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曉曾經接過的任務無數,早就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她回以一個恰到好處的笑意,抓過了惠娘還在遊走的手,「再吊爺的胃口,爺可就真的餓了。」
惠娘嬌笑著收回了手,嬌嗔道:「奴家可是好意,這才親自來接公子。」
莫清曉全無半點怯意,跟著她邁步而入。
惠娘引著莫清曉進了一間包間,嬌笑連連,「公子可要先陪奴家喝茶,不然奴家要是生氣的話,什麼事情也想不起來。」
莫清曉斜斜一笑,勾起了她的下巴,「要是這茶當真比你還要合爺的胃口,管他今日什麼事情。」
惠娘以手撐住了桌面,笑著倒了兩杯茶,「公子果然爽快。」
莫清曉也不催促,泰然自若地坐著,端起茶盞就品起了茶,「上好的龍井,還是雨前採摘的珍品,惠娘破費了。」
惠娘眼前一亮,讚歎道:「公子好眼光。」
望著莫清曉不急不緩不驕不躁的態度,惠娘是當真心服了,坐直了身子淺笑道:「容神醫本是要留在京都幾日的,不過……今早趕回了西嶽。」
莫清曉微微頷首等著她的下文。
惠娘掩口一笑,「容神醫臨走前留下了一樣東西,讓奴家交給公子。」
莫清曉就猜到這個惠娘手裡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微微挑眉,「有勞惠娘了。」
惠娘見她伸手,將那木匣往回一抽,嬌笑道:「再陪奴家下盤棋可好?」
「佳人有約怎敢不赴?」
莫清曉自然是樂意奉陪的,那白蓮花愛在床上躺多久她可不在乎。
等到回宮,已經是靠近傍晚了。
莫清曉掂了掂手裡的木匣,「走,去蘅蕪殿。」
連翹想到自家主子一直以來的舉止,跟著莫清曉久了也自在了許多。
甚至看莫清曉也越看越順眼,哪裡還有剛開始的畏懼。
她低聲道:「娘娘,皇上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和娘娘翻臉,這個女人留不得!」
莫清曉好奇地瞥了眼連翹,「哦?」
連翹以為自家主子不明白,急聲道:「娘娘現在又要防著那幾個太妃,轉眼間又惹了這麼位主,以後豈不是前有狼後有虎。」
莫清曉心情大好,拍了拍連翹的肩,她都沒想到這個丫頭這麼快就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事情了。
她煞有其事地皺眉,一臉凝重地說道:「嗯,你說的很有道理,要不,趁還來得及把這藥引換成砒霜?」
連翹一怔,「啊?現在?」
莫清曉噗嗤一聲笑了。
連翹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太後娘娘這是拿自己開玩笑呢!
「娘娘!」
莫清曉彎著唇角拐過了迴廊的拐角處,沒想到迎面就撞見了慕容徹。
慕容徹見莫清曉又是一身男裝打扮,沉聲道:「回來了?」
莫清曉目光一轉,頭也沒抬道:「不用費心,我這就去蘅蕪殿。」
一旁的季子淵裝作在看風景的樣子,可聽到莫清曉這麼不給慕容徹面子,一下子嗆得咳嗽起來。
莫清曉頭一轉,「連翹,走。」
季子淵咳了大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對上慕容徹冷如寒冰的臉。
他乾笑道:「臣這是嗽疾犯了……」
慕容徹黑著臉甩袖而去,「既然如此,派你查抄信王府的事朕再考慮考慮。」
這是公報私仇是!想到信王府這塊肥肉,季子淵忙追了上去,「別呀!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點小事不足為慮!」
這時候的蘅蕪殿,莫清曉斜倚在一把藤木圈椅上,指使著幾個宮女煎著葯。
一旁連翹站著,盯緊了煎藥的人。
「柳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莫清曉瞥了眼門外斜眼在觀察情形的紅綢。
紅綢一怔,連忙低下了頭,「回太后,小姐還沒醒。」
「這病來的古怪,再這麼嚴重恐怕得派人瞧瞧是不是什麼惡疾,萬一會傳染……」莫清曉凌厲地掃了眼紅綢。
紅綢心下大驚,這太后的意思是要污衊自家主子得了會傳染的惡疾,那哪能繼續呆在宮裡?
她忙躬身道:「興許小姐這會兒已經醒了,奴婢來了有一會兒了,這就回去瞧瞧。」
看著紅綢疾步而去的身影,莫清曉挑了挑眉,「也是,兩日後先帝下葬,宮裡要是出了什麼不吉利的事,哀家可擔待不起。」
這話落下,紅綢的腳步都差點亂了。
連翹捂嘴忍著笑,她怎麼沒發現,自家太後娘娘越來越厲害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傳來柳楚楚悠悠醒來的消息,莫清曉也不驚訝,起身道:「連翹,將葯送去,我先回宮了。」
連翹鄭重地點了點頭,「奴婢一定親手服侍柳小姐用藥,決不讓娘娘操心。」
回到千秋殿,莫清曉一眼就看見華陽公主在東偏殿外頤指氣使,幾個小太監正抬著一架清明上河的大理石插屏往裡去。
秦嬤嬤站在一旁干著急,瞧見莫清曉回來才算是定了心神,快步走來說了情況。
「娘娘,公主說是要住進來。」
莫清曉蹙著眉頭點了點頭,「東偏殿一向也空著,隨她去吧。」
「可是公主將娘娘的東西都搬去了西偏殿,說是主殿不能住人……」
莫清曉腳步一頓,「不能住?」
秦嬤嬤沉吟片刻后低聲道:「娘娘不知道,千秋殿的主殿是華陽公主的生母端靖皇太後生前住的。」
端靖皇太后?
就是那個不受寵又早逝的惠妃?
莫清曉這才明白過來,合著那夏太妃就打得這個主意,讓自己觸犯華陽公主的忌諱,等著看自己被華陽公主收拾。
「我知道了,嬤嬤去把東西收拾了就好,就住西偏殿。」莫清曉本來就不打算在這後宮荒廢一生,臨時的住所而已,住哪都一樣。
沒一會兒這消息就隨著華陽公主傳到了御書房。
慕容徹正在寫詔書,手裡的筆沒有停,遒勁的字體落於詔書之上。
「皇兄,為什麼要立這麼個太后?我不服。」華陽公主撇著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最後一筆落下,慕容徹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還想鬧?別宮的事朕還沒和你算清楚。」
華陽公主氣焰低了不少,嘟囔道:「我也是為了皇兄好,不然那老太婆早就趕回京都了,皇兄這位子也坐不安穩。」
慕容徹用錦帕擦了手,垂眸道:「你當朕的影衛是死的?」
「那……那個莫清曉……」華陽公主低頭不說話了。
慕容徹修長的手指輕點著桌面,「別動她,朕留她自有用處。」
這時候萬福匆匆來報,「啟稟皇上!柳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