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殿內，坐著的柳楚楚聽到了窗子的異響，起身去了窗邊。

打開窗，一隻通體漆黑的信鴿立在了窗台上。

她眼眸一亮，急急忙忙地從信鴿腿上拆下了綁著的紙箋。

看完了這張紙她遲疑了片刻，隨即立刻用燭台燒了個乾淨。

「紅綢！」

門很快被推開，紅綢走進了屋，「小姐，奴婢在。」

柳楚楚吩咐道：「去把榕樹下埋著的藥罐拿來。」

紅綢嚇了一大跳，急忙勸道：「小姐不行啊！上次小姐吃了那葯，要不是皇上帶小姐去豐城明家，小姐差點就……就沒命了！」

柳楚楚狠狠看了她一眼，「紅綢，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敢違背我的話？況且……這是主上的意思。」

紅綢跪了下來，勸道：「小姐！皇上待小姐那麼好，只要小姐咬死不說，皇上永遠不會知道小姐的身份，以後小姐一定可以留在宮裡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為什麼還要為別人賣命？」

柳楚楚站起來，看了眼紅綢，冷笑道：「你懂什麼？如果沒有主上，我怎麼在宮裡立足，我怎麼讓皇上以後獨寵我？」

按著桌面，柳楚楚陰沉一笑，「我在他身邊呆了八年，我想要的不僅僅是他這樣疏離的好！我要的是他這個人，是他給我的名分！」

「小姐！可是如果被發現，皇上不會饒過小姐的……」

啪得一聲，紅綢捂著臉不敢再說。

柳楚楚目光陰狠地彎下了腰，捏起紅綢的下巴，「如果有一天皇上知道了，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你背叛了我。」

紅綢全身一個哆嗦，「小姐……」

柳楚楚勾起了唇角，「那我會砍掉你的手腳做成人彘，日日喂毒，養成最毒的人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紅綢顫抖地抬起了頭，「小姐，奴婢不會背叛你，不會背叛……」

柳楚楚放開了她，「去拿葯吧，要儘快。」

夜色濃厚，御書房內燈火通明。

慕容徹看著稟報消息的季子淵，「那個太監招了？」

季子淵嘿嘿一笑，「皇上都賞他一丈紅了，他還敢嘴硬？不過也確實蠻硬的，打到脫了形才肯開口，已經按照線索追下去了，要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了。」

慕容徹點點頭，「朕只想儘早看到結果。」

季子淵也是如釋重負，「誰說不是啊，太后可是兇悍的很，臣沒有結果也不敢去找虐啊！」

慕容徹輕輕一笑，眉宇間也舒展了，「也該用這事壓壓她的氣焰。」

季子淵一噎，他看皇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和諧，他什麼時候看過皇上有這樣舒緩溫和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莫太后？

季子淵連忙在腦子裡剎了車，這不可想象不可描述！

想到了莫清曉怒氣沖沖的模樣，季子淵提醒道：「皇上，太后看起來氣焰不僅沒壓住，還生出了更大的怨氣，皇上……要不然還是給太后通個氣吧？」

慕容徹瞥了他一眼，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怎麼，被她趕出來了？」

季子淵訕笑不止，「太后這樣了，那莫家虎符的事情要不要換個人辦？」

慕容徹斂起了笑，「不，這件事只能交給她。」

季子淵皺起了眉，「皇上，讓太後去會不會太草率了？」

慕容徹抬眸，淡淡道：「她是整個莫家最合適的人選，除非，你能把莫正源的兒子給朕找到。」

季子淵嘆了一聲，「莫正源也真是命背，兒子被逼走，女兒差點被養廢，家裡也烏煙瘴氣。」

慕容徹凝神望著眼前的筆架，「莫正源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精心安排的事情到了十幾年後還是沒有太多的破綻，莫家的亂象，是幌子。」

季子淵一愣，「皇上也相信那個傳聞？莫正源其實沒死？」

慕容徹珉起了唇，片刻后道：「恐怕找到莫家虎符才有答案。」

「不好了！不好了！」

門外突兀的喊聲讓季子淵一頓。

慕容徹厲聲道：「何事？」

萬福急匆匆回稟，「皇上！柳姑娘犯病了！情況危急啊！現在太醫都趕過去了，可是柳姑娘瞧著……瞧著不太好！」

慕容徹蹙眉站起，「擺駕蘅蕪殿！」

後面跟著的季子淵重重拍了拍額頭，「怎麼什麼事都擠在一塊兒了！」

但想到柳家和皇上的過往淵源，還真是沒辦法不這麼做……

季子淵甩掉了思緒，疾步跟了上去。

蘅蕪殿內，太醫們急得團團轉。

「吳太醫！您給說句話啊！」

「常太醫，您不是今天早上還來請過平安脈嗎？」

「哎喲！都什麼時候了！就別再爭了！」

「可這病實在是……」

「皇上駕到！」

尖利的通報聲音讓一群太醫背後直冒冷汗。

這床上躺著的主可是皇上交代過太醫院的，決不能出閃失啊！可現在這閃失大了去了……

慕容徹走進來的時候一群太醫紛紛跪倒。

「到底怎麼回事？！」慕容徹沉聲對著地上的一群太醫。

「臣等實在是診不出這病……」

「廢物！」慕容徹眸光冷了一分。

這時候裡面的紅綢哽咽著走了出來，跪在了地上，「皇上，小姐當年被人日夜喂毒，這些毒都是進了骨子裡的，只要發作，就會……就會有性命之憂……」

慕容徹邁步而入。

屏風后的床榻上，纖瘦的女子臉色蒼白，只剩一口氣吊著。

柳楚楚抬了抬手指，虛弱得動彈不得，「皇上，楚楚……楚楚又給你添麻煩了……」

「胡說什麼，朕不會讓你有事。」慕容徹轉身對太醫道：「還不開藥？！」

柳楚楚拉住了慕容徹的衣袖，「別……皇上……楚楚知道的，楚楚的病藥石難醫，一旦毒發，恐怕……恐怕……」

她頭一側，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紅綢嚇得連忙撲了過去，「小姐！小姐！你不要死！」

太醫們一個個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紅綢哭喊道：「皇上！求求皇上了！救救小姐吧！」

柳楚楚搖頭，艱難地開口：「別，別為了我……那一次毒發，皇上不惜為了楚楚踏平了明家，和聖醫宗結仇……楚楚心裡難受……」

明家……慕容徹擰起了眉，「朕不會讓你死。」

說著，慕容徹吩咐道：「季子淵，備車馬，即刻……」

紅綢抱著柳楚楚，鬆了一口氣，這毒是沒有解藥的，如果不去聖醫宗的門人那裡，小姐必死無疑。

柳楚楚攥著衣袖揚起了唇，她就知道，慕容徹是不會讓她死的，她柳家嫡女的身份能讓她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那個莫清曉，柳楚楚心裡嗤笑，或許她太看得起這個女人了，這個女人還不配和她相提並論。出宮的馬車很快備好，然而這時候，慎刑司的大門也被太皇太后的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