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致遠回到公司,便第一時間去上官瑾的辦公室找他,卻看到他正拿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在看著。
「爹地。」
上官瑾望見他的身影,握筆的手也停下了,「想跟我聊聊曉勤的事?」
上官致遠點了點頭,「還是你厲害,三言兩語就讓他認清了現實。早知道這樣,當年應該讓你跟他聊一聊,或者他就不會一直誤入歧途,不肯迷途知返了。」
上官瑾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搖頭道:「當年就算我親自見他,跟他一起去驗DNA,戴曉勤也不會相信的。」
「因為他早就被戴家的人徹底洗腦,想要的壓根就不是當我的兒子,而是想要通過成為我『兒子』而得到上官集團。」
上官致遠一怔,他在上官瑾和李梓瓊的悉心培養下,認為自身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足夠的能力,遲早也可以成就一番事業。
但曉勤的思想,卻未必這樣。
「那他剛才相信了,是因為一切已經改變了嗎?」
上官瑾微微頷首,「沒錯。因為戴家和上官榮琛的勢力已經被摧毀,那一點殘餘的力量,也在前不久被我收拾了。」
——當他聽見上官凜忽然向他提及上官榮琛和曉勤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便命人順藤摸瓜,把那一點剩餘的不安分勢力都處理掉了。
因此,曉勤知道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才會做出傻事,也才會在與他視頻時,不得不認清楚事實。
上官致遠不由一嘆。
他朦朧的記憶中,也記得小時候曾經見過曉勤和戴書芹。想不到這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堂弟,會在戴書芹和戴家用心叵測的培養下,變成了這樣。
「不過,既然曉勤已經開始認清事實,那以後我們是不是該找人好好引導,讓他能夠改過自新?」
「他認清事實,不等於他曾經對我們的傷害,以及我們把他和上官榮琛、戴家繩之於法的反擊,就能當成未曾發生過的。」上官瑾的眼睛平靜而冷冽,「致遠,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你應該牢牢記清楚。」
「現在的曉勤確實太嫩了,才讓會這麼愚蠢地表現出他對你、對梓瓊的恨意。」
上官瑾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上官致遠。
「你想一想,假設從你踏進房間的第一秒,曉勤已經表現出對過去的痛悔,對你的內疚,對爺爺的想念……致遠,你會怎麼做?」
上官致遠一愣,從上官瑾手上接過的茶杯頓時就把他燙了一下。
饒是他皮粗肉厚,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連忙把茶杯放回桌子。
但抬頭看著上官瑾平靜溫和的笑容,他驀地恍然大悟。
人,都是會偽裝的。
他深深地信任並依賴著上官瑾,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上官瑾一臉微笑遞給他的茶杯,竟然那麼燙手。
而曉勤,雖然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弟,可是,他們更是有著深仇大恨的敵人——上官瑾扳倒了戴家,把曉勤的親生父母上官榮琛和戴書芹都繩之於法。而曉勤,也是他收集證據而被抓的。
這樣的仇恨,不管曉勤表現出認清現實,抑或是改過自新,都不能輕易相信。
「爹地,我太心軟了。」
望著上官致遠年輕的眼睛,漸漸露出明悟之色,上官瑾再次開口,緩緩地說:「致遠,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你重情重義,這點不是壞事。但你也要明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事實上,當年我也曾經像你一樣,顧及爺爺和我爸的感受,顧及我和上官榮琛的血緣關係,所以,哪怕容箐和上官榮琛屢屢害我、殺我,我也忍了好幾年。但我忍讓的結果,你知道是什麼嗎?」
上官致遠的聲音微啞,「是什麼?」
「是我差點被害死,是他們盯上了梓瓊!」
上官瑾的俊目透出冰冷的鋒芒,「他們想對付我,也就算了,但容箐竟然在我去出差的時候,把梓瓊叫出來吃飯,差點害了她。」
上官致遠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太過分了。」
「所以,在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絕不能再對他們有任何心軟。因為,對敵人心軟,就是對梓瓊、對你和紫兒殘忍。」
上官瑾的眼神冷冽而凌厲,「說我自私也好,殘忍也好,但我上官瑾沒有主動去害他們,那麼,他們要來害我,就必須付出代價,更不要妄想害人不成,還要我去原諒他們!」
上官致遠一怔,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過了許久,他才再次抬眸,酷似上官瑾的桃花眼重新閃爍著明亮的光芒,「爹地,我明白了。」
他低下頭,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替上官瑾添了一杯茶,畢恭畢敬地遞給他。
上官瑾微微一笑,接過他的茶杯,一飲而盡。
不冷不熱,剛好的溫度。
「你明白就好,也不枉我費了這麼多時間。」上官瑾薄唇微勾,指著辦公桌上的文件,「所以,你把那些文件捧回去,搞定之後給我寫一個郵件彙報情況。」
上官致遠望著那一疊厚厚的文件,這也太多了吧。
但他不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便順從地點點頭,上前拿起文件,卻見上官瑾已經拎起他的西裝外套穿上,明顯準備離開辦公室了。
「爹地,你去哪裡?」
上官瑾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難得乖兒子你替我把工作都做了,我當然是提前下班,去跟你媽咪約會呀。」
上官致遠:……
他真的是上官瑾親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