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公主眼眸一亮，「你真的肯？」

莫清曉暗暗一嘆，這叫什麼事啊？不過這個樣子的華陽公主看起來順眼多了。

看她要轉身，華陽公主連忙伸手拿過那花盆，「我幫你拿！」

莫清曉看著走在前面步步生風的華陽公主，就像個被誇了以後暗暗開心的孩子一樣。

她輕輕一笑。

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等等我。」

莫清曉擰著眉扭頭，居然看見季子淵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你來幹什麼？我不會回去的。」莫清曉說完轉身就要走。

季子淵再次攔住她，「你誤會了！我不是抓你回去的……」他輕咳了一聲，嚴肅地說道：「皇上派我盯著你。」

「無聊。」莫清曉說完就要走。

「真的啊，你看。」季子淵拿出了清絕簫。

莫清曉眉一蹙，「什麼意思？」

「這東西不能用，皇上讓你解決了，不然皇上不收。」季子淵一頭冷汗，這借口真的還可以更牽強點嗎？

「他自己去找天劍山莊去好了，管我什麼事，我也不要。」莫清曉看也不看季子淵。

「我的姑奶奶啊，這麼和你說吧，天劍山莊現在忙得很，再說，這簫他們管不了。」

莫清曉無語地白了眼季子淵，「那你去想辦法，跟著我有什麼用？」

「皇命難違，我也沒辦法不是，這清絕簫不解決了，我只好跟著莫大小姐了。」季子淵看她走快就走快，她停他就停。

莫清曉反手就是一掌，「季子淵你有完沒完！」

季子淵一躲，欲哭無淚，有完沒完這是他能決定的嗎？！

「那我和你說另外一件事。」

莫清曉扭過頭，「沒有興趣聽。」

「和華陽公主有關的。」

「那又怎麼樣。」莫清曉繼續往前走。

「你就不好奇華陽公主的事？」季子淵攔住了莫清曉。

莫清曉看著他，「你究竟什麼意思？」

「有件事，華陽公主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你都要走了，就當看笑話吧。」

季子淵一封書信塞到了莫清曉手心。

莫清曉擰著眉，還是打開了。

看完了，她神色微變，「聖醫宗要宣告天下退親？」

雖然她不知道聖醫宗和華陽公主的婚約，可是她也知道這個時代被退親那是天大的沒臉，更別說是宣告天下了。

季子淵嘆了一聲，低聲道：「何止是退親，太皇太后你知道的吧？已經和仇邑族的使者通過氣了，打算把華陽公主嫁給仇邑族那個五十多歲的可汗。」

莫清曉眉一蹙，「慕容徹不插手？」

「皇上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是你也知道，女子的婚事都是族中長輩做主，一旦太皇太後背著皇上定下親事，這可就是無力回天了。」

季子淵再次嘆息。

莫清曉懷疑地看著他，「這不會是他編出來再派你來糊弄我的事吧？」

季子淵滿臉憋屈，「天地良心！臣乃忠良之後啊！」

莫清曉白了他一眼，「那華陽公主私自出宮又有什麼關係？」

季子淵繼續說道：「這可是族中大忌，太皇太后要是拿住公主的把柄就更能控制她了唄，華陽公主已經無父無母，還不是被太皇太后捏在手心？」

莫清曉把信往季子淵手裡一塞，推著季子淵就往前走。

季子淵完全沒做好準備，「放手啊……放手……」

馬車裡，華陽公主跳下，看到了季子淵，「季子淵？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皇兄要抓人？我去和皇兄理論！」

季子淵欲哭無淚，他差不多算是被莫清曉一腳踹過來了，還談什麼抓人？！

莫清曉攔住了華陽公主，然後對季子淵道：「把剛剛的事說清楚。」

季子淵大驚失色，這莫清曉沒有瘋吧，直接對著華陽公主說，這是直接點炸藥啊！

華陽公主也神色微變，「發生什麼事了？」

季子淵下意識就要藏起信。

莫清曉一把奪過信，「躲躲藏藏有什麼用？這樣的事躲是躲不過去的，難道你還能在事情發生前平了聖醫宗？」

別說來不及了，聖醫宗和天劍山莊差不多，都是遊離於國家之外的組織。

華陽公主聽到聖醫宗，臉色一變，腳步也不穩了，「是不是……是不是聖醫宗來消息了！」

莫清曉將信遞給華陽公主，「仔細地看完，不許發脾氣。」

季子淵真是想找個鍋蓋先頂著，就華陽公主這脾氣，現在拿著刀去砍人都不誇張啊。

沒想到華陽公主看完後面無表情，一點一點把信揉成團，然後轉身上了馬車。

季子淵滿臉錯愕，這是個什麼情況？

莫清曉拍了掌呆愣在原地的季子淵，「發什麼呆，捨不得走就現在回去。」

說著，莫清曉也跳上了馬車。

馬車裡只有華陽公主一個人，抱著個花盆，異常的安靜，像是換了個人。

「這花盆裝的都是劇毒。」莫清曉在她對面坐下。

華陽公主依然抱著花盆，沒一點嫌棄，她沒有抬頭，咬著唇，「有什麼關係呢，過不了幾天我就是全天下的笑話了。」

「上次喝醉就為了這個人？」莫清曉還記得那一次在屋頂上和華陽公主一道喝醉的事。

華陽公主自嘲一笑，然後看著眼前的花盆。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要嫁進聖醫宗，我住在別宮的時候，連傷寒葯都是聖醫宗送來的。」

「整個皇宮的人都說我是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人，他說他不介意。」

「為了給他送生辰禮，我學刺繡，十個手指全扎破了。」

「我學彈琴，可我不會，學不會有什麼辦法。」

「我討厭陳蓮兒，討厭那樣的大家閨秀。」

「其實我只是沒辦法和她們一樣琴棋書畫都會。」

「上一次，他寫信來，說是要為一個女人負責，還答應了她正室的位份，說是不想委屈我做二房。」

莫清曉默默地從一旁拿出一個酒罈。

華陽公主捏著花盆的邊緣，「你不笑話我嗎？多好的機會。」莫清曉垂著眼帘，淡淡道：「沒什麼好笑話的，這世上，沒有女孩子不想活成被人保護、囂張放肆的樣子，很多女孩都想要有人無條件地保護自己，可大部分的女孩最後都把自己活成了那個應該保護她的人

。」

華陽公主接過酒罈，喝了一大口，「我知道，那個老太婆想把我嫁給一個老頭，說不定還想交換條件用來對付我皇兄。」

「你皇兄不會放手不管你的。」莫清曉蹙起了眉，這種事的確很噁心人。

華陽公主又喝了一大口，「慕容氏的規矩就是女子婚事由長定，皇兄如果想要插手我的婚事，只能提前動用兵力，這樣，那老太婆就得逞了！」

先被聖醫宗在全天下侮辱，再低聲下氣和什麼仇邑族可汗結親，這種奇恥大辱就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受不了吧，莫清曉看了眼對面的華陽公主。

她也以為華陽公主會爆發，沒想到華陽公主就那樣安靜地坐著。

其實不管華陽公主有多兇悍，也是個女孩子。莫清曉神色鄭重地對華陽公主開口道：「坐以待斃實在是太慫了，先去一趟聖醫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