眉頭微蹙，卻很快舒展開，「我們會一家團聚的，一定會的。」

吃完飯，莫清曉也得知了鬼門近日的動靜。

隨後，莫清曉還是開口問了一直想問的事情。

「瞞著我的事情，還是不能告訴我么？」

莫清允低眉，替她倒了一杯茶，「曉曉，再給哥哥半個月的時間，一切都會解決的，到時候我們去接爹娘，離開這裡，一世隱居。」

莫清曉抬眸望著莫清允，看到他眼底的堅毅，莫清曉一陣心疼，她知道，如果不是為了莫家，她的哥哥不需要隱姓埋名潛入鬼門。

甚至他歷經酷刑才能夠進入鬼門，多年隱忍蟄伏是何等痛楚。

「哥，我也是莫家人，我也能為莫家犧牲……」

莫清允按住了莫清曉的肩，「曉曉，我們所有人最虧欠的……就是你，哥哥只想你能夠離開，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永遠不被人打擾不被人傷害。」

莫清曉眼眶一澀，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扁著嘴故作天真，「好，我有哥哥了，我才不怕，反正有哥哥保護我啊。」

莫清允被她逗笑了，可隨後他遲疑了一瞬，問道：「你師父前些日子從沁河給我送了信，你怎麼會在京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莫清曉想到前陣子的事情，她目光複雜地低下了頭。

這一段時光對她來說很是恍惚。

陰差陽錯，她和慕容徹竟然相互折磨了這麼久，那些恨他的感覺好像還記得，那個陰冷而霸道的男人比初識他的時候更加陰鶩和冷厲。

可是，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會發瘋他會崩潰。

如果是她，她會比慕容徹更加瘋狂。

她愛他，如果沒有那樣的恨，她甚至都體會不到她居然是這樣愛他。

愛一個人總是卑微的，總是彷徨的，害怕失去想要佔有。

她輕輕勾起了唇，幸好，她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想起了所有。

她不要一輩子的後悔，也不要失去這種會笑會痛會喜悅會難過的感覺。

「曉曉？」莫清允看她緊鎖眉頭時而發獃時而輕笑，試探地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莫清曉回過了神。

想到黎深，莫清曉斂下了情緒，凝重地看著莫清允，「師父他的確是離開了，但我想儘快找到他，他的身體不好。」

莫清允點點頭，「過些日子我會去沁河一趟，幫他辦一件事。」

莫清曉睜大了眼睛，擔心地急聲道：「哥……」

莫清允笑著點頭，「我帶你回鬼門，以後再沒有人敢欺負我妹妹，等我回來就帶著你去接爹娘，好么？」

莫清曉總覺得心裡一陣陣細微的沉悶，她總覺得莫清允是瞞了她什麼大事。如果真的這麼簡單這麼風輕雲淡，那她爹娘就不會窮盡一生漂泊在外，也不會需要她的哥哥在鬼門隱忍十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