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左顧右盼就沒見到掌櫃的在場,就聽到身後的爭論越發激烈起來。
“人人都道柳枕清是大奸大惡之人,是禍害我們大周的罪人,你幫他說話,就是錯!我看你壓根就是有反叛之心吧!”
柳枕清身體一僵,當即無語,他都死了多少年了,怎麽這麽一個地方都能碰到為他吵架的人。
不過,幫他說話的人倒是少見。
柳枕清不由的又掃了那公子一眼,突然覺得那眉眼之間,似乎有些眼熟。
有趣的是但凡有些異議者,在面對別人指控其幫奸臣說話時也不免會退縮。可是白衣公子卻絲毫沒有心虛躲避之感,而是隨性反駁。
“果然世人多愚笨啊,那柳枕清是大奸大惡,還是大智若愚,是居心叵測,還是有苦難言,是禍害了天下,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當世人又如何能評判?畢竟都是帶著個人利益得失去看待他做的事情,要想知道一個人對當世,對當朝到底是有用還是有害,那還得看百年之後後人的評價才說得準不是嗎?”
柳枕清聽到這言論不由的一愣。這公子論點倒是與眾不同,十分難得。
鬧事的人直接大怒道:“說得什麽狗屁歪理。”
“可不是歪理哦,多讀點書就知道,最明顯最近的一個例子,咱們的大周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是被稱為永恆的天神國,因為那一代的帝王是大周最英明神武的帝王,但是史料記載,當時的百姓可是對那位帝王隻迎娶一位男皇后,不留親生子嗣多有詬病,各種不好的傳聞留在當時的民間,說大周元氏會因為他們而覆滅。”
男子說道這裡,優雅一笑道:“但是百年之後呢,隔了幾代的你與我是怎麽評價的?帝後共治,盛世繁榮,從此大周元氏再也不會有一位皇帝功績能與那位相提並論。更別說一位厲害的男皇后了,而元氏也繼續延續下來。現在想想當時百姓們振振有詞的評價是不是覺得很愚蠢?有一種當局者迷的感覺?所以啊,百姓能知道些什麽,又有什麽資格大放厥詞的評價同時代的一個人呢。”
白衣公子說完,周圍所有人都聽傻了,總感覺是這麽一個道理,但是又感覺不想認同。
就在這時,掌櫃從後廚出來,似乎提著食盒。
白衣公子緩緩站起,挑眉道:“通過唾棄跟自己壓根不認識,不了解的人來顯得自己多厲害多正派,是很沒種的行為。以後還是少做,缺德。”
來到櫃台前,丟下銀兩,接過食盒,路過柳枕清正要離開,大概是柳枕清看著他的目光太過震驚,白衣公子也覺得兩人的樣貌有些狼狽,只是好奇的掃了一眼,卻在瞬間停住了腳步。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柳枕清掛在腰間的佩劍,然後抬眸似乎想要仔細去看柳枕清背後的人,因為柳枕清他不認識,但是背後的人了無生氣的趴著,看不清臉。
“這位……兄台,你的劍有些眼熟啊。”
柳枕清臉色微變,正要警惕,就聽聞掌櫃的喊道:“越大人,若是覺得飯菜合胃口,你派人說一聲,我們可以送貨上門。”
越煦淺含糊的應了一聲,正要說什麽,突然眼前狼狽的人一把伸手抓住了越煦淺的衣袖。
因為離得近,動作快,越煦淺沒法閃躲,身後的兩個家丁瞬間就要出手。
卻被越煦淺突然舉手製止,因為剛剛拉人的動作,柳枕清肩膀上背的人滑了一下,露出了半張臉,立馬就讓越煦淺瞳孔地震。
“風冽?!”
柳枕清頓時松了一口氣,而這一口氣一松,人就漸漸撐不住了,只能勉強拿出霍風冽的保命藥瓶。
“救他……我們還有兩個同伴在……”
交代了一聲,柳枕清就帶著霍風冽倒了下去,被越煦淺手忙腳亂的扶著。
蘭陵越家,曾經的四大氏族之一,也是在帝後共治的那代開始,氏族消亡,蘭陵越家是結局最好的,因為他們那一代出了一個歷史上最厲害的丞相,對帝後忠心耿耿,所以自請分裂解散氏族,而越家和霍家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世交,也是那一代,一個丞相和一個大將軍聯姻,讓兩家關系更加親密。
只是漸漸的越家遠離了京城權力中心,轉移到了老家蘭陵一代,不是做當地官員就是從商,算是不謀大用,只求小安的代表了。但還是跟霍家關系不錯,畢竟後世結親次數也多,兩家親人都有些混雜了。霍家回老家探親都會路過蘭陵探訪一下。
柳枕清因為曾經隨著霍家一起探親過,所以去過越家,也見過小時候的越煦淺。
他跟霍風冽一般大,小時候看著文文弱弱安靜內斂,跟霍風冽待在一起玩的時候,就一個練武,一個看書,偶爾交談幾句,關系倒是融洽的很,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算是少數在小時候能跟性格幾乎有些沉悶的霍風冽玩得來的人。
而柳枕清跟越煦淺唯一相處的幾日也是很愉快的,畢竟他們當中也只有柳枕清擅文,陪伴他們的時候,幾乎讓越煦淺有些崇拜的想要拜他為師。
因為相處時間有限,而且還是他們幾乎六七歲時候的事情,所以現在認不出也怪不得柳枕清。
幸好越字一出,柳枕清就聯想到了,而現在被殺手追殺,兩人都生病受傷,自然沒有誰比越家人更值得托付。
能在這裡遇到越煦淺也真是老天爺給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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